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娘子的嘴唇之前被咬破过,而你的嘴唇好端端的。”
江沉隐隐怒道:“是你咬的?”
林空莫名其妙地看了江沉一眼,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继续分析道:“而且娘子的力气也没有你的大。”
然而刚刚她被江沉摁得都直不起身来。
江沉不置可否,好以整暇地听着她说。
林空揉了揉现在已经不痛的眼睛,瞥了地上那块黑布一眼,讽刺道:“你以为你对我的眼睛动了手脚,再用黑布遮住我的眼睛,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套我的话么?其实你的声音和她的也不一样。”
这一次江沉终于皱眉道:“哪里不一样?”
她们是双生子,别人轻易是看不出差别的,特别是外在的区别,说她力气大她认了,可她就不信连声音也会不一样。
“娘子的声音是冷冷清清的,而你的声音是冷冷冰冰的。”林空直言道。
仅仅是一字之差体现的却完全不同的两个性格,江沅虽然为人冷清,但不绝情,而江沉则不一样,不但冷血,而且无情!
江沉哂笑道:“你倒是挺了解她。”
林空像是分析上了瘾,不依不饶道:“其实你和娘子除了长得相像外,其他的都不一样,我一开始只是一时激动,才会信错了你,娘子不会看不到我手上的伤口在流血,娘子煮的小米粥不像你让后厨煮的这般难喝,娘子也不会觊觎我的内功心法,娘子……”
“闭嘴!”林空的喋喋不休终于惹恼了江沉,她不信她们只是这些年不见,就真的沦落得半点都不像。
虽然面前的人不是江沅,可那熟悉的面容和声音还是让林空晃了一下神,她习惯性地听从了江沉的话,并且真的闭上了嘴,只是接着手臂上却是一阵剧痛。
“你……你做什么?”林空颤着唇看着自己被虐待的左手,眼泪花子又一次在眼眶里打转。
江沉使劲勒紧林空手臂上的绷带,见林空疼得十分厉害,而且那闭合的伤口被挤出新鲜的血液来,从洁白的绷带上渗透出来,她的心里这才舒爽了几分,冷声道:“给你包扎!”
林空只觉左手快要失去知觉,下一瞬,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衣服是江沉换的,还有胸前的裹胸布……她的脸烧得滚烫,嗫嚅道:“我…我的衣服……”
江沉头也不抬道:“除了她之外,应该是没有人会稀罕你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材的。”
“……”林空的脸上更烫。
江沉说变脸就变脸,林空完全不知道这个她到底是好是坏,不过因着是江沅的妹妹,她也就爱屋及乌,由着江沉对自己施.暴,直到手上的绷带都换了一遍。
“给你重新包扎过了,现在可以放心地说出内功心法了。”江沉依旧执着于让林空说出内功心法,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林把当然不可能让她母亲辛苦留下来的心法在落到别人手中,而且最后到底是谁得到还说不一定,一想到面前的人可能是仇人派来的,她的心里就非常焦灼,更多的原因是怕江沅也参与其中。
她试图劝说江沉,大言不惭道:“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会和娘子保护你的。”
江沉睨着她的脸,嗤笑道:“你还真当自己是我的姐夫?”
林空的小脸一红,很是厚脸皮地点了点头。
“……”江沉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空这突如其来的句话,她整个人都换了个气场,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说完就把林空赶下床,推着她的后颈进了一个与客栈相通的一个密道,密道里黑压压的,却没有霉味,而且空气流通好,最后两人来到一个类似于囚牢的地方,江沉很是干脆利落地把林空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和刚刚还帮林空包扎伤口的人完全不一样。
林空挣扎道:“你要做什么?”
不是她的警惕性低,实在是江沉不按常理出牌,她甚至连江沉是好是坏都分不清楚,上一秒还在救她,这一刻却在囚禁她,她虽然变聪明了,可对人心还是不甚了解。
江沉一言不发地看着林空挣扎,最后走进了一间密室,出来时她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把女式长剑,剑刃锋利,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寒光,剑柄处清晰地刻着一个谣字。
林空一眼就认出那剑,是她娘亲黎谣随身佩戴的长剑,若不是出事,剑不轻易离人,她红着眼睛道:“你们把我娘亲怎么样了?”
