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人,果然是要气死人。
收回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周余询问道:“我帮你去下碗面条儿?”
六七分饱有点尴尬,如果是八分饱的话,那他就不准男人再吃了。
段戎摸了摸肚子,起身说道:“我自己去就行,你坐着歇会儿吧。”
少年心疼他,他也心疼自己的小夫郎。所以这种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就不让他代劳了。
周余楞了下,抬起的屁股又重新坐了回去。
察觉到另一道视线,周余转过头,果然对上小姑娘眉眼弯弯望过来的目光。
“小鱼哥哥。”
“嗯?”
“你和我大哥好好哦。”
周余忍住漫上脸颊的热意,一本正经地转移了话题:“小羽在家里待的闷吗?要不要我去买几只小鸡来给你照顾着玩儿?”
秋水别庄很大,却只有他们四个人住,并且三个还都是大男人,只有她一个小姑娘,平日里他们三个都有事情忙,没什么时间陪她,她只好和金毛一起玩耍。
短时间还好,日子长了肯定不是事情,周余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别的主意。
他还记得在无人谷时,这小姑娘挺喜欢毛茸茸的小鸡,常常去逗它们,才试探性地问了出来,意在给她找一点事情做。
结果正中小姑娘的软肋,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瞬间便亮了:“真的吗?”
周余心里一松,微笑点头:“小羽喜欢就可以。”
“我喜欢。”她一个劲点头,笑呵呵地保证,“我会好好照顾小鸡们的。”
她对那种小小的,又毛茸茸的小动物还真的没什么抵抗力。
看出这一点的周余在她头上摸了一把:“那明天让你二哥给你买几只小鸡回来。”
“好呀,谢谢小鱼哥哥。”
“傻姑娘,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们说,只要不是太无理的要求,我们都会想办法帮你做到。”
相处了这么久,就算不是看在段戎的面子上,周余心里也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了,所以只要能给的,他都会给她。
晚上周余也给段斐炒了一碗老干妈炒饭,他吃了一口,顿时就被惊艳到了。
“大嫂,你这个香豆酱真是绝了!”下饭利器,绝对是下饭利器呀!
段斐脑子里,一瞬间出现了很多菜谱。
周余也不藏私,他说:“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做。”
段斐听了立刻手痒起来,他加快了往嘴里扒饭的动作,吃完最后一口,他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吧?”
周余被他逗得忍俊不禁,跟着起身:“那就走吧。”
这个手法并不难,步骤简单,一学就会。所以在看周余做了一遍后,段斐立马心领神会,尝了下味道后,自己在厨房里捣鼓起来。
周余在他身后看着看着就走神了,他摸着下巴想,如果老干妈在段斐的酒楼里能够销行,那么别的酱料,像是豆瓣酱、香辣菜、剁辣椒、肉酱、甜果酱这些,都可以做起来。
如此的话,他们的良品铺里,也不愁没有有他们自己特色的东西卖了。
第47章
有了香豆酱, 段斐酒楼的生意果然变好了一点,其中大多数都是回头客。
他的客人本来并不多,然而在他推出加入了香豆酱伴味的菜品之后, 首次品尝的客人不出意外的觉得很不错, 这之后就算不是天天来, 也是会一两天就来那么一次。
几天下来,已经有了一批很固定的客源。
段斐研究菜品也就更起劲了, 而有香豆酱作为辅料的几道菜,毫无疑问已经成了美味居的招牌菜。
柜台前面,何冬文快速拨弄了几下手上的算盘, 头也不抬地报出一串菜钱:“爆炒鸡丁二十八文,香熏肉片二十文,酸辣水晶丝八文, 一桶饭十二文,总共六十八文。”
来结账的客人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地丢出一小块碎银子:“不用找了, 剩下的我明天再来吃。”
何冬文这才抬头看对方一眼, 见是经常来的熟客,便点了点头:“我会记在账上的。”
他取出一个账本, 快速把今日的消费数目写上, 并说明余下多少,让对方过目后再摁一个手印就成。
客人扫了两眼,爽快地摁了手印,背着双手慢慢悠悠地走了。
他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客人, 因为美味居有一个连续上门吃五天就会免费赠送一道招牌菜的优惠活动。这些客人不乐意每次过来都带一堆零散的铜板碎钱,便直接存在酒楼里。
当然,这个账目,何冬文也记得十分清楚明白。
忙完一阵,段斐撩开门帘从后院里走出来,在柜台后面的凳子另一头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阿文要喝茶吗?”他随口问道。
结果却好一会儿没听到回复。
段斐疑惑地转过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小伙伴正微微拧着眉头,出神地望着一个方向,根本没听到他说话,一贯冷静的眸子里这会儿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段斐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了看,没有什么发型,他这下有点不解了,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阿文,你想什么呢?”
