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带下去,让他们把这些年在京畿郊区侵吞的田产交出来就算了。不然,你就是把我当做玉皇大帝,我也救不了你。”
没想,纪尘却是对这些鲜卑旧贵这些年做的事情了如指掌。
侵占汉民良田家宅的事情,他在千里之外,却知道地很是明晰。
那几个原本支持高孝瑜的鲜卑旧贵顿时变了脸色,面面相觑后便是趴伏在了纪尘的脚边。
喊着兰陵殿下万福,兰陵殿下赎罪,就被西梁军的侍卫给拖了下去。
他不想开了杀戒,杀鸡儆猴。
可十年之间,本朝有太多的乱象亟待解决。他千方百计回来并不是想当皇帝。
若是天下已然到了大一统的时刻,那能否换种方式,不已弱肉强食生灵涂炭为前提,却是能安安稳稳换来一个天下太平的盛世?
“老大就是厉害啊!难道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熊三儿还以为自家老大又要大发善心,看他们磕头相迎便是起了怜悯。
不想,这便是瓮中捉鳖,迎头撞上了!痛快,痛快啊!!
“你以为我方才在集市之上便是与邺城百姓们闲聊家常?熊三哥,你刚才还嫌我婆婆妈妈浪费了太多时辰呢!”
纪尘笑笑,拍着这熊副帅的肩膀。
大家都知晓老大通达人情,而又秉持法理。自然对他的做法量刑都心悦诚服。
不在这混乱之中掀起杀戮腥风血雨,革除了曾经的异己。能上承天命,下达民心。
便是邺城在这风雨飘摇最为危急的关头,安抚人心的利器。
当然,西梁军中,也不会有第二人能有这般磊落气度和民心所向,不战而屈人之兵,实乃当之无愧的皇者风范。
对这元帅大人,曾经的兰陵王长恭殿下,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可是,想到有人先于他们一步入了皇宫去取国玺和诏书,许多人心中是忐忑难安的。
“殿下,那小皇帝在太子殿,即刻过去吗?”
燕副将与熊三儿早就急不可耐,他们知晓纪尘信赖紫彦,可是这种时候,谁取得国玺谁便是皇帝。
紫彦如今名声四起,若是先手握国玺登高一呼,这乱象,便是会更加不得控制了吧!
那狼子野心的小东西可不好说啊!
他们二人都是这般思忖,纪尘也明白。
可他摇了摇头,这之间的曲折他们其他人便是不懂的。
看着这长恭殿下一派大度,浑然没放在心上的宽厚样子。副将们却更是慌了神色。
不明白长恭为何如此信任那个狼崽子。
捡来的儿子,这便是最该防范的啊!历朝历代,这种谋国篡位的贼子难道还少吗?
“元帅!!元帅,不好了!!”正是在这邺城皇宫中闲庭信步,纪尘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周旁的景致,历历在目。
突然,前方来了几人。
急急驭马奔驰而来,看到纪尘便是飞身下马,跪在了前面。
纪尘以为何事,定睛一看,是跟着紫彦去太子宫的那几人。
“何事?”燕凛很是着急问道。
“禀报元帅,紫彦那小子自己入了太子殿,威逼那小皇帝退位。可他竟然逼迫皇帝写下了诏书乃是传位于他自己。末将觉得事有蹊跷,入内一看这才恍然大悟,于是急急赶来禀报元帅。”
说完,那人便是把从紫彦手中抢过来的诏书上呈给了元帅大人。
“什么?!”燕大哥很是激动,他便觉得此事有诈,可不想长恭便是如此相信这什么干儿子!
这下好了,打江山易,坐江山难,这小子已然伺机而动,想要寻着疏漏之处动了歪脑筋。
果然野心勃勃,包藏祸心!
燕凛和熊三儿他们一些老前辈都是龇牙咧嘴,憋红了脸面握紧了拳头了。
对紫彦所做之事愤懑非常。
倒是纪尘,看着那高纬写下的诏书却是笑了一下。
没想,父子连心。那人如今再现,高纬却立马就认出了他。
且如此肯定这便是他的父皇。。。。。。
写下如此诏书,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长恭,你还笑?那逆子如此作为,与谋朝篡位何异?!”
熊三儿就差抡起大刀直接上赶着去往紫彦身上劈了过去。
他还没赶过去呢,不远处有一英俊少年,驾着马匹,倒是不急不缓回来复命了。
他看到立在前头的纪尘,便是心有灵犀地轻松笑笑。
大家顺着那悠哉的马蹄声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便是紫彦那逆臣贼子!