江沉随手把剑扔在地上,轻描淡写道:“死了。”
“不可能的!”林空的双手被绳子紧绷着,她努力挣扎着想要去捡起那剑,可是江沉扔的位置不偏不倚,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够不着,最后她刚刚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单薄的中衣被血液彻底浸湿,仿佛刚刚浴血出来。
“只要你把心法说出来,我还可以告诉你另一个消息。”江沉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对林空目前的惨状视而不见,只继续逼迫林空说出心法。
林空不知道这个只会增强自己内功的心法到底有什么作用,她隐约知道江沉要说的是什么消息,咬紧牙关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和江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仿佛这就是在看江沅。
只是看着看着,她的目光慢慢变得温柔起来,她突然想到江沅的毒是否已经解了还尚未可知,刚刚她听到江沉是江沅妹妹的消息,加上把之前的事混淆,一时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娘子的解药送去了么?”林空的语气冷冰冰的,她已经非常确定面前的江沉和她们不是一路人,而且江沅的中毒之事说不定还是面前的人主导的。
江沉有些怔愣地看着林空的惨样,不但浑身上下血淋淋的,而且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挣扎之下基本上算是衣不蔽体。
她紧了紧袖口下的拳头,道:“你晕倒后我就差人送去了。”
“那就好。”林空勉强笑道,她已经基本没有力气了,刚刚就喝了一碗粥,之前更是因一直照顾江沅,连饭菜都顾不上吃,现下知道江沅得到解药,全身也就松懈了下来。
林空看着地上那把长剑,想到江沅已经得到解药,嘴角染上了笑意,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脸上的泪痕明显,最后出其不意地问道:“我离开她几天了?”
她身上的伤不可能这么快就愈合,晕过去的时间肯定也不短。
“三天。”江沉紧紧地注视着林空,见她的神情彻底放松,似乎是已经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九年前我还在义父面前看到过一具被烧残的尸体,那人的手中也握着一把剑,上面刻着钟字,想来应该就是令尊秦远钟吧?”
林空刚刚松懈的身体瞬间紧绷,红着眼死死地盯着江沉,身体微微颤抖着,浑身上下都是腾腾的杀气,她现在恨不得能马上杀了这些坏人,最后却是气息不稳,吐了一口血直接晕了过去。
江沉淡淡地瞥了一眼林空身上的血衣,从口袋摸出一瓶金疮药,她正要上前,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把金疮药给收了回来,由着林空在那自生自灭。
江沉刚出囚牢,就对着某个方向冷声道:“只敢偷听,不敢出来么?”
她话音一落,暗道里慢慢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人一身黑衣,身上缠着一些红白相间的绷带,正是之前和林空比试的那个飞蝠大人。
他出来后就一直看着江沉,笑着喊道:“阿沉。”
“放肆!”江沉冷冷地睨着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全部释放了出来,她心里正因为林空的事心烦意乱,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偏偏现在又有人触上她的霉头。
飞蝠跪下重新行礼道:“属下飞蝠参见少主人。”
江沉定定地看着他,最后却是突然冷讽道:“我从来没有见到比你还贱的人。”
飞蝠并没有反驳,反而接受道:“是,我贱。”
江沉气不打一处来,气得上前一个横踢踢在飞蝠的肩上,把他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口吐鲜血,这才提醒道:“这世上只有她有这个资格叫我。”
“属下明白。”飞蝠道,“不过她只是一个叛徒,还请少主人以后慎言,免得主人又迁怒于你。”
他话音刚落,脸上又被狠狠地踢了一脚,接着是各种拳打脚踢,他却丝毫不反抗,只是由着江沉发脾气。
江沉看着口吐鲜血,又站起来的飞蝠,一脚踹倒他,怒道:“你算什么狗东西?不过是替他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的走狗罢了。”
“是。”飞蝠说完勉强直起身来,立在那里在那一动不动地站着。
江沉完全当看不见飞蝠,目光阴鸷地走到林空面前,现在她的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即使是晕倒后,身体也是一颤一颤的,伤口似乎就没有好好愈合过。
江沉不经意地看了飞蝠一眼,抬着旁边的一盆冰水“刷”地抛在林空的脸上,林空顿时被冻醒,隔着水珠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影,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娘子……”
江沉上前抓住她的衣襟,冷笑道:“林空,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去做你家的童养媳么?”
林空略微无神的眼睛倏地睁大,随即又垂了下去,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可心底却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