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丛云无言地扫他一眼,蹲下身捏住流霜下巴,把绳子从他嘴里抠出来。
“真的想帮忙的话,就把那些搬去厨房。”江丛云朝另一小堆未经整理的木柴扬扬下巴。
哦哦哦!
幼年澜虎嗷嗷叫唤,奔过去拾起木柴就往厨房走,江丛云替他把门打开,再将剩下的柴捆好放入第二个背篓,一手提起一个,往外走去。
那一小堆柴是江丛云留出来给流霜晚上烤火用的,数量不多,但流霜来来回回二三十趟才拾完。
他们租借的这间屋舍闲置已久,虽不至于结满蜘蛛网,但地上、桌上满是灰尘,窗户纸也灰蒙蒙的,天光不怎么能透进来。
方才江丛云在时,流霜没感觉到任何不适,但少年一走,这屋子顿时失了烟火气,所有东西都冰冷泛寒。
往厨房送完木柴,流霜就退出来,迈开小短腿跑去院门口,等江丛云回来。
少年的速度很快,左手拎了个篮子,流霜看见有大白萝卜、莴笋叶、豌豆苗,另一只手上拿着捆鞭炮。
流霜歪歪脑袋,没想到江丛云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放鞭炮。
他赶忙迎出去,来到篮子底下,透光镂空的孔往上看。
江丛云把鞭炮抛给他,推开院门大步走向厨房。
流霜对这种噼里啪啦震人耳朵的东西不感兴趣,顶着鞭炮路过某个陈旧鸡窝时,当即一歪身子,把它丢进去。
江丛云垂眸瞥他:“刚才你不还看得饶有兴致,这会儿又不爱玩了?”
“喵!”
还不是因为没看过!
流霜不服气地顶了一下少年脚踝。
“那想玩的时候再去玩,只是得注意着别把屋子炸了,我们可没钱赔。”说完少年拉开厨房门走进去,掏出一道清洁符纸把屋内灰尘去除,才将竹篮放在灶台上。
流霜歪着头在门外坐了会儿,才钻进厨房,蹦到江丛云手边。
他记得方才出来时他并没有顺腿关门,而且也没刮过大风,怎么门就给关上了呢?
江丛云把灶上那陈年老锅端出去清洗,流霜便蹲到竹篮边上,将里面的菜摆出来。除去他方才看见的蔬菜外,篮子里还有半块腊肉、一截香肠和几个红薯,他咬了一口腊肉,发现不仅冻得梆硬,还脏。
幼年澜虎呸了几声,把吃进嘴的灰和渣屑吐掉,然后伸爪进篮子掀开那层油纸,发现下面是块红灿灿的布。
布?
流霜好奇地把布拖出竹篮,胡乱一揉驮到背上,下地去找江丛云。
这间屋舍近河,江丛云在岸边就着河水刷锅,洗刷干净了直接端起一锅水往回赶,看见头上顶了团红的幼年澜虎时面色未改,平静道:“这是租借给我们屋舍那户人家的小女儿送你的。”
“喵?”流霜脚步一顿。
送给他干嘛?
“约莫是……新年新衣裳,图个吉利。”江丛云挑眉。
咦?
竟然是衣裳!
流霜睁大眼,露出几分惊奇神色,旋即调头往屋里跑,带着自己的新衣裳上桌,将之铺展开来。
不过说是衣裳,可委实简陋了些,完全就是一片上窄下宽的布,窄的那头还穿了根绳,绳子端头系着俩铃铛。
“这是一件披风。”江丛云瞥了流霜一眼,将锅放进灶台的同时开口解释。
“要穿上吗?”片刻后他又补充问道。
流霜点着头,在披风旁乖巧坐好,等江丛云为他穿好了,赶忙跑到河边去照自己的影子。
这披风红得耀眼,幼年澜虎步子极快,似是一团火。
他去也匆匆,回来时便放慢步伐,在林子里悠然晃荡,想着能不能捕条兔子。
几个妇女挽着手与他擦身而过,谈话声刻意压低,但仍是被幼年澜虎听了个清清楚楚。
“老张也太不厚道了,竟把那间闹鬼的屋子租给那小伙子。”
“他向来这样,眼睛钻到钱眼子里去了!看那小伙子没有碎银铜板,就让人家替他劈足了半个月的柴!就那破屋子,村里谁人不嫌弃,租一夜能值几个钱啊?”
