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明天的一个剧情,他必须到屋里拿走一样东西。
走到茶几边,蹲下'身,快速翻找了一会,随后找到一个透明的小袋子,袋子里装着几颗蓝色晶体状颗粒,祁遥起身转去厕所,撕扯开袋子,拧开水龙头,把晶体倾倒下去,然后冲水,水声哗啦,所有蓝色颗粒都被高速冲走。
把东西清理后,祁遥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并没有等太久,兜里电话就响了起来。
祁遥拿出电话,凝视着屏幕上那一个醒目的名字,一时间陷入纠结中,等铃声响了七八声,祁遥接通了电话。
“在学校?”一把低沉具有金属冷硬磁感的声音,从听筒那段传进祁遥耳朵里,他眉头微紧,沉默了几秒钟后回话。
“在家。”
“明天别到处跑,我早上回来。”
对面的人音色沉甸甸,哪怕隔着电话,隔着数千里路,那股冷硬感,仿佛都随着手机,穿透进祁遥的身体,让他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嗯。”祁遥点头应道。
随后耳朵里传来一阵冷漠的电子忙音。
不知道为什么,祁遥觉得整个后背都疼了起来,疼得他觉得喉骨刮痛,呼吸有点困难。
他已经将药物都给销毁了,但那股危机感,却始终还悬在头顶。
祁遥摊开手,掌心浮出一个封面完全空白的剧本,剧本自发打开,书页上面显示着三个进度条,还有一句话。
每个进度条都是全黑的,进度数100%。
至于下面那句白底黑字,则是一串时间还有一个酒店房间号。
每一天他都可以询问剧本一件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今天他询问的就是苏景同那个导演的开房时间和地点。
夜未深,但祁遥却陡然有种疲惫感涌上心头,穿过来几天,几乎无时无刻不被一种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头顶,那三个进度条,到目前为止,数值都还是100%,没有任何减值的迹象。
他以为今天同苏景摊牌,将对方给推开后,起码会有一个进度,减一点数值,可没有。
那么就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方向错了。
苏景同他的死亡或者小黑屋,没有一点关联,至于沈轶那里,就更不可能有关联了。
祁遥走到客厅中间的沙发上坐下,他曲着腿,背脊微微躬着,两肘撑在膝盖上,眉头深锁,思考着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才能使进度值由100往下降。
而这一夜,祁遥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到是因为困倦,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后半夜被一个可怕的梦魇给惊醒,额头冷汗坠落到手背,心脏砰砰砰急促跳动。
他梦到自己瘫倒在一个洗手台前,脖子上捆着一根绳子,他看到自己手臂上,逐渐往身体各个地方蔓延开的血紫色尸斑。
张着唇不住喘息,祁遥从客厅回卧室,后半夜却是怎么都无法入睡,房间天花板上的灯一直都开着,黑暗让他心有惧意,总觉得一旦灯灭后,也许就会有什么人从暗黑里爬出来,然后用冰冷的绳子捆住他喉咙。
到第二天祁遥眼睛里都隐隐冒着血丝。
昨晚沈轶电话里说让他在家等着,若按照原定剧情,原主邹宁没有同苏景分手,而是在聚会后,就到隔壁的酒店开了房,沈轶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邹宁去浴室洗澡,手机放在外面,苏景看上面的名字,知道邹宁和沈轶关系不好,于是没敢擅自接,等邹宁洗完澡出来,却也一样没说沈轶来过电话,因为只要一提及对方的名字,邹宁心情瞬间就会大变,苏景最近看上了某个楼盘的一处房子,准备在这一天向邹宁提一下,邹宁人脉广,说不定可以拿到一个内部价,更或者,以邹宁现下对他的宠爱,直接送给他都有可能,哪怕在这之前,他已经收过了邹宁送给他豪车和豪宅。
剧情里,邹宁这一晚上,就是第二天都和苏景黏在一起,于第三天的中午,和苏景在一餐厅吃饭时,被沈轶的人给找到,直接给强行带回了家。
之后就是,沈轶质问邹宁茶几下的蓝色颗粒物是哪里来的,他什么时候开始碰这种东西的。
沈轶和邹宁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邹宁的父亲当初替沈轶挨了一枪,那一枪直接打在邹父的心脏上,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死了,后来沈轶就收养了年仅五岁的邹宁,邹宁看着父亲浑身鲜血,尸体躺在面前,在那时候就知道父亲是为救沈轶而死,被沈轶带到沈家后,一开始各种闹腾,各种逃跑,被沈轶严厉管教了几回,慢慢意识到自己似乎怎么喊,怎么闹,都逃不出沈轶的身边。
表面安分了,骨子里始终都有着叛逆心,视沈轶为仇敌。
