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滴有大有小,隐隐窥去能发现好似在蠕动着。竟是巨虫呕下的虫卵!
“别被水滴黏上,会被寄生!”,程已说完这话,手中的寒剑径直朝着巨虫刺去,身形敏捷地躲开迎面而来的大小不一的虫卵。
南宫亿和贾宝两人视线瞬间交换,便有了主意,他们的武器杀伤力的确没有程已高,但对付这些虫卵却绰绰有余,当即将全部攻击放在了虫卵水滴上。
一个束缚,一个击杀,配合紧密。
程已手中寒剑化为丝丝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巨虫挥去,本来正在产卵呕吐的巨虫如同感受到了威胁,立马躲开,但它的身躯庞大,一时避无可避,只能被剑招砍中。
“嘶——”
如同在脑壳中怒嚎的声音瞬间爆发,震得人头皮发麻,程已额间腻出了冷汗,却知不论什么,只有受到致命威胁时,才会发出如此悲鸣,手中的砚一再次挥去,直击巨虫的腹部。
“叮”,像是划过金属的声音响起,此物的腹部竟是如此坚硬厚实,程已握着砚一后退几步,化了这直面扑来的压力。
被激怒的巨虫放弃了产卵的念头,晃动巨大的身子,当即扑向这渺小可恨的食物。
它是如此的巨大,狠厉,周身的气息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似乎所有东西都该臣服其下。
程已望着这来势汹汹的恶意,一瞬间脑中却是走马观灯般闪过千头万绪——
“阿已”,身量修长容貌无双的男人明知他看不见,却还是招了招手,“过来。”
少年听话地过去了,“师父。”
“你的剑”,男人淡淡道,伸手拭去他眉头的血痕,将捡起的砚一交到了少年的手中。
少年满手血痕,却还是握住了,便听男人语气寡淡道,“杀了这东西。”
他面前是刚才差点要了他性命的脏物,若不是男人赶来及时,说不定如今他已是此物的盘中餐。
少年听到这命令,却没有任何质疑,应声道:“好的,师父。”
他转身就要迎战,男人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下颌靠在他的肩上,轻声低语道:“万事万物都有弱点,你能靠的,就只有你手中的剑。”男子的手并不温暖,携着股特有的寒意,并不舒服,但却分外熟悉。被他握住的少年隐约间闻到了熟悉而又雅淡的冷香,神情一时有些恍惚
——像是一场梦。或者说,与他而言,如今的一切,的确是场再好不过的美梦了。
“再花哨的招式,也抵不过一剑来得实用。”
“阿已,为师在这里”,男人倏然松手,轻声道,“去吧。”
程已倒是忘了最后是怎么赢的,他只知当时整个人浑身是血躺在了地上,竟是连手指一动也不能动。
原本站在一侧的男子走了过来,他低着嗓音,轻声问道:“乖阿已,疼吗?”
程已当时是想说,不疼的,但发现只是再简单的一句话也吐不出来,便眨了眨眼睛,只眸色温和地望着,明明双眼空洞无神,却也浅淡温柔。男人面上没有什么神情,伸手动作极轻极轻地将他面颊上的血渍擦干净,低语道:“阿已,我知你疼的。”
清风明月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男人却只字未提,反而将他抱了起来,他动作是那么的轻、那么的柔,就像是怕伤着怀中的宝贝一样。
当时程已的确产生了一种自己被苏砚疼着的感觉,他曾以为是错觉,后来的很多很多次,他都知道,那不是错觉。他师父,是真的疼他,各种方面的。
此时此刻,面对这来势凶猛的气息,程已却不知怎么的,竟是笑了出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直面的那次,也不是最为凶险的一次,甚至连他师父都站在这里。那么洁癖,那么多事,却抱着小白立于他的身后,他又有何可惧?!
