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照片里的人物，都是同一个女人。
照片里的女子身着旗袍，姿势优雅，一看就是位国古典型的伉俪小姐。
旁边还有几张女子面部特写照。
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风情，悉堆眼角。
女子妆容淡雅，清素若九秋之菊，杏眼含笑，神色温婉，是位出尘幻化的绝代佳人。
“我母亲。”
见萧艾盯着照片看了半天，邺天爵在一旁做出解释。
“看出来了。”萧艾道，“你们眉眼之间还是挺像的。”
“是吗，”邺天爵摘下帽子，解开衣扣，“我母亲过世的早，对她倒没有什么很深刻的感觉，这几张照片是老头子放在这里的，说是怕我孤单。”
“你父亲挺好的。”萧艾的眸色有些清幽，“无论是对你的母亲，还是对你。”
萧艾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对母亲也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只是父亲。
既为人父又是人师的医生……
自己花了全部心血培养的儿子突然消失了，不知道那位安分守己的老人现在是何种状态。
“是啊，剩下的日子，就轮到我来孝敬那个老头子了。”邺天爵从身后抱住萧艾略显孤清的背影，柔声道，“还希望，你能够陪我一起呢。”
上海。
霓虹之下，华灯初上的不夜城。
时至深更，依旧灯火通明。
邺公馆位于市区的中心地带，晚上，即使房间里的灯是关着的，打开窗帘，仍然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尽管，被裹上了一层朦胧的淡暮色。
夜半，枕在床上的萧艾毫无睡意。
有点想家了。
自从上大学以后，情绪就不再像同父亲在家时那般单一。
原以为，简简单单地完成学习任务，本本分分地从事工作职务，只要父亲跟在身边，再别无其他所求，就是生活的常态。
可是苏冽的出现，却搅乱了所有的平静。
如果不曾出现阳光，谁会去厌恶黑暗呢。
曾经的自己对他的依赖太深，所以泡沫一旦被戳破，就会带来一场猝不及防的崩溃。
当初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离开父亲的那一天，不然现下，也不会有莫名涌出的思念。
这种感觉，其实还真的是挺烦人的。
曾经拥有，还不如从未有过，前者，容易绊人心。
“怎么了，有心事？”
一般情况下，邺天爵在听到萧艾绵延均匀的呼吸声后，自己才安心睡去，可是今天，对方却一直都很安静。
“如果我现在离开你，你会怎么做？”萧艾的声音，比冬日里的寒夜，似乎还要冷冽几分。
邺天爵蓦然翻过身体，用双手压住萧艾的两条胳膊，四目相对，嗓音低沉道：“我会让你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比如？”萧艾挑眉。
“你逃到哪里，我就一把火烧到哪里，不管是活人还是死尸，你最后的归宿终究是我这里。”
萧艾将头探起，满意地在邺天爵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那你最好永远待在我身边，永远不要背叛我，永远不要消失，变成我的习惯，一直到我死，你能做到吗？”萧艾问。
暗光浮动下，邺天爵那张如切如磋的脸，有些幻灭。
“这种求之不得的事，还用的着问么。” 邺天爵笑，有些无奈，“你是傻了吗，大半夜的操心这种毫无必要的事。”
“随你怎么想。”萧艾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嗯。”邺天爵松开手，把萧艾从后面抱住，下巴蹭在对方的脖颈间，乖乖道：“睡吧睡吧。”
……
第二日。
来到这座大城市，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好好出去逛一逛了。
十里软红的大上海，茶楼酒肆，烟舍赌场，商号店铺，鳞次栉比，单单是坐在车子里面往外头看，都让人应接不暇。
因为驻华的外国人很多，这里的建筑大多都偏欧风。
商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身着礼帽和西装的绅士；有穿着长袍马褂的商人；有身着军服的政客；以及一袭旗袍加身，披着坎肩的各色女子。
如此繁华的上海，被冠以“东方巴黎”的头衔，也是当之无愧的。
邺天爵和萧艾坐着私家车到达商业街以后，便换乘了通往各个景点的电车。
萧艾一身白色的西装，在人群之中颇为显眼。
那张清细雅致的面容，在人群之中尤为显眼。
旁边还坐着位昂仗七尺的大帅哥，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
后座几位妆容精致，身姿曼妙的女性在这大冬天的，都烧着个脸。
