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么一个废灵根的小子一来就喊起了真人为师尊,让他如何能冷静下来。
他是三灵根,尽管算不上绝佳的天资,但也绝对不差,怎么说也和这个小子是云泥之别。
犹记得他入门时,连引气入体都不会,可现如今,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修为已值筑基,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可是却始终无法多接近无上真人。
他多年的愿望,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此时却轻而易举被另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臭小子达成了,他从以前的无力变得愤怒,此时见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更是疯魔,想要直接想这人掐死,以解心头之恨。
蒋涵正看出他眼中的暴虐,忍住全身的疼痛便转身要跑,但是却被柳易寒轻而易举地抓回了手中。
他的眼神幽黑,目光阴暗,满面疑惑地盯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语气嫉妒无比,“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不得了的。”
他捏起蒋涵正的脖子,将他提至半空,任他的四肢扑腾,就是不肯将他放下,像是打量一只牲畜一般将他全身扫视了一遍,嘴边的讥讽越发扩大。
“原来体内有颗赤睛兽的兽丹,的确有几分厉害——不过它尚未消化,要取出来也不是不可,没了这份力量的仰仗,我看真人还能看上你哪点!”
柳易寒眼中亮光微闪,为寻到了将他毁掉的方法而微微愉悦,改为左手掐住他的脖颈,右手在掌心凝聚了一团未知的能量,心中的邪念与手上的灵力一起翻涌,他的心中升腾起一种暴虐的快意。
他的动静不小,只要是修为稍高的人都能有所感应。
察觉到周围不正常的灵力波动,正在寻找蒋涵正踪影的赫朗猛地睁开双眼,只想着要到这处地方去看看,心念之间,身体竟然已经瞬移来到了两人身边,赫朗还未来得及惊讶自己的能力,便见到自己的小徒儿如同可怜的动物一般被一个青年男子掐在手中。
他心也随之猛地一揪,语气不佳地呵道:“住手!”
他看出了男子的意图,更是紧张一分,如若被这人强行取出了蒋涵正体内的东西,不仅会让他失去这未成形的力量,更是会因为他的粗暴而强行伤及他的筋脉,万一伤了根基,那便是毁了他的修仙路了。
被一声呵斥住的柳易寒身子一僵,浑身的血液倒流,手脚发凉,万万没想到这须臾之间,会出现这么一个变数。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很好的抓到了大师兄的重点,我以为没人会注意的orz
☆、欺侮
见了一直可望不可及的人, 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柳易寒瞬间气焰全消,像个无措的少年一般,掐着蒋涵正咽喉的手也微微松开,只顾着慌乱地解释:“真人,我、我是柳易寒,您可记得——”
他无力的话语让赫朗不欲多听,总之他记不起以前的事情, 也不愿记得,所以尚未听完,便直接摇了摇头, 告诉他自己不记得了。
仅仅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直接让柳易寒如同中了一剑,浑身动弹不得,气力一丝丝地流逝, 掐住蒋涵正的手臂也软了下来,轻而易举被他挣脱。
猛地呼吸到新鲜空气, 蒋涵正的胸腔难受,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便用力地汲取着空气呼吸,往见向他走来的师尊, 惊魂未定,便踉跄着向他扑去,发软的双腿却不足以支持他的身体便再次跌下。
眼见着就要冒犯到了师尊,蒋涵正大脑一片空白, 双腿更是抖得厉害,却没想到那人没躲开,反而朝他伸手,让他跌入了一个溢满冷香的怀抱。
感受着怀中剧烈颤抖的身子,赫朗表情平静,紧了紧手臂,将他搂住,轻声道:“回去吧。”
柳易寒不甘地咬咬唇,还欲要多解释一句,赫朗便扶着蒋涵正转身,一副要立即打道回府,不愿与他多纠缠的模样。
蒋涵正揉了揉方才被他击到的胸口,肩膀还被师尊扶着,半个身子进了他的怀中。
如此近的距离是他梦中都不曾有过的,仅仅是呼吸之间,他都能嗅到师尊身上淡淡的香味,稍稍一侧目也可以看到他带着关切的目光。
即便危机已经解除,但他不知为何还是如临大敌,心中有如擂鼓轰鸣,脚步也如同踏在棉花上一般,飘忽而不真切,但是又不敢将身体的重量托付给身旁之人。
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柳易寒,觉得可恨的同时,又隐隐觉得他有一分可怜。
尚未稚嫩的他此时还不懂,为什么看起来强大的男子,会这么简单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就被击垮。
见他魂不守舍,不知脑中在想什么,赫朗出声问道,顺带揶揄了他一句,“看什么?不如留下来与他作伴?”
