“嗯,我喜欢朱醴,我不希望朱醴受到伤害。”提及朱醴,周朗月那副充盈着病气、疲倦与无力的眉眼中登时闪烁出了柔软的光芒,“不过我应该不需要再服用药剂,我的症状也会慢慢地缓解。”
说着,周朗月伸出左手,柔声道:“林凝,今天起,你每天抽取我的血液,做分析,等分析结果出来,我们再讨论下一步怎么做。”
“好。”林凝取了干净的采血针来,针孔利落地嵌入了周朗月的血管中。
周朗月笑了笑:“有点疼,林凝,你应该再去练练怎么样抽血。”
林凝不作声,收回采血针,又拿了酒精棉来,按住了针孔。
待血止住了,林凝才开口道:“你的右手什么时候能恢复?”
周朗月困倦地半阖着眼道:“目前我的身体恢复能力极差,恐怕得等药剂彻底失效,右手才能好转,至于恢复正常,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林凝丢掉沾了血的酒精棉,扶着周朗月去了休息室,语含关切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做血液分析。”
周朗月已然倒在了床上,浑身瘫软,声若蚊呐地道:“你到时叫醒我。”
周朗月穿了件衬衫,估计是由于右手神经麻痹的缘故,心口的那枚扣子没有完全扣上,以致于一躺下,那扣子便从扣眼中溜了出来,紧接着将大片的心口肌肤泄露了出来。
林凝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想要将那一枚扣子扣上,但周朗月喜欢的是朱醴,对他没有一点好感,这动作未免太过亲昵了些,周朗月若是拒绝,他不免难堪,周朗月若是不拒绝,却是给予了他一场徒然的空欢喜。
他顿觉口舌间苦涩难当,便疾步走出了休息室,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了。
自昨天晚上随意用过一些食物之后,他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连水都没有喝上一杯,他的胃隐隐有些作痛了,他只能先去吃了午饭,再去做血液分析。
他做完血液分析,刚要去找周朗月,却接到了上面的电话,上面将他痛批了一顿,并命令他一定要尽快找到朱醴,以免朱醴落到了其他政党或者其他国家手中。
他恭敬地应下了,挂了电话,赶去休息室。
周朗月还睡着,但一听见动静,便睁开眼睛,望着他:“怎么样?”
林凝面无表情地道:“根据血液分析的结果,你应该早就死了。”
周朗月眉眼温柔地笑着:“林凝,你是在关心我么?”
林凝不答,将手上的血液分析单递给周朗月。
周朗月仔细地看了,抬起头来,道:“你先试试在解毒剂里加入凝血剂。”
“凝血剂么?”林凝思索了一阵,道,“我去试试。”
周朗月微笑致谢:“麻烦你了。”
林凝不再理会周朗月,转身便走。
但不过一个小时,事实证明,在解毒剂里加入凝血剂并不可行。
此后,果真如周朗月所言,周朗月一天会有二十个小时以上陷入昏迷,起初几天,他坚持晚上要回家去,后来,实在没办法,他便干脆在休息室住下了,只令人去拿了一只粗陶杯、一个枕头以及一些换洗的衣物来。
他的胃口也非常差,大多数时候,吃了便吐,吐出来的俱是血液与细碎的内脏。
有时,他与林凝讲着话,便会猝然失去意识,或者呕吐起来,吓得林凝几乎心脏停滞。
林凝不禁怀疑再这么呕吐下去,周朗月的体内将会什么都没有,这具身体将会成为一件空空的皮囊。
过了一个多月,周朗月的情况才渐渐好转起来,但实验却一直没有进展。
周朗月开始亲手动手做实验,他的右手仍旧神经麻痹着,只较一个多月前稍微灵活了一些,却连屈指都还做不到,因此他还摔坏了不少实验器具,而他的左手已然覆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如同朱醴的后颈一般。
他精神集中的时间无法超过六个小时,他便用这六个小时来做实验,其余的时间不是睡眠,便是用来想念朱醴。
已是深秋时节了,他在实验室里并不会觉得冷,但却不知道朱醴有没有穿够衣服,不知道朱醴身上的钱够不够花,不知道朱醴过得好不好……更不知道朱醴是不是还在等他回到他身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时不时地会害怕朱醴将他忘记了,毕竟他欺骗过朱醴,还不顾朱醴的意愿,强行抱过朱醴。
又过了半个月,他看见林凝穿着一件羽绒服进来,发上还沾了点雪花,怔怔地问道:“外面下雪了么?”