几个老将夹了夹马肚子便要上前捉拿于他,可纪尘却抬手让他们退下。
“此事,也得给紫将军一个辩驳的机会。”
“长恭?!”
燕凛顿觉置气,也对长恭之于紫彦的信赖和亲近起了倏然的疑惑。
紫彦这小子到底是何人,竟然能让长恭对他深信不疑。
长恭性子宽厚,可也不是心无城府之人。
他每做一件事情,必然事出有因。
只是其中缘由,该是他们不太明晰。
闫林峰之前未往其他地方联想,如今置身邺城皇宫,又眼见这人驭马款款而来。
十七岁的少年,战甲巍然,眉眼长开,身形也是挺拔伟岸了不少。
突然,像是岁月回到了十几年前,燕凛眼神一滞,便是激灵间猛地想起了另一人。
“燕大哥,这小子和先皇。。。。。。”
熊三儿可不眼拙,又是老早就在戍守皇宫中的羽林卫里,他便也是瞧出了名堂了。
连着身后的林肖如看着紫彦缓缓而来,都顿觉恍如隔世,为何像是看到了先皇武成皇帝高湛又重回这邺城皇宫?!
纪尘回眸看了看周遭的几员老将。便是明白他们也看出了端倪。
此事,倒也是有解了。
“燕大哥,你们几位随我来便好,我想紫彦会给诸位将军一个交代的。其他人继续仔细搜查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不得有误!”
“是!”手下领命后,除了副帅之阶的人物,其他人等便继续搜索这皇宫重地。
御书房。
高纬在这里留下了不少乐籍琴谱。
纪尘随手翻阅了两本,变啊是放在了案台的角落上。并没不屑一顾,也没有丢掷在了地上,觉得玩物丧志。
“如诸位所见,这小皇帝该是看到了彦儿的面貌,以为九叔叔重生,才会这般立了诏书,欣然想要交出皇位了。”
纪尘顺水推舟,与各位亲信这般说道。
“这。。。。。。难道老大你之前便是打了这般主意?”让紫彦先进宫,擒贼先擒王。
可又不能只用武力威逼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皇帝,所以便让肖像武成皇帝的紫彦先行一步?
“是!元帅便是如此叮嘱紫彦的。元帅大人,这是国玺。紫彦即刻再让那小皇帝去重写一份诏书。”
紫彦顺着纪尘的话,便是把一切都理顺了说于那些怀疑他紫彦的副帅们听。
他与这人之间,便是天皇老子的宝座都可视若等闲,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齐国国君的皇位而机关算尽?
只可惜他人皆不懂。
他们自然理应不懂。。。。。。
说话间,紫彦还是与纪尘相视一笑。
推心置腹,毋庸多言。
这一笑,燕凛倒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向长恭的眼里,竟然也多了一份柔软长情。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置身何处,又是怎样的身份干系?
其他人没有燕凛眼力,听得元帅都这般说了。倒也是一时间再找不出什么话来指摘紫彦。
长出几口气,这便是又让紫彦无过反而得了功了。
“你小子,可别使什么坏心眼!不然我熊三儿定然饶不了你!!”熊副帅都要走了,还折转回来朝着紫彦威吓道。
看来自小,紫彦这桀骜不驯,似正似邪的性子便是惹了不少人的记恨了。
纪尘倒也不可怜他,只是嗤笑着,转身继续看着书房里的书籍,觉得这人咎由自取罢了。
人都走了,有人关上了书房的门。
一双臂膀环上了纪尘的腰肢,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无需回头,便也知晓是何人这般与他大胆亲昵。
“后悔吗?把国玺给了我。若你想重新坐上皇位,我倒是真的可以在一切平定之后,再交还给你。”
纪尘问道。
“别,我最后悔的便是将皇位直接给了纬儿。我后悔了许久了,明知晓纬儿记恨你。”
别说皇位,他就连什么将军都不想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每日涂惹了许多人的猜忌和眼红。
“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心心相印。该有更多的时光,赏花赏月赏美人,却不是这样,茕茕孑立,身陷在这繁杂朝政之中。”紫彦遗憾,他老早想带着这人远走他乡。
可想想纪尘的性子,并不是一走了之的人。
“抱歉,我约莫还需要些许时间。。。。。。”
“嘘。”紫彦只是用手指堵上了他的唇。然后垂头,轻轻亲吻。
“无论如何,我陪你。独自逍遥,我知道你做不到。”
紫彦让纪尘靠在自己的身前。
曾经的鼻涕虫,小小的彦儿,如今却能这般成为他的依靠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