他原本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但或许是他一贯平静的表情不太适合,也或许是他的徒儿太老实了,一听他这么讲,好不容易恢复了的脸色再次苍白起来,语气也似乎带着哭腔,像是怕极了的样子,“不,不、不要,师尊别丢下我——”
赫朗的心情一下子愧疚起来,他也不知道徒儿这么不禁吓,就这么一句话也能让他像个脆弱的少女一般哭起来。
他弯起眼睛,露出一分抚慰的姿态,耐心地告诉他,“师尊不会不要你。你是男子汉,以后切莫这般软弱。”
蒋涵正听了师尊的教训立马脸颊发红,面色一肃,胡乱摸干面上残余的泪珠,低着头羞愧无比,生怕师尊嫌弃他,只是刚刚遭遇了生死关头,他从未见过大风大浪,所以一时受了惊吓,情绪也不受控制了。要是师尊再晚来半步,他或许真的就已经遇害。
他捏紧拳头,浑身涌起一阵无力,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师尊会亲自来找他,也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何德何能,能得到那个人的青睐呢?仅仅因为他体内的兽丹?怕是在他眼中也微不足道吧?
蒋涵正的心始终保持不安,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脑中回荡着那句师尊不会不要你,这才让他稍稍安心。
他按住心口,悄悄地想,原来他的师尊,是这么温柔的人。或许他是上辈子修了福分,才能换来此生的遇见。
心情平复之后,他往后退了一大步,微微弯腰向赫朗致谢,顺带告辞,“天色已晚,徒儿、徒儿要回去修炼歇息了,多谢师尊今日解救,徒儿——”
“今日的灵草还没浇水。”赫朗开口打断,像是在暗示什么。
“可——”蒋涵正面露疑问,却不敢多想,立马应下,“徒儿领命。”
待他给灵草浇完水,却发现山峰上设了禁制,让他无法下山。
蒋涵正再三犹豫,斗胆敲了敲师尊的门口,可是却久久没有回应。
是师尊歇息了吗?还是在做些要紧的事情?他贸然敲门会不会扰了师尊的清净?这一连串担忧下来,放在门把上的手也收了回来,颓然地垂下,正在蒋涵正打算在外边呆一晚上的时候,一个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
“你要是不进来,便与灵草们一起入眠吧。”
蒋涵正犹豫万分,赫朗知晓这小子是如何敬畏他,也怕他真的会老实地睡外面,于是立即收回这些他很有可能会轻信的话,挥了挥手,一股灵气冲开了大门,示意让他进来。
他第一次进入这座居所中,紧张之余,却还是鼓起勇气,“劳烦师尊解开山上的禁制,好让徒儿下山——”
赫朗似乎不打算这么简单就让他离开,不急不缓地步至中央的香炉,点上安神凝气的香料。
顷刻间,明明灭灭的火星亮起,香炉也冉冉而升几缕轻烟,在空中消于无形,蒋涵正随之放松了心情,但还是揣摩不透师尊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张口,试图再问一遍。
赫朗悠然自得,抢先一步回他,语气严肃,似乎在告诫:“天黑了,山下有老虎吃人,不能走。”
“……?”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意料,令蒋涵正满面疑问。
即便他再怎么无知,也不会不知道,这是门派内的领土,不可能会无端出现老虎,而且如果就为了这么一个理由而一直待在山上不走,那他也未免太过胆小了。
一个多余的猜想在他脑中出现,他不可置信地想,师尊该不会只是在戏弄他吧?
蒋涵正局促地捏紧手腕,试探着问:“那徒儿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在这处歇下。”赫朗理所当然地回他。
蒋涵正瞪大眼睛,显得更为不知所措,看来又是想拒绝了。
“你就这般怕我?为何老是如此拘谨?”赫朗心底升起罕见的不悦,靠近他身前,微微蹲身,与跪在地上行礼的他对视,两人之间隔着一拳之距。
已经认识了半月有余,小徒弟见着了他还是这般生分,每当他想与他多亲近时,他就会露出这样如同见了豺狼虎豹的惊恐神情,赫朗琢磨着自己待他态度亲和无比,面相也不是凶神恶煞,怎么这孩子就老是畏惧于他呢?
四目相对,蒋涵正垂下目光,嘴角抿起,有一分为难与苦涩,不是师尊不够亲切,正是因为他无缘无故待自己太过亲切,才会让他一直受宠若惊,如同活在梦中,患得患失,生怕自己稍微放松,这个梦境就如同泡沫一般脆弱得一触即破,化为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