他似乎又听到了那声有些轻柔的,却极其温和的——
“阿已,为师在这里。”
身形而动,光芒而出。手中的砚一像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迎面直上。
抱着程伊人的刘策在感到这股几近汹涌的剑光时,下意识缩了下手指,就听到了一懒洋洋的嗓音,“我若是你,便不会动。”
他心中一寒,此人什么时候到他身侧的!?藏于指尖的东西由于此人的话,却到底没有用出来,而是怯懦回头问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着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就懒散地又挪开了视线。
刘策后背发凉,不敢再看。因此他并不知道,本来如同蔑视得毫无生气、近乎只有阴暗黑沉的眼神,只是由于微微一挪,便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还是阴暗,还是黑沉,但却炽烈地像是一团火,任何和他直视之人,都会被他眸中深不见底的欲.望骇到,从而下意识回避。
所幸,是没人留意到的。
所幸,那人是不会见到的。
万丈光芒下,那巨虫蠕动着庞大的身躯,终究还是倒下了。迸溅而出的黑水如同倾盆大雨般倾泻而下,这一刻,南宫亿的怒吼成真了。
——她的确应该出门带伞的。
靠近的几人被淋了个彻底,却来不及将注意放在脏的一塌糊涂的衣服上,只因他们听到了由上而下的崩裂声,起初很缓,而后便越发清晰刺耳。
“怎么办,这里要塌了!”南宫亿侧身躲过落下的石块,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屏息凝神”,程已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南宫亿不懂他想作甚,却还是听从了,只见他砚一一挥,剑光朝着石缝处砍去,顷刻间裂开了条人形大小的缝隙。
那缝隙越发巨大,最终化为洪江巨浪铺面朝他们涌来,此处连着外面的江潭!
众人顺着滚浪逆流而去,全都顾不得形象拼命洑水,在最后一人游出后,这满是虫卵的房间骤然轰塌。
程已只来得及将砚一藏入胸口,便被席入滚滚潮水中,迎面的滚浪冲击地他两眼发蒙,更遑论刚才一击早就用尽他周遭的力气。
他死命咬牙,顶住潭水压力朝前游去,而就在这时,一人拽住了他的手,那手很冰,却很熟悉。
程已干脆放松了身子,任由那人拉着自己朝前游去,反正,他也累了。
苏砚就感到原本紧绷的身躯由于他的靠近而下意识就放松了,这本该是武者大忌,但莫名地,他那早就被折磨地坑坑洼洼的心上,却是开出了朵花。
毫无戒备的相信令他触动,可一想到这份相信只是建立在师徒关系上,却让他又有些生气。
我那时为何要收阿已为徒呢,他想。
我为何只能是他的师父呢。
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潭外的光照就洒了过来。而后是越来越近的潭面。
习武之人身体强健,更有甚者能以内力烘干衣物,程已如今倒是做不到,但苏砚却能。他一将程已拖出便一把将他拽到了怀中。
程已明白他是在以内力驱散自己身上的水汽,但两人紧紧相拥的姿势实在太过紧密,何况对方手中的力气即为用力,像是要将人嵌入自己的体内。
“师父,我没事”,程已拍了拍苏砚的后背,他知道对方在担心,温声安慰道。
也不知哪句话触动了苏砚,他懒洋洋松开了手中的桎梏,将肩上的小白扔到了程已的怀中,“脏。”
“师父”,程已笑了一下,他这笑不像他平时,是少见的不谙世事的少年郎的笑,唤了一声后,却又不开口了,就在原地笑。
——他的师父,明明洁癖事多,却毫无条件地宠着他。
苏砚动了下喉结,倏然想伸手摸摸少年的脑袋,而就在他指尖要触上程已发丝时,一声巨响,是南宫亿和贾宝两人出来了。
这声响唤回了苏砚的神志,他像是做什么坏事被抓住直接缩回了手,而程已也收回了嘴边的笑,又换上了平时温和的笑意。
很快,刘策也拽着程伊人出来了。他抱着程伊人就是一顿狠拍,焦灼地叫唤道:“伊人,伊人,你没事吧?”
也许是被拍狠了,程伊人在原地竟是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她睁眼就见到面前的刘策,直接一个巴掌拍过去,“走开,脏死了!”
“好好,伊人我不碰你”,刘策连连点头,问道,“伊人你有没有事?”
程伊人眼神有些迷茫,倏然面色难看了起来,不待刘策询问就一把将他推开,直接朝着原地干呕了起来,本来只是干呕的,但呕着呕着,她嘴中竟也像巨虫产卵般吐出了淅淅沥沥的黑色物质,在草地上摊了一地。
那黑色物质分明就是虫卵!
尤其是那难闻的恶臭,更令人过鼻不忘。
南宫亿下意识就退了几步,离程伊人远了些,甚至手中亮出了贴身的纸张,就怕她变了个样。
“怎么办,要不要……”她朝着脖子一划,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哼,人家杀BOSS就是这么容易!【傲娇脸】
么么~
第51章 非正统古代
此刻在程已的感知中,程伊人身上的确有股骇人的气息,不过却不是那东西,而是……他低头摸了摸怀中的小白,摇了摇头,温声道:“刘策在,也不方便动手。回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