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余说好。
段小羽趴在她二哥腿边,也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金毛靠着她蹲在地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着,时不时轻挨小姑娘的脚。
段戎不慌不忙喝完一杯茶,主动帮少年收拾起了碗筷。
周余赶紧拉住他,小声道:“放着我来,你累了一上午,快去我房里歇会儿。”
段戎反而在他手上拍了两下,安慰道:“没事,我吃太多,正好动一动。”
周余拗不过他,跟他一起来到厨房,靠在门边看着男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身体重心慢慢往右,左脚微微踮起。
眼角余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段戎眉心一紧:“怎么,脚腕开始痛了?”
仔细一想,他们在田里忙了一个上午,少年在院子里也忙了一个上午,手脚不停,并没有轻松到哪儿去,段戎不由得有些懊恼。
“不痛……好吧,有一点点不舒服。”被男人深深盯着的周余说了一半不得不改口说实话。
段戎眉头折了起来:“你先去歇着,一会儿我给你揉揉。”
周余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男人给打断了:“阿余,听话。”
段戎的眼神担心却又带点无奈,让周余无法拒绝:“我听你的便是。”
夏日衣衫薄,尤其是对往年穿惯了短袖短裤的周余来说,大热天的还穿着长衫就比别人更为难熬,但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怪异,他也只能和大伙儿穿的一样。
他屋里的软塌早就撤掉了铺在上面的棉被,只留下一张窄窄的软席子,人坐在上面,透出些许的凉意。
屋子里有点闷,周余把窗外开到最大,迎进来的风却带着一丝暖意,他扯开衣领,又把裤子卷起几圈,这才跟没长骨头似的往后倒在软塌上,放松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也被累的够呛。
但是这种忙碌却让他感觉踏实,他做好了饭,有人会回来吃,这就是他无比向往的感觉。
他曾经渴望的,如今段戎都给了他。
真好。
翻了个身,周余眯着的眼睛在困意的号召下,渐渐合上,连段戎后来进屋都没察觉。当然为了不弄醒他,段戎的动作也放的很轻就是了。
他仔细地查看了下少年的左脚,没有红肿的迹象让他紧张的神色松懈几许,以防万一,段戎重新给少年上了遍药,用内力轻轻吹动药力,顺便按摩周余劳累过度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他轻手轻脚地将周余抱了起来,自己在软塌上躺下,用把少年拥在怀里的姿势,
陪着小睡起来。
而这属于忙碌的一天里难道的闲暇,也在之后的十来天里连续出现。
等到无人谷的一行人把所有的稻谷都收回来,晒干,一小部分脱壳,然后入库,这个农忙才算是真正的告一段落。
当初段戎他们开垦田地时提出三家平分这些谷子,他们在收割时也是这样做的,每次收满两箩筐,高山就会挑走送回去晒。
为了节省后续的麻烦事宜,段戎直接让高山送谷子时,第一次送到他自己家晒,第二次送何伯家晒,第三次送到他那里去晒,如此类推下来,三家基本上分到了差不多的谷子。
至于这八亩重新空下来的水田,段戎做主给高山家和何伯家一人分三亩,他们三兄妹则要两亩就行,明显是他自己吃亏。
对此何伯和高山看在眼里,都有点不同意。
高山说:“段兄,这可使不得,我们这一路本来就仰仗你才有如今的光景,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吃亏。”
何伯也说:“就是啊大少爷,你吃得多,该多拿点,那两亩该给我才对。”
段戎主意已定,没有动摇:“不必推辞,我们兄妹若不够,再开垦几亩就可,这没什么可争的。”
高山和何伯对视一眼,明白说不动对方,感动地收下了。
段戎说:“旱地里的作物等收获后,也是这般分,你们觉得可还行?”
高山点头:“我看行。”
何伯也点头:“听大少爷的。”
思索片刻,段戎把自己从周余那里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收获后的水田,重新翻耕一遍,还可以种别的东西。”
何伯了然地问道:“是那位周兄弟说的?”
“嗯,玉米或者麦子,你们想种的话,我可以去给你们借种子。”段戎没有隐瞒。
何伯有些迟疑:“眼下这个时节才种,能种的活吗?”
