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想也不想道:“今日站在堂上的师爷,乃是上次将孩儿给诓进衙门的女子。按道理说, 师爷此位,只能让成年男子来担任,
她一介女子, 必定不妥。只要孩儿将此事状告上去……”
不等高安说罢,高员外将他截断。
高员外凉凉的反问:“状告?状告到哪去?”
高安犹豫了一秒,迟疑道:“状告……状告到淮州知府那去……”
高安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高上苏卞一级的霍尊他爹,霍承尧。
然而以前只知调戏姑娘的高安还是见识太少, 又或者说从未关心过朝廷之事,只知官阶谁大谁小,再更详尽一点的,就什么也不
知了。
而高员外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员外,自然也是见过不少的。
高员外立刻忍不住笑了,“宁乡的事,告到淮州有何用?宁乡不属于淮州的管辖范围,就算他那知府大上县令一阶,也无法插手
宁乡县内之事。”
不过,虽霍承尧的确无权插手管辖宁乡县内之事,但究其根本,知府比县令到底还是高上一阶。那‘庄杜信’还是得在霍承尧的
面前毕恭毕敬的喊一声知府大人。
而且,倘若那一日霍承尧从知府升到了巡抚,那巡抚只要将巡视的折子交呈到京城,内容经由圣上看过之后,可是能直接决定县
令是留任还是罢免的。
所以,高员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那‘庄杜信’,竟然真敢将那霍尊给审了,甚至还断了案,责令三日后押至京城问斩。
好在那霍尊有个知府爹,倘若要是毫无身份的草民,那庄杜信断了案后,怕是当场就掉脑袋了。
高员外知道霍承尧铁定不会看见自己的独子就那样被庄杜信给送到京城的断头台,绝不会就那样轻易地坐以待毙。
这倒是其次,根本问题是,霍尊在他们高府被抓,依照霍承尧那有仇必报的秉性,绝对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越想,高员外便不禁愈发的怀念起当初的那个只需要一个男宠就能打发了的昏官庄杜信了。
也不知现在的庄杜信是吃了什么怪药,男宠不要也就罢了,还软硬不吃,甚至还开始认真的申起案来了。
简直就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高员外心下气结,一旁的高安在得知霍承尧并不能插手宁乡县内之事后,并不放弃。
高安锲而不舍的问道:“既然宁乡不属于淮州的管辖范围,那要状告到哪去才成?”
高员外回,“沧州。”
高安想也不想,立刻准备走出大堂,到寝房里收拾行李去沧州。
高安还未抬脚,身后的高员外便毫不犹豫的泼下了一盆凉水,“别白费功夫了,宁乡到沧州间的路程虽不远,但路途十分坎坷,
不仅有一段山路,还有一段水路,要想抵达目的地,足足要花上三日。这一去一回便就是六日,六日的时间,你那霍兄的尸体怕是早
就已经在京城发臭了。”
高安着急道:“那霍兄现在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押到京城问斩吗?还有那今日堂上的师爷是女子这件事,
真的就不能拿来做一做文章吗?”
高员外还未开口,一旁坐着的高夫人忍无可忍,拍桌怒道:“还能怎么办?正所谓杀人偿命,他既然杀了人,就必须得偿命!”
高安反驳,“可那是因为那孩子招惹霍兄,倘若要不是那孩子调皮,往霍兄的身上扔了块小石子,霍兄怎么会掐死那孩子!”
高夫人瞪大眼,看着高安的眼神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丢石子就能杀人了?好,倘若那孩子扔的不是你那霍兄,而是你高安,
你会想去动手掐死他吗??”
高安闻言语凝,一下子闭了嘴,不再吭声。
杀人?高安哪敢。
高安甚至连后厨的厨子杀鸡都不敢看。
高安默默无言的闭了嘴,高夫人端起旁边的凉茶喝了口,消了消火气。
高夫人清了清嗓子,继道:“这件事你就别再管了,霍家自便会有人来将你这霍兄给从大牢里救出来的。”
高安还是不放心,“可……”
高夫人直接将他打断,“等你那霍兄从牢房里出来后,你就别和他再继续来往了。娘听说过了,之前你那霍兄在淮州的时候,就
喜欢草菅人命,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断了他人的手脚。在出发到宁乡来的前几日,他竟将一个不过只是向他讨钱的乞丐给敲断
了腿!如此残暴的心性,为娘看,就不必再继续深交了。”
高安自觉理亏,不说话。
大概是因为对颜如玉的心理阴影颇深,所以对于颜如玉摇身一变,变成了衙门里的师爷这件事,仍是耿耿于怀。
仿佛看穿了高安在想什么一般,高夫人淡淡道:“别想了,没用的。就算你将此事告到沧州知府那又如何?沧州知府可没空管这
鸡毛蒜皮的小事。”
听罢,高安只得讪讪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同时,颜如玉那张国色天香的脸顿时在高安的心目变得更为可怕了起来。
另一边,霍承尧带着淮州最为鼎鼎大名的状师赶往宁乡县。
马车内,状师恭声问道:“大人,公子可否在堂上认了罪?”
