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在前殿处理政务。”宫女据实回答道,眼前之人是宫里唯一一个对太后态度很不尊敬的人,但是太后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泡在温热的大浴桶里,里面洒满了花香,洗澡的舒适感,缓解了她内心的愤怒,不安,忐忑,至少能享受沐浴这一小片刻的舒适和闲暇,此刻这些陌生的宫女,若是换成婷儿就好了,千雅感叹的想到。
沐浴完的千雅,坐在铜镜前,让宫女为自己梳妆打扮,只是看着铜镜中,老了十几岁,又似陌生,又似熟悉的自己,这比之前知道自己老了十几岁时的冲击更大。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看到自己像老了十几岁的样子,还是很难接受的,千雅摸着这张虽然还美艳,却不负青春的脸,内心充满了恐惧,这一切都不是梦,她真的不再年轻,也失去了十几年的记忆。
萧九成在前殿,想到千雅就在自己的后殿沐浴,就有些心神不定,她实在集中不了注意力处理政务,就干脆把奏折放了下来。随手摊开了一旁的白纸,顺手把浮跳在自己脑海中的画面给画了下来,这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等画完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画了什么,萧九成微微红了白皙脸和颈脖,她赶紧把画揉成一团,不敢再看。
第239章
虽然生萧九成的气,但是萧九成独留她一个,对着所有不认识的宫女,她就更生气,讨厌萧九成,却还想看到萧九成的心态。
在用午膳的时候,千雅终于再次看到萧九成。因为如今看过自己的容貌之后,她现在才发现,之前被自己认为是老女人的萧九成看起来比自己要年轻。看起来就二十五六,腰肢纤细,柔弱似柳,千雅想,自己用力一扭估计就能把那腰给扭断,弱不禁风的。以前,她最讨厌看到这样文弱的文官家女子,至少自己以前并没有注意过萧九成。可是现在看着比其他文官家女子更瘦弱的萧九成,看起来只是姿态柔弱,但是整个人给的感觉,却并不柔弱,沉稳得十分有架势。配上那张秀雅的容貌,真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别之感。
在醒来之前,至少在千雅保留着的过去十七年记忆,千雅一直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女子,可如今,看了萧九成,李嬿婉,才觉得萧九成才是最特别的女子。千雅一直在努力的回想萧九成十五岁时的姿态,但是在脑海中,她只能找到十五岁萧九成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印象。
“你来干什么?”千雅没好气的问道,虽然她心里还是倾向看到萧九成的,但是语气却又异常的傲娇,十七岁千雅的灵魂,只是个少女,根本还不成熟。她还不懂,一个人对另个人的感情,可以是很复杂的,不仅仅只有单纯的喜欢或者讨厌。
“陪你用膳。”萧九成语气温柔的说道。
每当萧九成对着自己语气温柔的时候,千雅就会觉得自己似乎正被萧九成重视,但是一想到之前萧九成对自己的戏弄,当下又恼火了。
“你不是又想戏弄我吧?”千雅一副我不会再上当的语气说道。
“我都与你说了,之前那些事情都是骗你,又岂会再骗你,如此反复呢?”萧九成含笑看着千雅说道。萧九成觉得,失去十七的记忆的千雅,应该也失去了这十七的心智,此刻确实就像个十七的少女,看着那般单纯和可爱,可爱得让萧九成忍不住想要逗弄了。当然,后来的千雅,也并不复杂,但是和现在的千雅,还是不一样的,但是不论哪一种,都是萧九成喜爱的样子。
千雅闻言,想想有些道理,但是一想到之前萧九成对自己的戏耍,又觉得不忿。
“所以,你承认都是戏耍于我?”千雅愤怒的质问道,但是她又清楚,明明萧九成就是戏耍自己,那自己也奈何不了她,大概是想让萧九成承认之后,自己才可以确定方向的去讨厌萧九成。问
“所有事情,必然有因。”萧九成对千雅的愤怒视而不见,平静的回答道,她觉得此刻的千雅,就算毛竖得再高,也没有杀伤力。
“那原因呢?”千雅自然又绕到原因上。
“千雅总是这么猴急,乖乖用膳,等你身体好了之后,我都会解答的,我保证。”萧九成语气诚恳的哄道。
至少萧九成承诺于自己,虽然千雅觉得骗过自己的萧九成不可信,但是千雅还是忍不住想去相信,毕竟,现在萧九成铁了心不说,她除了养好自己的身体,也别无办法。
“确定,我好了之后,你就会告诉我?”千雅再次确认问道。
萧九成微微点头。
萧九成身上还是有让人信服的力量,至少此刻的千雅觉得萧九成应该不会再骗自己。
