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子莫不知道对宇文嫣是出于怜爱还是惺惺相惜,不舍得伤她的心,也不知道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心情。
萧子莫第二次穿这女子的衣裳,自然是比第一回 熟稔了许多,不多会便从内殿出来了。
宇文嫣站起身,只是呆呆看着,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走到了子莫面前。
“若王爷是女子,这普天下的男人都会为您疯狂的。。。。。。感叹上天造物之神妙,王爷这样的人便是本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呵呵,宇文姑娘今晚说的话便不太像平日里的你了。平日里多看几眼就脸红的人,今晚可着实是妙语连珠啊。”子莫笑着,觉得自个儿好像被调戏的大姑娘,笑呵呵的。
宇文嫣闻言,脸红得滴出血来。是啊,她这是怎么了?什么规矩分寸便都不见了,居然还说出这些没脸没皮的话来。
宇文嫣转身抚着自个儿的脸,烫得很,待心情平复了些,时辰也快到了。
“姑姑,我们几个都准备妥当了,马车也来了,可否上路了?”有个宫女手持宫灯在门外问道。
“好,你们先上马车,我随后就来。”宇文嫣给子莫轻轻描了眉毛和朱唇,然后挽了个常见的发髻,把一根珠钗戴在了子莫的发髻上。
“王爷,等会拿好这腰牌,不要出声。”
子莫点头。
马车的车轱辘碾压着皇宫地砖上的声响在夜深人静之时特别清晰。
“来者何人?为何深更半夜出未央宫!给我上车搜!”一个侍卫欲挑开车帘子,被宇文嫣大声何止。
纤纤玉手,拿的是宇文老夫人宫中的腰牌。
宇文嫣露出了脸,正色说道:“你们不知道今日是我为老夫人去佛图寺祈福的日子吗?居然敢挡驾?”
侍卫一见是宇文嫣,也顿时恭敬不少,拱手道:“姑姑,我们也不想叨扰了您,可是现在未央宫情况紧急,实属无奈,请让属下上马车搜查。。。。。。”
“什么?这一个个宫女都是老夫人亲自挑选了八字的福禄童女,是要去国师那里为我大周国祈福许愿的,你们这些个臭男人居然想上车搜查,也不怕污了佛祖的眼睛!闪开,休得再无理取闹!”宇文嫣发怒得放下了帘子,侍卫为难地看看领头那个,那个头领倒是眼明手快,已经在刚才往那马车中扫了一圈,的确都是女子,也就点点头同意放行。
子莫听着宫门大开的声响,不免松了一口气。
晨曦的风微微吹起马车窗棂上的帘子,只是惊鸿一瞥,那车窗边的美人侧影就看得人忘了呼吸,白衣胜雪,云发丰艳,蛾眉皓齿,恍如幻影。
等马车驶得远了,有个士兵才还过神,自言自语道:“我们未央宫有这样的宫女吗?。。。。。。”
地万不耐烦地听着木杆的念叨。
“地万,你听到没有,你要好好伺候大冢宰,别把心思再放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了!什么宇文邕,不过就是过眼烟云,即便做了皇帝,那也是短命鬼!”
地万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侧卧于占星阁的窗台上,根本没把木杆可汗的话放在心上。
“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是谁救了你那被猎人屠戮地几乎灭绝的狼崽子!地万,你说过要报我的恩情,你听到没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每天都念叨好几遍了~~宇文护不是很听我的话吗,这样还不够?”地万飞了一下大大的眼睛,可爱又艳丽。
“恩。。。。。。我就是怕你收不住心,不知道自个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们突厥以后就靠你在这长安做照应了,你可得提起精神!”
木杆可汗还在絮絮叨叨,可地万身旁那只似乎已经熟睡的大狼却警觉地站起了身,然后绿油油的眼睛盯着皇宫外的方向。
“呜。。。。。。”那只狼竖起了背脊的长毛,似是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艾萨克,有什么不对?”地万问道。
那狼迎着晨间的风,使劲闻着味道,突然裂开了嘴巴,露出獠牙,低低嘶鸣发着警告。
地万懂它的意思,她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眺望宫外的方向:“不可能,那人根本不可能逃到宫外去的!怎么可能!!”
可狼依旧嘶鸣,而且四肢用力伸出尖锐的爪子不断刨着地面,身体后倾,欲做攻击之势。
“混账!高长恭可真是命大!”地万气急败坏,提起裙摆就和那头大狼一同向阁楼下走去。
“地万,你去哪里!!”木杆可汗对这个越来越目中无人的丫头很是生气,在后面叫着。
“去收拾我们突厥的克星!高长恭真是那天狼战星,我可不是为了哄宇文护才胡说的!若是让他活着,北周命数会有变,而我们突厥更是风雨飘摇之间!”