其中一位美女耐不住性子，直接站起来，扭着水蛇腰，朝两位帅哥坐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扭，一颦一笑。
这可是收割过好多男人的杀手锏。
“啊～”
一声娇嗔，美女的右脚在意料之中崴了，身体朝着二人座位的方向倒去。
然后。
左手扶到了邺天爵的大腿上，右手抓住了萧艾的袖子。
后排的姐妹花瞬间变脸。
勾引一个就得了，还来个一箭双雕！真是****
萧艾扶额。
内心：做作。
嘴上：“小姐你没事吧？”
邺天爵满头黑线。
内心：矫情。
嘴上：“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
“没事就好。”还没等美女说完，两人同时起身，美女的两只手都落了空。
“这车开的有些不稳，我看小姐你刚才走路都不利索，我们还是把位置让给你吧。”邺天爵道，顺带附赠一个迷人的微笑。
美女刚刚心里还有些低落，此时看到这个笑容，心跳瞬间加倍，于是抓住邺天爵的衣角，细声道，“还多出一个位置呢，你可以坐在我旁边啊。”
邺天爵用两根指头把美女的小手捏开，不失礼貌地笑道：“不了，我媳妇儿会吃醋的。”
语落，牵起了萧艾的手。
美女一脸吃惊地瞪着个大眼睛看向萧艾。
萧艾也回复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小姐，我会吃醋的。”
后排的姐妹花一个个憋笑憋得直咳嗽。
所谓：宁可美男出双入对，不可让其落入敌手。
人心一平，天下太平。诸位脸也不烧了，该干嘛干嘛。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喝杯茶
邺天爵算是终于明白了大哥之前给自己的建议：少带媳妇儿出门为好。
来往人群当中，男人大多身着黑色或深色的衣服，女人的衣物也都精致艳丽。
所以，萧艾一身纯白就比较显眼了。
当然，衣服颜色只是吸睛的第一个要素。
最主要的，还是让过路众人目不转睛的那张脸。
邺天爵也不知道萧艾是吃什么长大的，都三十岁的人了，皮肤看起来比那广告画报上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要水嫩。
这五官也是好看的过分，不像一般大老爷儿们那样棱角分明，也非女子那般柔和匀亭，而是美中藏秀，俊中带俏。
不过此时此刻，这张脸对邺天爵来讲，有点多余。
“烦人。”
邺天爵心中不悦，取下自己头上的帽子，就往萧艾的脑袋上扣。
萧艾走路走的好端端的，眼前莫名一黑。
邺天爵的帽子对萧艾来讲，还是大了些，所以半个脑袋直接被盖住。
“要不改天带你去医院，往你脸上整点麻子吧，我觉得林武堂张二那脸上麻子就挺不错的。”邺天爵道。
其实张二还有个外号，叫“向二葵”。
“神经病。”
萧艾淡然地取下帽子，踮脚往邺天爵的头上扣了回去，顺带理了理刚才被弄乱了的几根碎发。
“不然每次带你出来，一个个像没见过世面似的都盯着你看，搞得老子很不爽。”邺天爵抱怨。
“没事儿，反正我又不会看他们。”萧艾牵起邺天爵的手，风轻云淡道，“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挺好，跟你在一起还蛮搭的。”
邺天爵的血压猝不及防地升高。
媳妇儿就是喜欢这么突然！
不久，两人走进了一家照相馆。
在浙江待的那块地儿太偏僻，几乎没有什么现代化设施，所以，趁着在上海逗留的这些日子，拍几张照片，也算作是纪念纪念。
照相馆的老板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小脑袋，尖下巴，身着青色马褂，头戴着一顶黑色的瓜皮帽，鼻子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最近估计是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火气冲天，嘴角旁长了个疖子。
“哎哟儿，这两位爷是搁天上下凡来的神仙吧，”老板见二人进来，像是宫里的太监见了皇帝，语气谄媚道，“二位爷如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看得我那屋子里的相机怕是都坐不住了！”
邺天爵颔首一笑，掏出两张银票插在老板衣服前面的缝里，配合道：“坐不住的话，我们这就前去同它打两声招呼。”
“好嘞，好嘞！”老板抠着嘴边的疖子，哈着腰给两人带路，脸上像是绽放了一朵大菊花，“银盐、蓝晒、铂金三大照片制作工艺我们店都有，若是二位爷觉得不行，这儿还有专门的老师傅给照片涂上彩色，保准和真人一模一样，只是……嘿嘿。”老板笑意尤深地捻了捻手指，点到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