沈轶由着邹宁背地里各种反叛,只要不超出一个底线,他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邹宁却是被人怂恿着,开始碰毒,这是沈轶绝对无法容忍的。
在沈轶的质问下,邹宁梗着脖子,和男人对峙。
一点都不肯服输,最后事情的结局就是沈轶对邹宁施行家罚,用鞭子抽了邹宁三十鞭,把人后背打得血肉模糊。
那一场鞭打,让邹宁在床'上趴了整整半个月,也是那之后,邹宁和沈轶彻底离心,在二十岁生日过后,搬出沈家,甚至去了沈家对头的公司工作,只为了给沈轶添添堵。
邹宁会被沈轶关小黑屋,是在邹宁无意中把沈轶的行踪给泄露出去,导致沈轶中人埋伏,险些丧命。
这是剧本里提到的剧情,似乎一切的开始,就是这个早上。
祁遥昨天已经将茶几下放着的毒.品给销毁了,也接了沈轶的电话,在家里等着他,唯一的触发物没有了,那么这顿鞭子就已经可以完全避免。
理论上应该是,可和昨天夜里一样,祁遥右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事情不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他摊开掌心,剧本浮现出来,每天都可以询问一件过去发生了的事,祁遥当下的所有认知,都来自剧本,剧本里的隐藏剧情,只要没有提及到的,他都不知道。
祁遥非常好奇一件事,那就是邹父当年的死亡,以沈轶的能力和手段,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查不出凶手是谁,在原主邹宁那里,对方认定沈轶就是主谋,肯定是沈轶做了什么事,要将邹父灭口。会收养他,也不过是一种伪善。
祁遥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他不认为沈轶会将自己左膀右臂给杀了,沈轶的为人性格,是不会暗里处置人,还不给一个说法,何况邹父一直以来都表现的绝对忠诚。
“谁杀了邹父?”这是祁遥的问题。
书页打开,进度条不变依旧是全黑,进度条下方的黑字却开始变化,快速变为两个字。
‘邹博’。
这个名字祁遥无比熟悉,不是别人,正是邹宁的亲生父亲,邹父。
刚看到这个名字时,祁遥瞬间就觉得剧本在作假,他愣愣地看着,但很快,他意识到,剧本应该不会欺骗他,因为这就很好地解释了,这么多年,整整十四年,沈轶都没能将凶手给揪出来的原因。
只有邹父本身就是凶手,所以沈轶才在当时就把事情给极力圧下去,更是让任何人都不准再提及当年的事。
再往深处推导一下,邹父为什么要自己杀了自己,有两个可能,必然有逼不得已的原因,而沈轶也没有怪罪他,更是将邹宁给带到身边亲自照顾。
沈轶对邹宁的纵容与宠爱,可以说是众人皆知,虽然邹宁并不领情。
这个原因,就等到明天再问,祁遥缓缓松了一口气,知道邹父不是沈轶杀的,也算是减轻了一点心理上的负担,他要活着,在这个陌生的异度时空活下去,有一个大前提,就是沈轶活着。
来这么些天,还没有直接见过对方,这算是第一面,虽然他现在披着邹宁的皮囊,一想到那个男人在剧本里对他做的那些惩戒,祁遥就心脏跳速加快。
下楼到客厅,等了约莫半个小时,门外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
几乎是条件反射,祁遥蹭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然后走向房门方向,打开门,一辆通体漆黑的轿车停靠了下来。
副驾驶位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先一步下车,转身到后面,弯下腰,伸手开门。
紧跟着,后车座下来一个人。
男人身高腿长,一张脸刚毅冷漠,视线直接一抬,就看向了祁遥,被男人忽然投射而来的犀利目光一睥,祁遥心脏瞬间漏跳半拍,这个男人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但那股长居高位的威圧和震慑感也强烈得让人根本无法将眼睛从他身上挪开。
祁遥站在门口,凝视着男人走到他面前,花了一会时间,才将眼帘垂下去,张开口,声音低哑地自己都倍觉惊讶。
“五爷。”
沈轶在家排行第五,上面有三个兄长一个姐姐,他算是最小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没有人对他看好,许多人都一度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在沈家权利争斗中被碾圧至死,但真正的事实却是,沈轶在沈家家主的血腥斗争里,以绝对冷厉霸道的手段,一举击败其他几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坐上了主位。
更是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直接带领沈家一跃成为邺城第一大家族,权势范围波及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