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桑刚想拦,那教主借着开口:“这药一月发作一次,只要你不出乱子,他按时服下送来的解药就不会有事,你将来做了教主,拿真正的解药给他也不是不可以,”然后他的语气就重了些,听着更像是威胁,“不然我现在杀了他,照样不影响你乖乖给我练功。”
莫道桑攥着拳磨着牙,再怎么也只能接受这个条件。
温琼华终于被放开,却当面就是一粒漆黑的药丸,他看着莫道桑欲言又止的神情,想也不想就接过来吞下去,然后坚定地说:“我跟你去。”
他不知道待在那种地方自己的身份会不会突然就暴露了,何况他对魔教的恨意那么深重,永远不可能消弭,他连掩饰的理由都找不到。
虽然如今就算他暴露莫道桑也不会再有事了,可他根本没办法放心。
不追上去,他这辈子,怕是都再也睡不着了。
莫道桑想像以前一样喊他的字,却怕他们从里面发现了什么,只能说:“你留着,等我。”
温琼华看着他,摇了头。
两个人的手,再次握在了一起。
教主看到后神色越发似笑非笑起来。
第70章 第七十章
莫道桑再次皱着眉头从睡梦中醒来,也不知道是上回那厄草的效果没过去,还是最近他一直休息不好才会做这样诡异的梦。
然而意识清醒了没一会,还没来得及理清刚刚梦里的思绪,身上刺痛的感觉就跟着复苏,他的脸色随即就变得更差了。
小严子小心地安慰自己的宿主大人:“宿主大人,你看开点不要太难过啊,三个月就快到了。”
莫道桑笑了:“我要不看开现在还能这么跟你说话?”他现在都不知道要不要佩服这魔功的变态了,断手断脚那样严重的伤势,居然十天左右就能恢复,当然,林闻天也不可能真的让他恢复得太好有逃脱的机会,所以每过七天,他就要再受一次骨头被折断的疼痛。
要不是意志还算坚定,彻底崩溃也是可能的。
另外,林闻天每次动手,为了防止他把自己咬伤都会把肩膀借给他,隔了一层衣服后莫道桑虽然看不到,但从每回口腔里的血腥气也知道那里肯定已经留下了一圈圈摞在一起的牙印,想必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
但也得益于他这样的身子,那场荒唐的婚礼才总算没有正式实行。
就连晚上躺在一张床上,怕弄疼了他,林闻天也始终都是规规矩矩的。
他这烽火殿,别的比不过,可论床,那真是大得没话说。
其实说到底林闻天如今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他言听计从的态度里掺了多少水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但,也不需要他有多真,已经足够了。
静了片刻,门再次被推开来,有脚步伴着肉食的香气一路从厅室穿过,最后停在他的床边。
忍了忍,莫道桑还是睁了眼看去,不出意外,果然是最近看得腻了的林闻天的那张脸,在他做了魔教教主之后,他的面容越发沉稳,甚至产生了一种近乎石料的质感,衬着他眉眼分明实在是勾人得很。
然而那又怎么样,再好看的东西,当你被迫只能一直面对他的时候,也只会觉得碍眼无比。
林闻天提着一个小瓷坛另一手拿着碗勺笑得像个居家可靠的好相公,将东西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去扶莫道桑:“骏惠,我让厨房给你熬了骨头汤,来喝一点吧,你一直伤着内力运转不畅,不靠这些外物补补怎么能行。”
莫道桑心里骂着林闻天简直有病,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地让他扶了起来。
牵动到腿上的骨头,莫道桑咬了咬牙,就算他最近习惯了这种感觉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疼得很爽,身体本能地发冷也是止不住的。
林闻天压低了些声音关切地安慰他,莫道桑甚至似乎自己耳边响起了一片听起来就很动听很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小严子一个系统都觉得自己要受不住了,于是担心地提醒自己的宿主:“宿主大人,想想右护法大人做的事情,你要坚定你的立场不要被蛊惑啊。”
莫道桑淡淡地回他自己知道了,但也不得不佩服林闻天的手段,他这样耐心又事无巨细的照顾,怕是这样的折磨都不再是不能忍受。
要不是他还有目的,又故意催动内力让自己更疼,估计真的就觉得多留一段时间也还是蛮舒服的。
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像他从此以后眼中只剩下了你一个人,那种被捧到顶端的欢乐,怎么说呢,莫道桑实在不好形容。
扶着莫道桑躺好后,林闻天却没有松开,而是支撑起自己的分量更贴近了上去,莫道桑根本不想管他都依旧能清晰感觉到他那种想要疯狂地用力却生生压抑着的不甘,但更多的是满足。
甚至从衣衫相贴的地方传来了肌肉不由自主的震颤。
闭目抱了莫道桑好一阵子,林闻天才终于不舍地用额角抵在他耳鬓蹭了蹭,退了开。
然后开始神态自若地用瓷坛里的汤勺往外盛汤,剔好了的肉丝浮浮沉沉在浅棕色的汤里,他满意地笑了笑,再用青花勾边的小勺托着喂到莫道桑嘴边,然而他随着汤勺抬头,只一看莫道桑,他身上那股真切的情意就又收不住了。
视线再无法掩饰地直直看着莫道桑,直到他不知道怎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后才收敛了些,说:“骏惠,汤晾得差不多了,这回我不吹你也可以喝了,来尝尝好不好?”
