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城门没开,我们怎么出去?”姜瑞此时已经被沈祀年包得严严实实护在身前。
姜瑞刚问完,就见原本紧闭的城门开了一条仅供一匹马经过的通道。
“是暗楼的人,凤宣会向暗楼下手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沈祀年一边策马一边解释道:“瑚淁那日在殿内所说的,关于大泽皇族以凤为姓的传说并不全是杜撰,大泽的第一个皇帝并不姓凤而是沈,后来为与沈氏区别,才易姓为凤。”
其实这事最初的时候简单的很,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才变得神秘莫测起来。耀族先人与大泽皇族本同出一支,只是大泽这一支得了皇位,来路又不怎么正,所以耀族先人便出了个主意,将沈氏一族一分为二。
由凤氏继承皇位,并立沈氏为国师,巩固皇权。
只是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到了如今变成唯有皇族继承正统的才有资格知道这段过往,而耀族早就因式微而将这段历史遗忘。
“两支之间的博弈现在已不能考,但对于凤氏一族来说,耀族终究是一个隐患。历代皇族中有如凤伫一般认为耀族不足为惧的,也有像凤宣一般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的。”
身边有一个名正言顺,又能力出众的沈祀年,也难怪凤宣会痛下杀手。
“吁!”沈祀年拉紧缰绳,但还是晚了一步,马儿前蹄高高扬起,他只来得及抱着姜瑞滚下马来。
“有埋伏,是我太大意了。”沈祀年的语气平稳,没有丝毫的起伏,如果不是玉镯的提醒,姜瑞还不知道他的右臂已经因为保护自己而摔断了。
“师弟,多年不见,你们可还好?”姜瑞的心一紧,怎么又来一个师兄。
话音刚落,一队人马就从四周围了上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姜瑞才勉强辨认出带头的那人。那人一身黑衣,长发遮面,裸\\露的肌肤上遍布狰狞的伤痕。
“阎崇?”沈祀年比姜瑞更早认出眼前这个满身烧伤痕迹的黑衣人,姜瑞则一直以为对方已经在那场大火中死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吧,原本以为最没有威胁最没用的那人,其实早已埋伏在暗处,就等着狠狠咬你一口。
“师兄,你这是何意?”姜瑞将沈祀年扶了起来,一边用余光观察四周一边问道。
“呵,叫你一声师弟,你还真的以为我和张浩赭一样是来找你叙旧的?”
“我以为你和师父已经死在了那场火中。”姜瑞的神经紧绷,只能不停寻找话题扯开对方的注意力。
“什么师父!阎无敌不过是拿我挡刀而已!”阎崇怒道,片刻后才压下怒火:“若不是陛下,我还不一定能与你重逢呢。”
“大人,多说无益。”阎无敌被属下提醒了一声,收敛了怒气,冷笑着挥手示意属下动手。
“祀年!你怎么了?”姜瑞察觉到了沈祀年的不对劲,慌忙问道。
“我……没有力气。”
“师弟,自从火海逃生后,我可是一直潜心研究能够克制药人的□□,确实,我的天份不如你,可也未必比你差。不如你来解一解沈祀年身上的毒,如何?”
