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慕容温瑜不想跟这人浪费自己的时间,转而走到父亲面前,沉声道:“父亲,你知不知道,皇上早已对慕容家起了杀心。您若再执迷不悟,今日就算让你们进了京城,见了圣上又如何?你们这么做,只会让慕容家走上死路一条!”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奸人当道,别说区区一个慕容家,全天下的学子都应该舍身赴死,还瑞朝一个青天朗日!”慕容家主恶狠狠地瞪着慕容温瑜,“你既然心向奸人,那就别再喊我爹!从今日起,我与你恩断义绝,你再也不是我们慕容家的人!”
慕容温瑜听到父亲这么说,心中难免刺痛。这么多年的父子情谊说断绝就断绝,果然不愧是家主。
慕容温瑜自嘲一笑,再次看向了父亲的眼睛时,眼神中多了几分狠绝:“我是不是慕容家的人,不是父亲你说了算。”
说完,慕容温瑜用眼神扫射过几位叔伯:“陛下欲断青州慕容家谋逆之罪,我已遣人前往青州,只要家中有人愿意加入我京城慕容家,便可免此罪责。如今跟几位叔伯说一声,该如何选,你们自己清楚。不过现在,还请诸位上府上休息几日。”
慕容温瑜话音刚落,士兵们就立即上前将五人团团围了起来。
慕容家主没想到自己一向温良恭俭的儿子,竟然为了那个妖人,要亲手剥夺自己的家主之位,还要亲手覆灭整个青州慕容家!
万念俱灰之下,慕容家主看着士兵们手上的兵刃呢,忽然一把撞了上去!
还好士兵反应虽慢,但身强体壮,很快就制住了这个老头子。
但慕容家主脖子上还是出现了一道不浅的伤痕,正在往外冒血,人也昏迷了过去。
慕容温瑜脸色一白,当场愣住了。
一直躲在后方的王灵均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冲着士兵们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人入城,去找大夫啊!”
说完,王灵均看着慕容温瑜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吩咐道:“再派个人入宫请个太医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慕容家主被送到了慕容府,陶禧然也从御医院被请了过来。
陶禧然在军事学院上过一段日子的军医培训,此时手脚利索,很快就止了血。但慕容家主毕竟年老体弱,如今又失血过多,就算止了血,也已是气若游丝了。
“家里有人参吗?赶紧切点放他嘴里含着。”陶禧然对慕容温瑜问道。
“有……”
慕容温瑜还没说完,王灵均便跳了起来,“有有有,我去拿我去拿。”
王灵均离开后,陶禧然便离开了床榻,准备开药方。
看到慕容温瑜仍旧一副失神的模样,陶禧然一边开药,一边安慰道:“别担心,令尊只要熬过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但是要注意,他醒来后不要让他有太大动作,否则伤口可能会崩开。我先给令尊开副药,三碗水煎煮成一碗,一日三次,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给他喂进去。每日也要给他喂些温补的流食。如果夜里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直接去东七街那边找我。”
“多谢陶御医。”慕容温瑜将陶禧然送走之后,终于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到了椅子上。
王灵均看他这模样,也连忙劝道:“禧然不是说了没什么大危险了嘛,不用太担心。”
“如果我没有这么做,说不定父亲就不会……”
慕容温瑜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灵均给打断了:“哪来那么多如果!我还说如果你没这么做,现在表哥已经派人去把整个慕容家都抓起来了呢!你又在这里自责什么!”
第285章
慕容温瑜因为父亲受伤的事情, 告假了几日在家侍疾, 陶笉然大方地准了, 还让陶禧然带了一些珍贵的药材过去给他父亲用。
慕容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青州慕容家那边, 到时候若是有人不从, 再派人去镇压好了。反正戚博翰早就看慕容家不顺眼,这事他想干很久了。
如此一来,世上再无青州慕容家, 却多了一个由慕容温瑜掌控的京城慕容家。这也算是好消息一个,慕容温瑜掌控的家族, 自然是会听从陶笉然号令的,这也算是一个助力。
不过, 陶笉然倒是没料到, 慕容温瑜竟然会用这种手段来解决问题,当真是出乎意料。
戚博翰对慕容温瑜这次的雷霆手段也颇为欣赏,思索了一番后,对陶笉然道:“慕容这次平乱有功,皇后陛下打算给他什么赏赐?”
“这次他算是将功折过, 要给赏赐?”陶笉然可没考虑过这个, 不过戚博翰这么说, 想必他已经有了主意,“你觉得赏什么比较好?”
