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冽伸出手指，抚过井上英的脸颊。
眼波浮动，眸光幽幽。
“是本人也好，不是本人也罢。”苏冽露出清淡的笑，“我上辈子负了你，这辈子又没了你，姑且让我把这个人当成你，多多少少，能还点债就还点债吧。”
第30章 第三十章：协议
苏冽同伊藤清子达成了一笔交易。
清子负责不断给苏冽提供做实验的人体以及设备，苏冽则负责替清子保存井上英的尸体。
两人合作的还比较愉快。
苏冽可以继续着手于前世未完成的研究，而清子则能够让井上英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让，沉睡的英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苏冽有时候不禁怀疑，这是老天故意在给机会，让自己来实现上辈子的愿望吗。
貌似是的。
苏冽的“长生不老”实验终于做成功了。
让同样一具身体永远保持一个时期的状态是不可能的。
细胞必须经历新陈代谢与老化甚至死亡的过程，所以，人的躯体也必须经历从出生到衰老再到死亡的过程。
但是意识可以永远地活着。
如果一个个体，不论是雌性，还是雄性，能够通过体内细胞□□，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孕育出一个完完全全有着自己基因的□□体，然后子体再继承母体已有的意识，最后，母体死去，子体承载着母体的所有记忆，再以新生儿的形式出现，如此循环……
这样，不就是长生不老了么。
人的一生，躯体只是能量的来源，活着的，是意识与记忆。
苏冽在上辈子曾经用雄性白鼠做过这样的实验。然而，只是成功让雄鼠繁殖了有着与母体相同基因的幼鼠，而那批幼鼠，同一般幼鼠无差，懵懂无知，完全没有母体的记忆。
这次，用了一个被日军俘虏的，在濒死边缘的活人来做实验。
当小婴儿刚从肚子里被抱出来的那一刻，见到苏冽，一脸惶恐地用奶娃娃的声音说出“求你了，不要杀我”时。
苏冽知道，他的实验做成功了。
濒死之人，是名被日军摧残的妇女，所以，这名婴儿，是名女婴。
“嗯嗯，不杀你，不杀你。”
苏冽替女婴裹上毯子，温柔地哄道。
“我怎么……”女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而后又看向抱着自己的苏冽，“我怎么变小了！”
“是啊，变小了呢。”苏冽用那根修长的食指轻轻刮过婴儿的鼻头，微笑道，“又可以健健康康地重新活一次了，开心吗。”
女婴看着这张静谧俊美的脸朝着自己微笑，自己的婴儿小脸，竟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
实验成功了，苏冽很高兴。
“美哉德乎，姚姚者乎。姚，好也。”苏冽注视着女婴，眸色潋潋，“从今天起，就叫你‘小姚’吧。”
苏冽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清子，却不想，一个意外发生了。
伊藤博文发现了井上英的尸体。
尸体上还残留着清子身上的淡淡香水味。
一怒之下，伊藤博文拿起大刀就往井上英的腹部刺去，清子此时正好进门。
一声枪响。
伊藤博文倒在了血泊中。
清子惊讶地回头。
是伊藤博文的另一位上将——九条彦开的枪。
九条彦觊觎清子美色很久，时不时地会跟踪清子，所以对井上英尸体的事早有耳闻，伊藤博文能够发现井上英的尸体，也是九条彦从中作梗。
现下，一举两得。
既英雄救美，又抢得了宝座——伊藤博文死了，总司令的位置，自然非自己莫属。
至于怎样对外宣称伊藤博文的死因——
怎么死的都行吧。毕竟已经死了，只要活着的人实力摆在那儿，上头也不会过多去探查。
于是，清子又同九条彦达成了一份协议。
清子可以保密九条彦杀掉伊藤博文的事，九条彦也可以保密清子一直以来私藏日本上将尸体的事。
协议的形式，便是婚约。
清子知道九条彦对自己的想法，如果同他结婚了，他断然不会容忍井上英的存在。
但是她可不想跟自己不爱的人以夫妻的名义生活一辈子。
然而，她需要类似于“总司令夫人”这样一个地位，因为只有利用这个名义，她才有能力继续为苏冽提供实验材料。
英，也才有机会再一次醒来。
好在此时此刻，苏冽告诉了她实验成功的事。
如果。
如果不以“总司令夫人”名义，以“总司令女儿”名义，也是行得通吧。
如果当父女的话，就可以不用暧昧了。
就可以不背叛英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盘旋