紫衣女子骑在那头足有一只豹子那般巨大的狼身上,从通光殿的基台上直接跃了下去,那只猛兽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第100章 打劫
马车一路颠簸,启明星在淡蓝色的天际浮现之时,宇文嫣带着一众宫女已经到了佛图寺。
她带着众人刚进了寺庙的大门,就有一众官兵重重围住了寺庙。
“这是做什么?”宇文嫣让子莫先行进入,自己则挡在外头应付那群尾随而至的官兵。
“启禀夫人,宇文大人听说夫人您今日带了宫女来为老夫人祈福,便是不放心诸位的安全,要属下们贴身保护!来人,把这里好好保护起来,不可放一只苍蝇进去,没有我的命令,也不可放任何人出来!”那兵头也不客气,似是没瞧见宇文嫣的脸色,遣重兵守住了寺庙。
“你。。。。。。!如此大不敬,我可是要。。。。。”
“夫人,如今北周与齐国在边境正两军对垒,一触即发,佛图寺离周齐两国的相接之地只有几十里,大冢宰也是担心夫人和一众宫人的安危,冒犯之处,请夫人见谅。”兵头拱手低头说道。
哼。。。。。。宇文嫣知道是宇文护怀疑她了,也不再多做纠缠。她走入佛堂之中,跪于金漆佛像之前,恭敬跪拜后接过签筒,默默祈求着什么,然后求了一支签出来。
“替我去把签文解了。”宇文嫣将那支签交给了子莫,轻声说道,“后院北边有道小门,虽崎岖偏僻了些,可能翻过这座小山,然后一直朝东边行进,就是边地了。”
“。。。。。。多谢!”子莫接过签文,说道。
“保重!”宇文嫣指派了几个宫女将贡品呈献于佛前贡台上,趁机遮挡住了子莫离去的身影,正在往里张望的官兵被混淆了视听。
穿过三重佛殿,子莫终于找到了北边的小门。
后院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老和尚在趁着晨曦的微亮,打着水井里的水。
长须寿眉,鸡皮鹤发,井边还放着一把笤帚,也不知道偌大的北周国师道场,为何清晨只有一个如此年长的老和尚独自在打扫寺庙。
萧子莫知道自个儿此刻不该有片刻逗留,可刚越过了那个老和尚,就听一声闷响,好不容易被提到了井口的水桶突然如同断了线般直直往下坠去,被呼哧呼哧摇着的辘轳挣脱了老和尚的手,飞快转动着往相反的方向越滚越快!
“小心!”子莫也没多想,顺势一把上前单手便固定住了那水井上的辘轳把手,然后见老和尚两手都是拉水桶时候起的红印,便摇动着辘轳把手,把那桶水给打了起来。
“哦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多谢施主。”老和尚双手合十,谢道。那和尚年纪很大,可一双眼睛在长寿眉下熠熠闪光,很有精气神儿。
“不谢,在下只是借道,还望不要打搅了大师。”子莫说完,帮老和尚把那桶水倒入了一旁的大缸里,转身就要走。
“猛虎下平阳,牛马受灾殃。”和尚在子莫身后念道。
“什么?”子莫回头。
“你手上的签文说的便是施主你能逢凶化吉之意。”老和尚长须舞动,似要乘风归去。
子莫拿起那签文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一字不差。
“多谢大师指点!有缘再来这佛寺聆听大师指点!”子莫惊叹于老和尚的未卜先知,可周围嘈杂声渐起,看来不能再多逗留,拱手道别后,便出了那道小门。
老和尚看着子莫离开,过去又用一把大大的铜锁把门给锁上了。
兰陵王高长恭。。。。。。我们日后还会有缘再见的。
佛图澄拿起笤帚继续清扫着后院的一片片落叶,任凭官兵把他的道场围得水泄不通,他一天的晨课还是从打扫开始。
“师父师父,大冢宰派来的人说要见您。已经闯到前殿了。”一个小和尚跌跌撞撞,袈裟都歪在了一旁。
“老衲说过十年之内不出这佛图寺一步的,凡尘俗世于我何干?不见不见,若是硬要闯进来,便说我在入定打坐,他们有兴趣陪着我这个老和尚不吃不喝呆一天的就放他们进来吧。”
“师父,我已经说了,可来人说和小师弟有关,说一定要和您当面商讨。”
“邕儿?。。。。。。他是出了事了?”佛图澄听了才把笤帚放在了一边。
“是,似乎宫中出了变故,小师弟。。。。。。我偷偷听说小师弟他要登基成皇帝了!”那个小沙弥说得唾沫星子乱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