“阿余说可以。”段戎并不清楚少年给出的种子不分季节性,无论哪个时候种,都可以成活下来。他只是下意识地相信周余,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何伯点了下头:“那就劳烦阿戎少爷了。”
如此,三家的田地正式划分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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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忙一过,天气也越来越热。耐不住的周余终于在夜里洗完澡以后穿起了棉布制作的无袖褂衫和五分短裤,露出白嫩嫩的手臂和小腿。
凉快是凉快了,但也给了蚊虫可乘之机。
“啪!”周余拍死一只黏在他腿上的蚊子。
“阿戎?”他喊了一声,“帮我把放在床头的那个香囊拿过来。”
里面有他从系统里购买的驱蚊药粉和药水,洒一滴就可以远离蚊子的困扰,效果杠杠的好。
“是这个?”段戎从屋里走出来,目光触及穿的清凉的少年时,顿了片刻。
天色昏暗,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远山只留一片起伏的轮廓。可站在院子里的少年却仿佛会发光。
“就是这个没错。”周余没注意到段戎的异样,他拿过男人手上的香囊往脖子上一挂,淡淡的药香让他一阵安心。
“里面有何物?”段戎好奇道。香囊看着有些别致,但又不像是寻常女子缝制的,料子是黑色绸布,没有任何花纹,只有拇指头大小,用黑色的丝线系着,戴在少年的脖子上,更加显得他肌肤莹润如玉。
“驱蚊虫的药粉。”似乎想起了什么,周余心有余悸地说,“山里蚊虫可以把人都抬走。”
段戎被他这个说法逗的笑了:“这么厉害?”
周余看他一眼:“你试试就……不你还是别试了。”要是这人真的被叮的满身是包,那还不是他自己心疼。
“明天我多做几个熏包,你和阿斐他们一人戴一个。”
段戎:“那就劳烦小余了。”他们两个人都分别改了对对方的称呼。
段斐和段小羽回去他们自己的小院,段戎留了下来没走,也不打算再走。
被少年提醒,段戎也说:“我明天去山上另采点药草,在院子里熏一下,驱赶一下蛇虫鼠蚁。”
天气热了,的确容易有毒蛇毒虫出没,万一被咬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也好。”周余嘱咐了一句,“你自己当心点。”
“嗯,我会的。”
老夫老妻般的对话告一段落,段戎去冲澡,周余去把吊床拿出来绑上。
屋子里没有外面凉快,他不想那么早进去睡觉,干脆就躺在院子里乘凉会儿。
山里无灯火,头顶却有星光。
大哥他们和金毛像几个保镖一样趴守在吊床旁边,躺在吊床上的周余摸出一把蒲扇,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他的模样实在太过惬意,洗完了澡出来的段戎想也不想地朝他走了过去。
察觉他的目光,周余自下而上地望着他:“阿戎,上来一起躺吗?”
段戎用衡量结不结实的眼神扫了一遍吊床,怀疑地问:“它受得住两个人的重量吗?”
周余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说:“应该……可以吧。”
这吊床是他刚开始学手工编织的成果,藤条是他从山里找来的,非常结实耐用,他编好后至今也用了两年多了。
段戎表示这很值得怀疑。
周余却对自己的作品很自信,他扭动身子,给对方腾出一半的地方:“大不了就是咱们俩一起摔下去。”
看着在少年的动作下摇晃不停的吊床,段戎简直胆战心惊。他站了片刻,忽然去了,把放在里面的躺椅给拎到了院子里。
“我们还是躺这上面吧。”话音落,段戎不等少年的回应直接上前把人从吊床上抱了下来,揽着人在躺椅上躺了下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所以动作好像做的格外的熟稔,周余默默地腹诽了一句,在躺椅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段戎坐在他脚边,周余便把两只脚搭在段戎腿上踩着玩。
他没有穿袜子,脚掌很秀气,五个脚趾头白白嫩嫩的,在男人腿上一动一动。
段戎盯着看了会儿,忍不住捞在手心轻轻按摩。
“小余,”段戎抬头,找到少年的眼神,深深地缠住,“我想去跟大伙儿说我们要结契的事情,”
周余被他摸的有点痒,手指头缩了起来,却没有把脚抽_出来,他软下语调问道:“你看好日子了吗?”
段戎嗯了一声:“我算过了,三天后就是一个吉日。”
“怎么算的?”周余巴巴的眼神里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来。
段戎高深莫测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两下:“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
周余嘴角抽了抽:“……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