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机会,让云湛走出去,独立成长面对这个残酷危险世界的契机。
也是一个转折点,让两个人不稳定的不平等的感情,推翻重新搭建基础,重新相爱。
至于最后的死亡,那就是一个结局罢了。总不能一直找下去吧。
非要说作用,也就是让主角受变得更坚强,更不屈,引以为戒吧。
被安王做晕了再醒来,姬清虽然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在地牢里了。
首先就是,空气的流通似乎好多了。他的身上,也终于穿上了衣服。更是躺在床上的,身上没有锁链,没有一刻不停索取他的男人。
姬清伸出手,慢慢的朝前面走去。
手没触到什么,脚下却被绊了一下,失重的朝前面栽倒。
原来,这里有个桌子。
姬清被撞疼了腰,嘴里闷哼了一声,面上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蹙了一下眉。
很快直起身,倒抽了几口凉气。
想想,瞎都瞎了,也没必要走来走去的,反正也看不见。
他摸索着干脆坐在桌子旁,感觉浑身的骨头都疼,无法挺直支撑,干脆趴在胳膊上,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
想想也是傻,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盲人真是个辛苦的人群,他只不过刚瞎,就觉得什么都没有了。看不见就跟不存在似得,整个世界都空空荡荡的。而盲人却要一直生活在黑暗里。
姬清的眼前准确的说,还不是黑暗,而是一大片厚厚的白雾。不是黑黢黢的,而是白茫茫的。
姬清无意义的发了一会儿呆,轻轻叹息了一声,高冷淡漠的脸上,露出超脱生死的坦然。
他想了想,他还是赶紧走完剧情,赶紧死吧。
姬清对这个世界厌烦了,准确的说,是被什么都看不见的无趣弄烦了。
“云湛。”他轻轻念着着名字,得先见到云湛,或者让云湛知道,安王让人轮了他。
至于安王本人也亲自上了他这件事,为了那两个人最后HE,他还是别知道吧。
“你在想云湛?他那样对你,你还想着他?”
姬清猛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脸上顿时满是警惕防备的悚然。
从他醒来,磕磕盼盼的走路,再到发呆,他一直以为就只有他一个人,谁知道旁边突然传出别人说话的声音,简直惊悚好吗?
“你是谁?”
姬清下意识的问,随后,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很少跟这个人打交道,彼此都没什么好印象,乍然听到,确实是不怎么能分辨出的。
那声线低沉干净,带着一缕温和的忧虑:“你的眼睛……”
姬清不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也看不见他的神色,于是只能沉默的不说话。
安王从姬清还未醒来,就坐在这里看着他。
看他连睡着都不曾舒展开的脸,那坚冰一般的冷漠像是深入他灵魂了。又或者,也许他之前不是这样的,还没有这么毫无人气。只是这段时间的折磨,叫他连睡着都无法松懈。
安王回忆着以往的细节,云湛疯魔似的守在门口,分明是不准任何人看到里面的姬清;
他命人压着姬清去天牢,这个人走路脚下虚浮而艰难,他当时却没有丝毫怀疑;
甚至这个人当初面对他的质询,心灰意懒,眼底掩不住的疲惫,对云湛反常的冷淡和回避,都是带有一丝压抑不住的身体自动自发的畏惧的。
他方才把姬清从地牢里抱出来的时候,询问了第一个碰姬清的,那个叫玄九的暗卫。
果然如此,这个人从一开始,身上就已经满身伤痕,被云湛折磨的遍体鳞伤了。而他亲手把他推向更不堪的地狱。
不,还有更早时候,在花街,他允许了男人强迫了第一次的姬清,整整一夜。
这些,他都清楚的记得。包括,当时路过,听到姬清被捂着嘴,喉咙里发出破碎挣扎的求救,还有男人嘴里满是欲望的污言秽语。
他当时的心里是带着轻蔑和恶意的。
安王回忆着往昔的一切细节,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他的记忆一向很好,记得越清楚明了,越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他抱有这么偏执的恶意?
说什么,是为了云湛,太过可笑了,难道堂堂一个安王,想要获得爱人的心,还需要无所不用其极的贬低对付一个称不上竞争对手的对手吗?
