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还有脉搏,吕医生“哇”的一声就哭了,抱着齐乐人死不撒手,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齐乐人被他勒得慌,想把人甩出去,可是听他哭得撕心裂肺又心软了,苦闷地站在原地等他哭完。
等到吕医生哭完,齐乐人的衣襟也湿透了,他还纳闷他哪来这么多眼泪。
“我亲眼看到你的尸体的。”吕医生瓮声瓮气地说,鼻子眼睛还是红红的。
齐乐人反倒像个主人似的给他倒水:“本来是死了,但我有个复活道具,可以在七天后复活。这事儿我谁也没说,结果闹了个乌龙。”
吕医生一脸委屈地控诉:“你知道我哭了多久吗?!想起来就哭,难过死了。我还想给你收拾下遗物,结果都没有你家的钥匙,门都打不开,只好哭着回家,老丢人了。”
他和齐乐人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是在恐怖危险的世界里建立起来的交情,眼看着自己最好的好友死去,本来就感情丰富的吕医生难过得要命。圣城任务完成之后,他跟着宁舟疏散了居民,教廷的人员带着存活的居民远走永无乡,他和宁舟回到了黄昏之乡。一路上宁舟的状态就不好,吕医生不敢哭,回到家后看到以前齐乐人给他抄的一份训练菜单,这才钻进被子里哭了好久。
从前经历过的死亡他都没有真实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好像在玩一个太过逼真的游戏,直到他看到被葬在树墓里停止了呼吸的齐乐人,吕医生才体会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好了,别难过了,你还没说你的脸是怎么回事?”齐乐人按着吕医生的脑袋仔细查看了一番,吕医生的额头肿了一块,上面涂了药水,嘴角和下巴也磕破了,看起来真是惨兮兮的。
“我……我自己摔的……”吕医生小声说。
齐乐人哪里会信:“摔得一脸都是?”
“真的。”吕医生捋袖子给他看,胳膊肘上也有淤青,“我天生就小脑不协调,平衡性很差,跑步容易摔,体育根本没及格过。”
齐乐人记得吕医生以前跟他提过,那时候他没在意,还以为是他为了偷懒找借口。
“这个能治吗?”齐乐人严肃地问道。
“啊,我治过了啊?用【三不医】就行了,已经不疼了,就是淤青还没退。”吕医生愣愣地说。
齐乐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我是说你摔跤的毛病,能治吗?”
“不行,不过多运动还是会改善一些……我最近也在锻炼啦,就是你之前给我的训练单……只是老是摔,现在我想到办法了,多穿点衣服再去跑步,这样摔了也不疼,就是太累了,这辈子都没这么拼命过。”吕医生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又偷偷觑了齐乐人一眼,“反正我会好好努力的,不会拖你后腿的。哦,我的【三不医】还升级了一下,现在治疗效果更好啦,以后还奶你,像你这样特别容易死的MT,就是需要我这样可靠的奶妈呀。”
弄明白了前因后果,齐乐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有点感动。一直以来他给吕医生的角色定位是百分百能找到任务道具还能抢救一下他的幸运值的奶妈,也就没指望他在战斗的时候帮什么忙。现在看来他的死给吕医生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其实吕医生也比从前成长了不少啊。
两人又聊了好久,吕医生还小心翼翼地跟齐乐人说了一些他死后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关于宁舟。得知最多一个月宁舟就可以回来了,吕医生还挺高兴,他对自己的好朋友是同性恋的事情接受程度奇高,还兴致勃勃地要传授他能让直男都爽得飞起的前列腺按摩手艺,被齐乐人一口拒绝之后,吕医生一副“绝世武功要失传了”的失落模样。
齐乐人也饿了,抢了吕医生囤积的美味小蛋糕,在吕医生怨念的凝视下大快朵颐了一顿。
“那几块是我最喜欢的……排队了三个小时才买到的。”吕医生欲哭无泪道。
“我才刚死你就有心情排队买小蛋糕,没收了!”齐乐人吃了两口觉得味道真不错,怪不得这么畅销。
吕医生扁扁嘴,委屈地看着蛋糕:“本来是要拿去坟头给你上贡的。”
“哦,我收下了。”齐乐人呵呵笑着,掰了半块塞进了吕医生嘴里,“好了,你也吃吧,味道还真不错。”
好收买的吕医生开心道:“只要你不死,我天天买给你吃。”
“呸,说话吉利点!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齐乐人说。
“可你用SL大法本来就总是死啊死的。”吕医生一刀戳在了他的痛处上。
“……”
两人互相伤害了一阵,齐乐人累了,因为吕医生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他无情地抢了吕医生的床,也不管被抢了床位的吕医生在一旁碎碎念,卷着被子就沉沉地睡着了。
他又做起了噩梦。
梦里他回到了圣城教廷旧址最上方的圣殿里,在那扇巨大的石门前停下了脚步。
他伸出手,去推开那扇门,残余的理性在声嘶力竭地呼唤着,让他停下手来,可是梦里的他却无知无畏,勇敢地推开了门。
欺诈魔王在注视着他,面带迷人的微笑。
那个时候,被震惊蒙蔽的齐乐人来不及品味苏和脸上的笑容。他其实笑得不带恶意,只有一丝淡淡的玩味和嘲讽,就像是人类看着罐子里拼死搏斗的蛐蛐那样,静静观察着,好奇到底哪一只会赢得胜利。
从前齐乐人并不太懂,为什么苏和身上总是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如此,在他和吕医生紧张的要命的时候,苏和依旧是那副从容镇定的样子。因为对他而言,这只是蛐蛐的游戏。一个随时都能掀翻棋盘的棋手,又怎么会因为棋盘上的惊心动魄而恐惧呢?