“哎,要是我家有空屋子,肯定借给那俊小伙住了,大过年的还出门在外,能帮一把是一把。”
流霜微微张嘴,一溜小跑跟上这几个妇女,想将那屋子的情况听得更清楚,可她们的话题越扯越远,竟说到了村里哪家姑娘比较配得上江丛云。
幼年澜虎默然无语,折回去找江丛云。
风吹得他背上披风猎猎作响,流霜灵光一闪,明白过来为何那家小女儿要送他红披风。
这红色,可不就是辟邪色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鼓励-v-
这几天开了个言情小电竞,叫《谈恋爱不如打游戏》,冤家型选手互怼日常-v-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章三十
章三十
流霜步子迈得愈发快,回到屋子里,江丛云已经烧好一锅水,正将腊肉与香肠放在里面煮。
熏肉的香气溢满室内,青蓝烟雾升腾而起,晃得视线微微模糊。幼年澜虎眨眨眼弄掉被熏出来的眼泪,跑到江丛云脚边扯他裤腿。
“去添柴的口子那坐着,如果柴烧没了就往里加一些。”江丛云指指对面,他放了一根矮凳在那,流霜能趴着烤火。
幼年澜虎沮丧地坐过去,披风上的铃铛发出脆响,他抓了一把,把铜铃压在前爪底下,脑袋垫上去,盯着口子里的火苗。
也许这屋子真的闹鬼,否则为何先前无风,敞开的门竟自己关上了呢?
可问题又来了,那鬼为何要关门?是不想让他进屋?还是怕里面的其他东西跑出去?
流霜想不明白,便干脆从与厨房相接的另一扇门走进去。
他们租借的这户农舍很大,三室连通,与厨房相接的是正厅,正厅外是两间卧房,但都空荡荡的,除了个光秃秃的床再无其他摆设。
正厅后有个门,通往底下的地窖,粗糙的瓦缸碎片散落一地,隐隐能闻到酒香,想来是用于藏酒。
流霜在地窖里转了一圈,脚底泥土冰冷,寒气直渗入体内,他没敢多待,扒拉两块碎片看了一下,就回到厨房。
江丛云正在切菜,玄被他握在手里,一顿横切竖划,大白萝卜就变成萝卜丁。接着他将洗净的莴笋叶直接撕成小段,豌豆苗就更方便了,本就是一小茬一小茬的,洗了便算完事。
流霜对于江丛云的居家十分钦佩。他蹦到灶台上去瞅锅里的腊肉,但台面上满是水汽,弄得脚底微微打滑,又因为才从地窖出来,登时踩出一串泥印。
少年见怪不怪地提溜起他后颈肉,把他放到矮凳上,塞了块木头片儿给他。
“添柴。”
哦……
流霜站起身子,把木柴送进灶里,然后又加了几根。
新柴添好,等烧起来需得片刻时间,流霜跳起来望了眼锅里的水,把厨房角落鸡窝里横着的火筴捧起来,去掏柴。
他是在模仿江丛云这几日生火时的行为,尽管不伦不类,但效果颇为显著。江丛云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铲出几铲子灰铺到炭盆里,再把火堆底下已经烧成碳的柴放在面上,丢入几个红薯,接着再盖了一层。
“我去打水回来将那些菜煮了,不过不要对味道抱有太大期望。”江丛云替流霜拍掉脸上的灰,语气淡淡的。
流霜嗷了一声拍拍他的手,心说自己连没味道的大白馒头都能吃下,再怎么难吃的都能接受,再不济还有红薯和香肠腊肉不是?
江丛云走后,他便坐直身子,摆弄身上的披风。
他身前有柴火,身旁是个炭盆,暖和得浑身发烫。炊烟从灶台旁的小窗钻去外面,将灰白的天蒙上一层蓝,流霜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不料身后竟刮来一阵冷风。
他赶紧扭头,正好瞧见厨房门开了。
这门是从内往外开的,意味着如果风不是从窗口往内吹,门不会打开。
而江丛云离去时明明掩好了门。
幼年澜虎背后泛起一股寒凉……他在时,门开了;他离开,门就给关上。这不明摆着叫人别待在屋子里吗?
他噌的一声下地,顺了屋中鬼的意图离开厨房,奔进院子里。
路过屋外的鸡窝时,他忽然想起这里人过年放炮竹是为了驱赶年兽鬼怪一类的东西,顿时心中一动,从鞭炮下扒拉了几颗丢进厨房,再用一根长长的干草去灶里取火,隔了老远点燃。
砰——
接连四声,响完后流霜才敢探出脑袋往里看。炭盆里的碳依旧赤红,灶台下火苗旺盛,除却地上那四颗火炮余烟未散、红纸炸开来,别无两样。
流霜迈开步子进去,特地关上了门,然后像方才那样背对门、斜朝窗坐下。
这一次直到江丛云回来,屋里的鬼都再没搞过幺蛾子。
*
流霜万万没想到江丛云叫他别期待味道不只是说说而已,天知道少年是如何把萝卜、青菜叶一起炖成一锅糊的,比上一次九瓷招待他的“蛇肉羹汤”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心塞地吃着腊肉与香肠,旁边摆着烤好的红薯,江丛云出去把那一锅糊倒掉,刷完锅重新烧水,泡开两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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