第12章 当炮灰男宠性冷淡12
其实是,早就被这个人吸引而不自知,受不了他对自己的冷漠无视罢了。
他能俯身屈就的去爱一个清倌,直言不讳的去喜欢云湛,因为他是给予的一方,哪怕云湛不接受,也无损他任何的自尊骄傲。哪怕姿态再低,他的灵魂也没有一丝弯折。
但对姬清不行。
这个人太高太冷太傲,只是有这么个念头,就好像看到自己的骄傲自尊,毫不设防的敞开在他脚下,被高高在上的不屑,毫不在意的践踏,轻而易举的无视。
连同灵魂,都被直接彻底的,羞辱摒弃。
就算这个人眼底没有任何侮辱的意思,只是无视不接受,只要想到他不要他,就会……
恨意来得平白无故,就好像跳过层层阶段,从第一面,直奔结局的野兽一般的直觉。
想要把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坛拉下来,好像只有这样,才终于能好好的去看他了。
做下了这样的恶事,犯下这样不可饶恕的罪责,酿出这样的苦酒,骤然醒悟,如梦初醒,醍醐灌顶,他不是不后悔,不是不自责,甚至,不是不痛苦的。
每一下呼吸,胸腔里,心脏的位置,就好像被一把叫姬清的尖刀,不断的搅动,疼到他的五脏六腑,每一寸血肉里。
怎么能这么对待这个人?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去杀了站在姬清被强迫时候,门口那个愚蠢的自己。
安王的眼里,满是黯然悔悟,可是,看着床上的人的时候,连同灵魂一起牵动的痛意悔悟之下,身体对这个人的渴望,热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消减。
再来一次,他还会是个恶徒。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碰这个人,他只会自己亲自动手,更加恶劣、疯狂的,掠夺、侵犯。
他不会把他从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圣坛拽下来践踏,他只会,直接把他压在身下,就着他的孤高淡漠,彻底的占有得到他。
就算是现在,到了这种境遇,他也不可能放过他。
他不能把这个人让给别人,哪怕是他的爱人云湛。不,应该说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而云湛,更加不可能。
下定决心的安王,就看到姬清醒了,慢慢睁开了眼睛坐起来。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干脆沉默着,等待姬清的主动嘲弄,对他愚蠢的鄙夷,对他卑劣的愤怒。
他得到这个人了,比之更过分的事情都做下了,便不再觉得被他践踏自尊,无视心意,为他弯折灵魂,是件多么不可接受的事。
因为,他已经这么对待这个人了,就算是作为补偿,也是理所应当,甚至,甘之如饴。
但是,姬清却没有看他。
姬清看了看自己的手,淡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彼时他还以为姬清是对自己身上镣铐消失的反应。然后,他就彻底僵住了。
姬清瞎了。
毫无疑问,就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看到他伸出手,摸索着向前走,任何人都会明白,这个人看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安王甚至想要说服自己,姬清这是在假装,故意的,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就像是故意打破他可笑的固执,姬清没有摸到桌椅,直直的撞了上去。
来不及了。
罪孽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就像那个古怪的老头子说的,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现在只是瞎了而已,比之更严重的是,姬清时日无多。
这个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死,会离开他,彻彻底底的。
绝望还来不及生出,就看到他仿佛虚弱到支撑不住脊柱,趴在胳膊上,无神的寂寥的念出云湛的名字。
他甚至无力去分辨自己此刻的痛意,到底都是什么。
一样是犯下罪孽的恶徒,为什么唯独对云湛是不同的?
“你在想云湛?他那样对你你还想着他?”
姬清像骤然受惊的猎物,仓皇警惕的离开他面前,那双明明什么也看不到的眼睛,却依旧冷冷的漠然的,没有一丝软化。
“你是谁?”姬清问他。
你的男人,你最恨的人。
被你用那双美丽的冰冷的,不断流着眼泪的眼睛,充满恨意的直直的看着的男人,你却连我的声音也没有记住!
不能生气,也气不起来。
“你的眼睛……”
这个人却没有反应,他不在意自己瞎了。
被这么折磨过,高傲如他,恐怕早已万念俱灰。
不,也许在被云湛那样对待后,他对自己说的话,就已经是心灰意冷的表现。
“我是,越安宸。”不是没想过,伪造一个虚假的身份,重新走进他的身边,但是,不行,姬清必须接受他,也必须,承受他,他给予的一切。就算是自己虚构的身份,他也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