“周先生。”
九条英来到楼台。
周楪转身，蝶群一时纷乱。
九条英一身白色军装，腰佩长剑，庄严整洁，眉心的美人痣如同一滴鲜血印在那张国色天香的脸上。
“九条将军。”周楪微笑着打过招呼。
“我的四公子回来了。”
美人一笑，顾盼生姿。
九条英从来不施粉黛，玉骨冰肌，若朝阳粉饰下的一座雪山——清冷而魅丽。
“四公子……回来了。”周楪喃喃，似信而非。
“是英租借的章腾啸把人带给我的，”九条英唇角微挑，清眸含笑，“现在正在我的卧室休息。”
周楪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语气温善道：“这样啊，恭喜了。”
“天气冷，周先生记得多穿点衣服。”说完，九条英将腰间的长剑抚正，转身离开了楼台。
……
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四面的帷帐。
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萧艾坐起身来，意识像云霁初开后的日光，慢慢变得清晰明了。
该死，被那个人下药了。
环视了房间一周。
屋内装饰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个梳妆台。
梳妆台上，只有一面镜子和一把梳子。而梳妆台靠着的那张墙上，却凌凌乱乱地贴满了照片。
萧艾疑惑。
怎么全是自己的照片？有穿军装的，有穿西装的，有穿便服的，还有画上戏妆的……
最中间的那张大照片，是‘自己’与一位女子的合影。
女子身穿和服，面容姣好，笑的一脸开心。
照片右下角有时间显示：1894年。
“四公子，你醒了。”来者的声音沉婉中带着愉悦。
萧艾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进来女子正是方才照片中穿和服的女子，只是换了一身军装。
不对。
按照年限来算，已经过了三十年，为什么这名女子还是这么年轻。
“四公子，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女子来到萧艾跟前坐了下来，清霜般的脸上露出了丝丝柔色，“一年了，你没事，真好。”
女子正准备探上手去摸萧艾的脸颊，可是却被对方躲开了。
“不好意思，小姐你找错人了。”萧艾淡淡道。
女子的胳膊在空中颤栗了一下。
“怎么可能，你就是四公子啊，上海人还都叫你‘水芙蓉’呢，”女子的笑容开始透露出不安，“我不会认错的。”
“认错了，我不是什么四公子或者水芙蓉。”萧艾说完，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准备走时，却被女子拉住了胳膊。
“你就是。”女子的声音开始变得冷冽。
萧艾冷静了一会儿，脑中回想起了曾经同邺天泽的对话。
“你是九条英对吧。”
女子松开手，站起身，声音又再次柔和起来，“看吧，你都记得。”
萧艾整理了下衣衫，又坐回到了床上。
直接这么走估计是走不了了，倒不如先把情况打探清楚。
“可以问你些问题吗？”萧艾道。
“嗯，问什么都行。”九条英注视着萧艾，语气轻和。
“照片中的那个男人是你丈夫？”
九条英犹豫了一会儿，道：“差不多吧。”
“你把我抓过来，是因为我跟你丈夫长的很像？”萧艾又问。
九条英的眸光回转，没有说话。
“只是很像而已，我并不是他，你把我当做他，也是对你爱人的不尊重。”萧艾语气很平淡，只是纯粹的叙述。
九条英站起身来，俯视着萧艾，目光冷厉，眉心娇红的美人痣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寒霜，“很像就已经够了，若是你不接受我对你的客气，即使刀剑相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丝毫。”
萧艾瞟都懒得瞟面前的女人一眼。
这辈子，听过邺天爵一个人说这种话就已经够了。
邺天爵。
萧艾往窗外看了看，天已经黑了。
一个下午没回邺公馆。
这家伙会很担心吧。
“我肚子饿了。”萧艾道。
“我已经叫人开始准备了。”九条英抱臂靠在了床旁边的梳妆台上。
俨然一副打算在这里监视的模样。
“所以，章腾啸和你是合作关系？”萧艾问。
“章先生是个聪明人，知道跟着形势走，不久后，整个中国，都会在我大日本帝国的控制之下了。”九条英的神色变得有些暗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