“千雅想吃什么?”萧九成看着一桌的菜问道。
千雅看着桌子上,精致的菜肴,好多菜都是她没吃过,甚至叫不上名字的菜肴,她现在才发现,就算自家是将军府在当地是最大的权贵,和皇宫一比,还是差远了。
“随便。”虽然将军府锦衣玉食养大的千雅对吃也很挑剔,但是对着这么一大桌看起来精致美味的食物,也没什么好挑剔。
“每道都试一下,特别喜欢哪一道菜,如果有特别喜欢的菜,下次让御厨再做。”萧九成对千雅说完,一旁的宫女,便开始为千雅夹菜喂菜。萧九成虽然想亲自喂千雅,但是她知道,既然揭穿了谎言,自己再亲自喂千雅,行亲密之事,总是有些突兀,毕竟自己是身份尊贵的太后。
千雅被服侍得十分周到,而且千雅神奇的发现,这一桌起码有十八道菜,竟然没有一道,是自己不喜欢的。御厨的厨艺再好,自己也不可能做到每道菜都能让自己喜欢,如果不是萧九成熟悉自己的喜好的话,那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千雅看向萧九成,萧九成也是让宫女把菜夹到自己碟子里,萧九成再慢条斯理,极其优雅的细嚼慢咽。
“不合胃口吗?”萧九成见千雅在看自己,便开口问道。
“就是每一道菜都合胃口才奇怪。”千雅据实说道。
“宫里,凡是身份尊贵的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有记录的,不足为奇。”萧九成马上就解决的千雅的疑问。
千雅一想,宫里规矩多,听起来挺合理的,千雅马上就释怀了。
“所以,我也是宫中身份尊贵的人吗?”千雅问道。
“嗯,无比尊贵。”萧九成对此并无隐瞒的回答道,曾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难得萧九成会回答,不过千雅没有继续问了,虽然她很好奇自己到底是怎样尊贵的身份,但是感觉自己若再继续问,萧九成也不会再继续回答。
萧九成并没有把十八道菜都吃一遍,只吃了其中四五道菜,萧九成吃得少,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停止进食了,然后看着千雅尝试每一道菜。从千雅对每一道菜的细微表情,萧九成就猜出千雅对更喜爱哪几道菜。年轻时的千雅,和后来的千雅,口味虽然没怎么变,但是还是有微许不同的,喜爱的侧重还是有些变化。
“你就吃这么点,难怪这么瘦弱,风一大,估计就被吹跑了。”还在热衷品尝每一道美食的千雅见萧九成吃那么少,忍不住说道,她好像看不得别的女子太弱不禁风的样子。
“目前还没被吹跑不是吗?”萧九成笑着反问道,以前千雅从来没有以这般轻松的姿态语气和自己说过话,这种感觉让萧九成感觉特别舒服,她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千雅没想到萧九成还竟然接下了自己的话,特别是萧九成含笑看着自己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第240章
“你是铁了心,什么都不打算说吗?”吃过午膳的千雅,闲着无事,便再次开口问萧九成。
萧九成想了一下,除了千雅相关的事情不能说之外,其他的事情,并不是都不能说。
“我和你说说这十几年来,天下都发生大事。”萧九成觉得,对所有事情都没有记忆的千雅,可以从大环境背景,开始入手。
“我们现在所处的年限,永兴二年……”萧九成开始以现在的背景入手,介绍完当前的背景之后,再从千雅失去记忆后的那一年为时间点开始讲起。
萧九成声音先从当年朝廷发生大事件为主背景,上至国之大事,小至民间奇闻,那么自然的穿插在一起,让萧九成的讲述之下,引人入胜,让千雅听着欲罢不能。
萧九成从千雅认真听着自己讲诉的表情,便知道,千雅爱听,于是萧九成便掏空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一点点的把时间轴拉长,尽可能的还原那当年的场景。如果和萧九成一同成长在这个世界的千雅听到,会发现,萧九成记忆里所发生过的事情,永比她自己亲身经历过,记得的,注意过的还要多上许多,很多都是原来的千雅前所未闻过的事情。如果今日是离开的千雅在讲的画,大概一个下午,就能把自己过去十七年的记忆都说完。
萧九成一说便是一个下午,还只是讲完了千雅十七岁那一年的事情。
“今天就讲到这里,可以用晚膳了。”萧九成把自己十五岁那年所有能记得,避开千雅的事情都说完之后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又可以用晚膳了,自己今日所有政务都还没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