阎崇步步紧逼,说让姜瑞解毒,可看行动却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这样的杀戮不是第一次,可无论多少次,姜瑞都没有办法习惯。凤宣或许是吸取了凤邯的教训,准备做的格外充足,就连阎崇都比张浩赭强上不少。起码他的毒虽然不能杀死沈祀年,却能让他浑身瘫软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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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靠着沈祀年强撑的一口气逃出了重围,姜瑞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停下来之后还能感受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几乎要冲出胸腔。
“你怎么样?”姜瑞扶着沈祀年坐下,自己则半跪着想要查看对方的状况,只是双手刚移到衣领上就被对方用力按住。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寻常□□对沈祀年没有效果,而阎崇花费数年研制出的奇毒也只能让他暂时瘫软,只要等身体适应之后就能恢复如常。
沈祀年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姜瑞已经累得枕着自己的大腿睡了过去。
沈祀年看了眼天色,每半个时辰他就会和瑚淁互传消息,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不对,按照暗楼的速度,只要撑到天亮就会有人来。
沈祀年垂眸望着姜瑞的睡颜,当看到对方脸颊上的一道血痕时,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辣。他在助凤宣登上那个位子后就立马抽手,本就是让凤宣安心,只是没想到对方竟恩将仇报,派人追杀。
他仅剩的那一点善心是姜瑞用数年时间一点点灌输进脑海里的。如果凤宣遵照约定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或许还能容忍对方几年,可现在……他已经不准备继续容忍下去了。
沈祀年用手指拂去姜瑞落在颈侧的发丝,借着月光看见蜿蜒在皮肤上的紫黑色痕迹,他不解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擦了擦那道纹路,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像烫到般缩回了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以为一章能写完…看来还有一章_(:з」∠)_
第26章 第一个世界+第二个世界
第二十六章
姜瑞是被疼醒的,之前有玉镯给的药方压制,他感受到的疼痛并不明显,可现在药效逐渐散去,那些紫黑色的纹路所引发在疼痛开始变得像是镌刻在骨头里一样清晰。
沈祀年无措地看着姜瑞因疼痛而拧起的眉毛,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姜瑞暗暗调整呼吸,压下了自己的不适,沈祀年见他表情一瞬间后恢复如常,眼中的懊恼更甚。
“为什么不告诉我?”沈祀年的声音比往常压抑了许多 。
“时间快到了!”姜瑞刚想开口,玉镯就毫无预兆地在半空中提醒。
姜瑞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迟早是要走的,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竟只剩下不舍。
姜瑞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他用双手紧紧抓着沈祀年,对方身上的毒/素不断灼烧着他的身体,很疼但他不敢松开。他的嗓子已经被毒逐渐侵蚀,就连发出声音都变成了奢望。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姜瑞的口中呕出,沈祀年只觉得自己眼前也变成了一片血红。
“姜瑞!”沈祀年再也无法压抑深埋在心中的惶恐,失声喊道。
为什么!沈祀年失控地质问,为什么这个世界对他如此不公!为什么要把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他在意的人也带走!
沈祀年眼前的血雾越来越明显,隐隐有入魔的征兆,姜瑞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一团火在烧,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又接连呕出了两口血,才让自己清醒了片刻。
玉镯不断催促着他,姜瑞知道,自己真的要离开了。
“你没有错,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他已经没有力气说太长的句子了。
“我不救恶人…所以……你不能……”变成恶人,这是姜瑞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沈祀年回神,发现他们皮肤相触的部分已经焦黑一片,他的精神就像紧绷的弦,已经到了绝望和崩溃的边缘。
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连触碰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原来碰他就是伤害他。
不远处暗楼的人和阎崇已经战到了一处,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沈祀年对此毫无所觉,只是呆滞地望着眼前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姜瑞,双眼赤红。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双手紧紧抱着姜瑞,这是他第一次肆无忌惮地触碰对方。姜瑞的身体还残留着余温,让他冰冷的指尖多少暖和了一点。
“楼主!”瑚淁的脸上残留着血痕,半跪在沈祀年面前。
“嘘。”沈祀年示意对方压低声音,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姜瑞散落在肩上的长发,声音温柔地仿佛情人的呢喃:“留下他们的性命。”
他会听姜瑞的话,不会再伤任何一人的性命,因为只有他的仇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深深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他才能痛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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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挡住阳光的苍天大树,是姜瑞第一眼看到的东西,还冒着烟的废墟,是他第二眼看到的东西。
他记得自己是被一条鱼拍晕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瑞揉了揉眼睛,当看见自己的手指时终于发现了不对,他的手怎么看着这么小,十指不仅布满了细小的伤口,指甲里还夹杂着尘土,这根本不是他原装的手!
“你好,我叫120.5。”姜瑞晃神了片刻才发现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光点,更可怕的是光点竟然开口说话了!
“你是什么……东西?”姜瑞现在的声音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与他变声期后的嗓音有着明显的区别。
“我怎么了?”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多了不安。
“刚经过了灵魂抽离,你的记忆可能会存在缺失,不过不用担心,你很快就会回想起来。”在半空中跳跃的光点再一次出声道:“我的能量有限,在能量耗尽之前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