霍承尧嗤了声,相也不想的回道:“倘若要是他在堂上已经认了罪,那本官就不会请你过来了。”
对于被告人一旦在堂上认罪,只要口供被记录在案,就永远再也不可能翻案这件事,没人比已经替霍尊擦了不少屁股的霍承尧更
记得清楚。
当然,霍尊对此事更是清楚的不行。
闻言,状师声音微顿,然后慢悠悠的冲霍承尧笑了起来。
状师道:“是草民多话了。”
霍承尧问:“对此案,你可有几成把握?”
状师毫不犹豫吐出两个字,“十成。”
——只要被告未曾认罪,他就能翻案。
隔日,庄府。
苏卞站在主簿房内,正查阅着以前的卷宗。
看到一半,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接着,碧珠那略显忧心忡忡的声音从房门外响起,“大人,淮州的知府大人已经到宁乡县了。”
苏卞面不改色,反问:“来衙门了?”
碧珠摇头道:“知府大人并未到衙门来,而是去了春……春风酒楼。而且,知府大人的身边……似乎还带了一名状师。”
苏卞身形一顿,“我知道了。”
苏卞蹙眉,心下无端的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卷宗,最终身形一顿,放下手中的卷宗,离开了主簿房,抬脚朝关押着霍尊的牢房的方向走去。
穿过宅门和大堂,再走上一小段路后,便很快就来到了牢房。
大牢入口的左侧,两名衙役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墙,昏昏欲睡。
两人半梦半醒,甚至连苏卞到了大牢都还不知道。直到前者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人面前后,两人像是感觉到什么,慢慢的睁开了眼
。
待看到眼前站着的人正是苏卞后,两人心下一惊,赶忙跪下,“大人。”
苏卞瞥了二人一眼,道:“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本官过来看一眼就走。”
二人一愣,随即乖巧的应了声是。
苏卞走进大牢内,然后在霍尊的牢房前站定。
苏卞看着模样悠哉悠哉,那悠然自得的完全不像是呆在大牢里似的霍尊后,忍不住微微的拧了拧眉。
牢房里的霍尊看着站在牢门前的苏卞,挑眉道:“庄大人怎的会来这里?难不成……是脑子终于灵光了,准备把本公子放出去了
?”
苏卞没理。
等了两秒未等到任何回复=应,霍尊额头青筋一跳,不禁有些火气上涌。
但随即,他心下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霍尊眯了眯眼,勾起唇角,慢悠悠的反问道:“难不成……是我爹到了?”
苏卞神情微动。
虽苏卞表情变化极为细微,可霍尊依旧注意到了。
霍尊哈哈笑道:“本公子就知道!庄大人,待会你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的瞧着吧,看看本公子是怎么走出这个衙门的!”
苏卞静默不语的注视了霍尊数秒,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牢房。
身后,霍尊张狂的笑声响彻了整个牢房。
此时,霍承尧处。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之后,隔日的申时,霍承尧终于到了宁乡县。
不过到了宁乡县后,霍承尧本想着先去衙门看看霍尊,但被状师给阻止了。
状师道:“大人,见公子这件事暂且先不急。现在最首要的,是要将整个案子弄清楚。只有弄清了案子,那到时候便就能知道该
如何为公子翻案了。”
在被拦下的时候,霍承尧本要动怒,但在听到状师这么说后,霍承尧的怒火也随之慢慢的消了下来。
也对,只要翻案了,再想去见那只会给他招惹麻烦的不肖子,什么时候不是时间?
之前随行霍尊一同前往宁乡县的下人早就马车必经的主干道上等了起来,一等到霍承尧的马车现身后,下人便立刻想也不想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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