何冬文回过神来,抿嘴看了眼段斐,摇了摇头。
段斐不信,这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模样,别人还好说,放在何冬文身上真是让他好奇极了。
他一把勾住何冬文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语气关心地问道:“遇到烦心事儿了?和我说说呗!”
段家俩兄弟一直对何冬文不错,段戎还允许他跟着段斐一起学武上课,虽然他名义上是段斐的书童,但是段斐一直没拿他当下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他一份,这就导致何冬文几乎不会拒绝段戎兄弟俩的要求。
所以眼下,面对段斐关心的眼神,迟疑了片刻后,低低地开口道:“爹娘准备给姐姐说亲。”
何伯他们现下住在距离秋水镇不远的一处村子里,租了六亩地种,半年下来和左邻右舍也都相熟起来,日子过得清苦却也自在。
何春泥比段斐小几个月,过了年就十六岁了,的确是可以说亲的年龄。她手脚麻利,嘴皮子也利索,会勤快地帮着爹娘干活,见着人也会婶子大爷阿伯的叫上一声,在他们村子里名声不错。
有不少人都动了给她说亲的心思。
段斐了然地哦了一声:“你是舍不得春丫?”
何冬文比他姐小一岁,他们姐弟俩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从小就形影不离,十多年来没有分开过,会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何冬文眼神变得幽暗起来,他冷不丁说:“不是斐少爷想的那样。”
段斐懵了懵:“嗯?不是吗?”
何冬文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幽光:“我不想姐姐嫁给别人。”
这下段斐感到为难了,他抓了下头发,犹豫地劝说他:“姑娘家始终要嫁人的,一直留在家里,会坏了姑娘家的名声,那样不好。”
一想到他疼着宠着的妹妹日后会是别人家的,他也很舍不得的,但是舍不得也没办法,因此段斐只想着让他妹妹晚两年嫁人。
反正十八岁嫁人也不晚,在他们镇子上很常见,如果不是怕别人说闲话,他都想让妹妹二十岁再出嫁。
见对方一直没察觉到自己真正的意思,何冬文心情有点阴郁,他定定看了段斐片刻,忽然压低声音问道:“斐少爷,如果我说,我想让姐姐成为我的娘子,你会觉得我……不可理喻吗?”
段斐:“……”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沉默中,段斐忽然想起来这人的身世,不禁狠狠松了口气,但心情还是有点儿复杂:“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
他一直以为这家伙和春丫之间是纯粹的姐弟之情,没想到他的心思根本就不纯粹,居然还抱了那种想法。
何冬文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是他们捡来的孩子。”
段斐:“……”
原来如此呀!
段斐叹了口气,难怪这家伙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也不闹腾,性子稳得和他大哥有的一拼,早熟的不得了,感情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世呢。
在段斐的印象里,何伯捡到他时,何冬文差不多有一岁多了,大冬天的被人丢在路边,如果不是他们发现的早,很可能就那么冻死了。
捡回来后,他高烧了两天,退烧后也不会说话,快三岁时才开口叫何婶娘。
那时何伯他们已经住在段府里了,名义上是段府的管家,但是因为整个段府里都没有多少人,也用不着他做什么,只每年两次帮着去收下租。
大伙儿都觉得何冬文不记事,也从不在他面前提起,没想到他居然都记得!
段斐有点哭笑不得:“你小子藏的够深的!”
何冬文没有辩解:“我一直当自己是爹娘的孩子,也在心里发过誓会好好孝顺他们。”
他从来没想过去寻找亲生父母,他们留给他唯一的印象便是彻骨的寒冷和无尽的饥饿,是如今的爹娘给了他新生。
听他如此说,段斐也不好再说别的什么,他想了想,拍了拍何冬文的肩膀:“我觉得,这件事情你最好坦诚公布地和何伯何婶谈一谈,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能同意,那这事应该就不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