齐乐人又梦到了死亡。
那喉咙里的气管被割开,窒息的痛苦和失血的无力又让他在梦里回到了那里。他在冰冷的地面上艰难爬行,每一寸距离都让他精疲力尽,被死亡拷打的意志不断地崩溃,他无法坚持,就要放弃……
“齐乐人,齐乐人你醒醒!”
齐乐人猛地坐了起来,呼吸急促,浑身冷汗。吕医生坐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你让我这个点叫醒你……你好像做噩梦了。”
“……我没事。”齐乐人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水吗?”
吕医生给他倒了杯水。
齐乐人一饮而尽,从噩梦里缓了过来。这个梦倒是提醒了他,苏和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他复活的事情,也许还会再有动作,他得小心杜越把《噩梦游戏》的事情泄露出去。说到底这其实是他的过失,如果是现在的他来安排,首选应该是拜托陈百七,如果他遭遇不测就把这封信交给审判所的先知。
可惜写信的时候正是他接受审判所的任务扮演“红”的那段时间,当时他和陈百七算不上多熟悉,对审判所也没什么好感,更不认识先知,自然没法像现在这样考虑周全。
只能从陈百七那里弄一份保密人契约和杜越签好来亡羊补牢了。
和陈百七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齐乐人起床收拾好自己,向着陈百七家走去。
第八章 复生序曲(八)
齐乐人抵达陈百七的店里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陈百七正在和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聊天,两人一同看向门口的齐乐人,齐乐人也看向那个女人。
那真是一位非常艳丽动人的美女,穿着一身华丽繁复的低胸女巫服,戴着一顶欧式大礼帽,虽然整个人都是暗色系的着装,却衬得她的皮肤越发白皙,鲜红的唇膏和小烟熏的眼妆格外吸引人——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齐乐人先检讨了一下自己为什么看到妹子的第一眼竟然是在分析对方的妆面……果然是性取向出了问题吗?
“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先走一步了,刚执行完任务回来,我也累了,改天再细说吧。”大美女冲齐乐人微微一笑,拿起搁在桌边的女式手杖,风姿绰约地走出了陈百七的店。
“那是谁?”齐乐人问道。
“幻术师。”陈百七说。
齐乐人猛地想起,审判所的妙丽在对他进行梦境指导的时候提起过,为了杀戮密会的任务,幻术师帮他遮掩过亡灵岛上的墓碑。原来就是刚才那位大美女吗?
“吃过早饭了吗?”陈百七问他。
齐乐人点了点头:“吃饱了。”
陈百七意味深长地笑道:“下次来还是别吃得太饱,免得你吐出来。”
“……”齐乐人顿感自己前途渺茫。
“虽然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从来也没有好好介绍过我自己。既然今天起你就要在我这里训练了,我就重新介绍一下自己。跟我来吧。”陈百七领着齐乐人往里面走,齐乐人从来也没进过这家店的后面部分,当他发现这里竟然还有地下室而且有好几层的时候,不禁深深地为未来的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
“我从前是审判所异端审判庭的执行官,主要负责处决恶魔信仰者,后来因为负伤的关系无法再继续高强度的危险任务,于是提前退休了,现在算是半个做情报的内部人员吧。”电梯在地下三楼停下了,陈百七领着齐乐人走了出来,这地下三层的地方有一个半篮球场那么大,地面是水泥的,没有任何障碍物,空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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