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桦来说,做演员,真的不如当医生。
明博看着他的神情,心里的火没来由地消了很多:“那你说,现在是怎么回事?”
找到了舅舅,舅舅还被及时救治,这当然是好事。但他没想到,白桦摇身一变就成了大圣手。虽说时不时就有小家伙应该穿着白大褂站在手术台边的错觉,已发生的事仍在他意料之外。
他找人调查过,少年家里有残疾父母和生病的弟弟,白桦根本没有读过医学院。
白桦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颊上形成淡淡的阴影,看着莫名地有点儿阴郁:“我们祖上出过名医。不是赤脚医生那种,而是御医。”
这话是真的,不过那御医还是二三百年前的事儿,最后还因为卷入宫廷之争被砍了头,运气很不好。
“人死了,医术却没断了传承,集录成册传了下来。你如果找人调查,应该会知道我家上面几代是村子里的医生,村里人生病都会找我家人去看病。”
这同样是事实。白桦家往上数几代,以在村子里给人看病为生。不过白桦的父亲是残疾人,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并没跟白桦的爷爷学过什么,白桦的弟弟也一样。
“他们不爱学,我却很喜欢。爷爷曾经教过我很多,后来我大了,心野了,再加上家里那样……我就想干点儿来钱快的活。严格说来,我没受过系统的医学教育,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恰巧我的长相还过得去,想来想去,我就去拍戏了。”
反正知情的人都已经死了,村子里的人知道白家上几代是医生,医术有多好却不知道,因为没治死过人就是,还挺被村民们信服的。
明博盯了他半天,目光锐利迫人:“只凭祖上传下来的医术行医的人,竟然能独自主持一台大型手术,学医这么容易?如果我记得不错,喜欢动刀子的应该是西医吧?”
☆、第二个世界(19)
白桦拿眼角瞟了明博一下:“你问这话的意思……是不信我?”声音里有点儿小小的委屈。
明博眼睛里的针立刻不见了, 伸手搂住少年,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管怎么说, 你救了我舅舅, 谢谢你。”
放在以前, 他绝不会允许不明不白的人或事出现在自己身边。可和少年相处越久,他的底线就不知不觉地降低, 如果少年不想说, 他不会逼他。
白桦如果有歹心, 怎么可能会救他舅舅。他甚至觉得, 白桦如果对他有隐瞒,只能是他做得还不够好, 让对方没有完全信任他。
不得不说,明博已经在忠犬的路上越跑越远了。
“没想到你戏演得好, 医术也这么好。”不能质问,那就恭维吧。
白桦的心跳了一下。虽然蒙混了过去, 但他知道明博不是好糊弄的人。可是,没关系,反正善人值刷到顶,他就能离开了。如果明博是伊顿,自然不会为难他, 如果不是, 他又何必在意男人的反应?
并不是每个对他好的男人, 他都必须有所反应。
当然,明博的怀疑在情理之中。一个医学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多大年纪, 他现在又多大,竟然能单独主持一台大型手术,更别说以前根本没有过学医的经历。
白桦无所谓地笑了笑:“只是平时对这方面感兴趣。而且这不是我第一次做手术。”
“哦?”明博来了点兴趣,“你什么时候做过?说来听听。”
“十二三岁的时候吧,我家小黑腿摔断了,是我帮他做的接骨手术,挺成功的,”他抬头看了看男人的脸,解释了一句,“小黑是我养的狗。”
明博的脸黑了。
白桦正想着要不要再刺激他一下,先前那个男护士跑过来,离得远远地招呼他:“白医生,又有一大批伤员送了过来!”
白桦对明博抱歉地笑笑:“您先忙着,我要去那边。”说着不等他回答,转身离开。
明博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舅舅已经脱离了危险,有他带过来的人陪着,两个人刚刚已经交流了很长时间。现在白桦要忙,他更想跟在小家伙身边,看看小家伙的医术如何。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太搞懂白桦。最初调查的资料显示,这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艺人,为了一个角色可以出卖身体,俨然就是娱乐圈里的皮条客。可相处之后,他只觉得少年笑容明朗,举止亲切,明明拍了三部戏后名声大噪,却把所有的片酬都捐了出去。
这人到底图什么?