“嗯,下雪了,雪很大,从昨天晚上开始下的,现在已经积到膝盖了。”林凝脱下羽绒服,去更衣室,换了一身医袍。
外面下雪了,这个城市极少下雪,周朗月与朱醴上一世一道渡过了三年的时光,那三年里没有下过一场雪,而这一世,若是朱醴现在在他身旁,这便是他与朱醴的第一场雪了。
第64章 第六十四幕
周朗月再次得到朱醴的消息是在他离开朱醴后的第三个月又十天,当时窗外天色大亮,林凝收回采血针,蹙着眉间,半垂着头,一语不发。
周朗月觉察到林凝的的异常,询问道:“林凝,出什么事了?”
林凝含着忧郁的双眼扫过周朗月凹下去的面颊以及温柔如初的眉眼,颤着手指,想要抚一抚那双眉眼,却被周朗月偏头躲过了。
周朗月望着林凝,歉然地道:“抱歉。”
自从林凝答应与周朗月一道做实验后,周朗月再也不曾主动与林凝有过肢体接触,更不曾撩拨过林凝,连暧昧的余地都不予林凝半点。林凝庆幸周朗月不再动摇他打算断了这份感情的决心,但同时又觉得周朗月实在狠心,便再也未唤过周朗月“朗月”,俩人疏远得只较陌生人好上一些。
但今天,在他听闻了一个消息之后,他却情难自已地想要碰触周朗月,一如他所料,他的指尖被周朗月躲过了。
他并不失望,脸上亦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眉眼间的忧郁却是愈加浓稠了些。
他勾起唇角,勉强露出笑来:“朗月,若是你没有喜欢上朱醴,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映入周朗月眼中的笑容满是求而不得的苦涩,周朗月却没有半点心软,坦白地道:“不会,若是我没有喜欢上朱醴,我应该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包括你。”
“嗯,我知道了。”林凝抿了抿唇角,踟躇良久,才道,“朱醴被找到了,就在本市,上面决定今天对他展开追捕行动,倘若没办法活捉,便……”
他有些不忍心往下说,提了口气:“便当场射杀。”
“朱醴就在本市?”周朗月怔了怔,“他具体在什么方位?”
林凝答道:“他在酒吧街,具体哪一家酒吧我也不清楚。”
“多谢。”周朗月丢掉右手指尖按着的酒精棉,什么也顾不得,转身便走。
林凝明白自己拦不住周朗月,只得跟了上去。
俩人拦了辆出租车,赶去酒吧街,白天的酒吧街没什么人,原本该空空荡荡的,但有一家唤作“蓝调”的酒吧却被层层叠叠的警察包围了。
出租车司机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右脚一时不慎踩下了油门,幸而他已将档位归位了,即使油门被踩到了底,车子仍旧无法动弹。
突然,他听见一把柔软的声音道:“这件事牵涉到政府,请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
他回过头去,那个眉眼温柔的青年并没有往下讲,只将车资递给了他。
待他接过车资,青年便下了车去,闯入了那一片荷枪实弹的警察中。
在他找零钱的间隙,另一个青年也下了车,他不敢逗留,立即将零钱塞了回去,驱车逃离了。
周朗月下了出租车,穿过一片荷枪实弹的警察,径直走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恭敬地道:“孟先生,朱醴在里面么?”
这孟先生身形修长,面容威严,见周朗月来了,语调平淡地道:“朱醴在二楼,周教授既然来了,便麻烦您将朱醴劝下来。”
周朗月心下忐忑,语气却很镇定:“请问您想将朱醴怎么样?”
“活体解剖。”孟先生瞥了周朗月一眼,“你将朱醴污染了,那朱醴便没有用处了,不如解剖了,来看看他的内部构造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倘若他的器官有什么可利用的,还可以再利用一番,他这么珍贵的实验素材,活着不是太浪费了么?远不如用福尔马林泡着。”
孟先生说着,命令狙击手先停下,又朝周朗月道:“周教授,朱醴是你污染的,这解剖便由你来主刀吧,算作将功赎罪,倘若能解剖出什么有用的,你之前做的错事便一笔勾销,绝不会影响你的前程。”
眼见面前的周朗月脸上的神情没有丁点变化,孟先生语重心长地规劝道:“年轻人,你之前做的错事不过是一时之间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但你冷静地想想,朱醴也会老会死,他现在长得符合你的心意,再过几年,便会有更新鲜的,比他好上千万倍,你何必把前程赔在他身上?更何况,周教授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便没有往上爬的野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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