“左仆射的位置一直空悬,不如升一下他的官职。正好,礼部尚书的位置, 也让出来给后来人。”按理来说,陶笉然以前当过左仆射这一位置,现在他当了皇后,这个位置应该继续空悬避讳才是。
但是现在慕容温瑜屁股下的礼部尚书一位,陶笉然也坐过呢!当今的这对帝后,可不是会被那些繁文缛节锁束缚的人。
果然,陶笉然闻言明白了戚博翰的意思之后,十分惊喜道:“你觉得慕容可以跟公孙德业争一争丞相之位?”
“以前,他太……”戚博翰憋了一会儿,才憋出一个词来,“太温和,坐不了高位。现在,可以一试。”
陶笉然也觉得。以前的慕容温瑜说好听一点是温和,说难听一点就是太没有魄力。做个尚书已经是极限了,让他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他可没那个能耐。
但是慕容温瑜这次的处理手法实在令人眼前一亮。而且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养育了自己的家族都能下手,虽然不是狠手,但也足以说明,他是个镇得住事,有魄力有当担的人!
想到自己手下,也培养出了一个,能跟戚博翰的人争丞相之位的人,陶笉然很是得意:“那我这就下旨!”
陶笉然这次直接下了两道圣旨,一道给慕容温瑜升官,另一个,则是找人补礼部尚书之位。
赵立在礼部侍郎这个位置熬了这么多年,听闻慕容温瑜升上左仆射之后,立即欣喜若狂!
这下,礼部尚书的位置,怎么轮也该轮到他了吧!
整个赵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于是所有人当即沐浴更衣,等着宣旨的太监到来。
然而赵家人欢天喜地从天亮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有人造访。
直到宵禁开始前半个时辰,一名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老爷,老爷!礼部尚书,已经定下了!”
“你说什么?!”赵立拍案而起,“你说清楚些!”
小厮咽了咽口水,这才说道:“方才晚饭时辰过后,宫中有小太监捧着圣旨出宫,往习家去了。方才习家传出话来,习大人他……他……”小厮看着赵立吃人一般的眼神,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口。
但此时,赵家谁猜不到接下来的事情呢。
一室尴尬地寂静。
许久之后,赵立才气急败坏道:“那习天韵不过一个小小的司正,陛下,陛下怎么……真是,真是……”
赵立说了半天,但又不敢辱骂陶笉然,憋得满脸通红。
全家人对赵立没有升任尚书的事情义愤填膺,只有赵立的嫡长子显得冷静一些:“近来陛下已多疏远了父亲,是不是父亲做了什么惹陛下不高兴的事情了?”
“怎么可能!我做了什么你们不都知道吗!”除了阿谀奉承,其他事情他是一概不敢做啊!
突然,赵夫人尖叫了起来:“是柳娘那贱人!她一定对陛下说了什么!”
闻言,赵立立即想起来,柳娘离京那天的早朝,陶笉然看自己的冰冷眼神,忍不住一个哆嗦:“是了,就是从那天开始,陛下就疏远我了。”
“老爷,这可怎么……啊!”赵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立狠狠扇了一巴掌。
“都是你个贱人!要不是你干的好事,柳娘怎么可能跟我们离心!”赵立怒不可遏,还想继续打,却被长子拉住了。
“爹,当务之急,是挽回陛下对您的印象。”
“你说得对!”赵立怒瞪着发妻,“我立刻就休了这个毒妇!”
长子眼皮一跳,连忙道:“爹!如今弟弟正得盛宠,应该去信让他帮我们说好话才是。”
“让我先休了这个毒妇也不迟!”赵立如今将自己没能坐上尚书之位的事情,全算在了发妻身上,怎么看她怎么气愤!
“你若是把娘休了,弟弟嫡出的身份可就毁了,让他以后如何在朝中自处?”长子冷冷道。不仅是赵文清,就连他也一样!
不过,如今赵文清是家中最得盛宠,也是最有前程的一个,将来赵家倚靠着他,再上一层楼都不成问题。只有用他来当借口,赵立才不会做那种蠢事。
果然,赵立一听,便将休妻的打算压了下去,只禁了她的足,便去给小儿子写信了。
跟赵家的一场闹剧比起来,习家则平静多了。
如今习家人少,而且当初习天韵落难的时候,习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欺负过他。
如今习天韵肯带着他们,已经很大度了,这些人可不敢往习天韵面前凑,生怕他想起点什么来,就发落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