想靠慈善挣名声的话随便捐点儿就是,用得着一分不留?更让他意外的是,这次他来西越,白桦不但硬是跟着来了,还一门心思扑到了救灾里。
越是守在白桦身边,明博就越觉得有种着迷的感觉。他想就这么呆在少年身边,不再离开。
这次的伤员运气不错,都是皮外伤。白桦帮他们清洗伤口,又用纱布一点点包扎好。
中间有两个伤员为了谁先包扎吵起来,白桦听得心烦,把手里的药布往身后明博怀里一丢,沉着脸道:“都这时候了还有精力吵架?再喊出去!”
那两人本来还不服气,看到是发话的是医生,想到万一惹恼他等下会遭罪,这才识相地闭上嘴。
白桦拿着药走过去。
明博看着手里的纱布哭笑不得。少年这是把他当成移动药柜了?
白桦忙完这一拨,累得头晕眼花,只觉得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双腿灌铅地出了帐篷。
一阵风吹过来,他醒了醒神,才发现明博仍然跟在身后,不由愣了一下。之前他是真的完全忘了这个男人的存在。
“你累不累?”白桦关心地问。好歹这位大少爷跟在他身后忙来忙去不少时间,他总该关心一下。现在用人都讲究个人工,何况男人还是完全免费的。
“还好。你呢,累坏了吧?跟我回去休息一下。”明博说着,手就扶上了少年的身体,让对方把重心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白桦顺着他的手歪过去,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对方身上。他实在是累坏了,有个免费的移动拐棍使,他很高兴。
两人回了先前的帐篷,明博伸手将他的白大褂脱掉:“上面沾了不少血。”
他不在意地说:“很正常,又做手术又急救的,时时刻刻都对着伤员,哪能不沾血?”
明博随手把白大褂扔到一边,伸手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小白,谢谢你救了我舅舅。”
申老人年轻时就去了A国发展,但和明博的母亲关系一直极好,如果这次舅舅真的有什么意外,明博母亲定然会深受打击。
虽然没看到舅舅的伤势,可他手下人早就把当时的情景打听清楚了。要不是有白桦在,舅舅的命十之八九就得交待在这儿。
白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明博会提起这茬。还别说,对方的怀抱又宽厚又温暖,他正累得不行,抱着抱着就垂头睡了过去。
明博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才发现不对,看着怀里少年的眼睛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他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还在这里感激感动呢,结果对方扔下他就去会周公了。
“怎么还是那么傻乎乎的。”明博轻轻地说,声音柔和温暖。他整个人都靠在床铺上,微微换了下姿势,以便少年能睡得舒服些。
看到白桦脸上还沾了几滴血,他不由伸出手蹭了几下。
这举动似乎打扰到了少年,白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满地偏了下头,嘴里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好像在说“一顿”。
一顿什么?饿了么?
明博低声在他耳边道:“乖乖睡吧。你脸上沾了血,我帮你擦擦。”
白桦梦到自己回到上一世,伊顿依然背对着阳光,伸手在他脸上揉啊揉。他不甘心地反抗,阳光中的伊顿笑着对他说他脸上有血。
什么有血?明明他刚刚翻过花泥,是沾了泥吧?
白桦不开心地想,扭了下身子。
对了,伊顿帮他擦完花泥,是不是还会干点什么?比如说……亲他?
白桦等啊等,等了好长时间,也没等到那个吻。
他有些不满,明明是在梦里,却扭来扭去地不肯消停。
明博抱着怀里这个不肯老老实实睡觉的家伙,开始还低低地哄着对方,待发现人家只是做梦,根本不理他这套后,他没来由想起小家伙ED的事儿。
不如再确定一下?他想着,伸出了手。
“别闹。”白桦含含糊糊地说,并没醒过来。在灾区这些天,他最大的收获除了系统还没显示出来的善人值外,就是这个随时随地来上一觉的新本事了。他甚至觉得,如果在这里呆上个一年半载,他连站着睡觉的神功都能练成。
明博看着睡得香甜的白桦,明知对方累得厉害,男人却突然恶从心起,俯下头照着他的嘴唇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白桦感觉嘴上一疼,大脑却还沉在睡眠里出不来,只软绵绵地摆了下手,含糊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偏头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