莫道桑心里全是不忍直视,却完全不影响他继续保持他高冷的模样,就像他给面子地喝下了那一勺汤也跟他躺着不理他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莫道桑此刻心里是这样的:“林闻天哪里找来的厨子,他不是去皇宫把御厨劫出来了吧,要是劫了不少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拐走一个。”
小严子愣了下,随后理解了莫道桑话里的意思盯着那碗汤就更热切了,好气,为什么他申请身体的信息递上去一直没有回应,还有,为什么这回跟着的宿主大人的美食运总是这么好。
小严子气得只想马上回总部去找自家组长大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等等,这个哭闹好说,上吊要怎么办,好绝望,他怎么会还是一个没有身体的系统。
林闻天一直窥着他的脸色,却一直没看出些什么,于是心下也没有底,他一直都没搞清楚莫道桑是不是真的很在意口腹之欲,所以这一招他只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试出来的。
而且莫道桑身为魔教教主,送给他的东西想要出彩实在是太难了。
就这么继续看着喂着,不知不觉一碗汤就见了底,林闻天却还是没有找到莫道桑的一点破绽,他只好强自挥开心里那股失意,将碗搁在一边去给莫道桑擦了擦嘴角,短短一瞬,他再次笑了起来,说:“骏惠,今日我来寻你之前,遇见了一桩趣事,我说于你听。”
然后像是怕莫道桑拒绝一样,他连忙顺着说下去:“临安城外面那个小客栈里,骏惠你拿果子给大家吃的时候,记得我们聊过你果子的传言吗?就是那个吃了你的果子就功力大增的人,今天来魔教了。”
莫道桑难得起了些兴趣,怎么?这人是尝到甜头想来求他多舍一些出去吗?要是是真的的话他倒可以考虑一下,顺便研究一下这果子到底怎么起的作用,明明他之前吃了以后什么变化都感觉不到。
林闻天这回大概是离得远了些,总算是看到了自己预期内的反应,这才安心下来,上回他确实把莫道桑气狠了,要是能像现在这么一点点博得莫道桑的宽容,他们就还是有未来的,即使要花得时间久些,他也是愿意的。
于是林闻天就故意吊了一吊他,语气发酸地说:“我倒不知骏惠这么大方,从前你可以一颗都没有给过我。”说着还不满地想凑过去探探莫道桑的指尖。
可莫道桑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他根本没敢使力,却才碰到莫道桑就露出一副难以忍受的神情,他只好又慢慢地移开。
然后就不说话了。
屋子里有些尴尬,莫道桑简直不知道他想搞些什么,视线扫过去就看见这个如今权势滔天的魔教教主又抱起了他那个罐子,一副准备要走又咬着牙憋着气舍不得开口的样子。
莫道桑这回终于不想再忍,很遵从内心地笑了。
林闻天看着面前那张仿佛永远都不会再对他和软的脸孔徒然变化,一瞬间身子意识都像陷入了湖底,随着那沉静的水声不断下坠着,内心却烧得火燎燎地难受,有什么话不受控制就要冲出心肺。
那张较以往苍白了些的脸好像也难得有了些血色,他不由就冒犯地想起了去年荷塘里开得最嫩的那一朵芙蕖花。
不,也及不上他的半分。
手指不受控制地跳了一跳,他很努力才按着没有动。
莫道桑也不过笑了片刻,随即就被带起的疼痛逼得蹙起了眉,疼痛过去,他的面容再次归于平静。
可林闻天此刻再面对他的这副冷淡,脑海里却挥之不去都是他笑靥如花的模样,另外莫道桑自突破九重以后,一直都是和善待人,给他留下的印象也最为深刻,于是方才还让他觉得难受的神情如今竟出奇得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