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不一样了?
鹤岁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慢吞吞地望向柏知寒。这个人对他明明也是冷冷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沈容秋中午来给鹤岁送饭,鹤岁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就不大高兴,但是他和班上的人约好了打球,急着走,就随口安慰了几句。他这个小表弟被宠得不成样子,每天都在花式发脾气,不过好在气来得快消得也快,沈容秋丢下他一个人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结果到了晚上来接人的时候,这家伙还是垮着一张脸。
他搭上鹤岁的肩膀,放慢了步子懒洋洋地问鹤岁:“怎么了这是?气一天了都,被人欺负了?”
鹤岁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我的巧克力被人吃了。”
饶是沈容秋身经百战,一声“至于么”差点脱口而出,还好他及时稳住,和鹤岁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说:“谁呀?连我沈容秋表弟的巧克力都敢抢?你说出来,明天我去把他揍老实。”
“不全是巧克力。”
鹤岁皱着脸,纠结了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问沈容秋:“小表哥,柏知寒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压根都不搭理我。”
沈容秋不可思议地问鹤岁:“所以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柏少吃了你的巧克力,却不肯和你做朋友?”
“谁要和他做朋友?”鹤岁恼羞成怒道:“你不是说要去把吃我巧克力的人揍老实,就是柏知寒,你快去,不揍不是人。”
沈容秋看了眼鹤岁,慢条斯理地开口:“汪。”
鹤岁:“……”
第一天上学就这么不愉快,鹤岁愁眉苦脸地趴在床上计划逃学,然而更愁的人是周父。周母逛完街回来发现儿子都没了,就差拧着周父的耳朵闹离婚,周父好说歹说才把人哄好,鞍前马后地伺候着,结果鹤岁一回来就哭唧唧地和周母抱怨同学不够友好,一扭头又没有好脸色了。
对此,鹤岁美滋滋地说:“不是我厌学,是我要为了家庭和谐牺牲自己的学业。”
系统冷酷无情地问他:“所以这就是你赖床的理由?”
总之,在系统的威逼利诱之下,鹤岁还是得去乖乖上学。哪怕他试图和系统讲道理说他已经过了智商巅峰期,别说三角函数的公式怎么背了,他走在路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系统也只是冷静地问鹤岁:“方向感这么差你还有脸逃学?”
太发人深省的质问了,按时坐进教室的鹤岁如是想着。
“我等了你半天,可算来了。”柯见梦咬着苹果过来找鹤岁,他咬一口苹果看一眼鹤岁,再咬一口苹果看一眼鹤岁,最后自己先笑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我听说你想和柏少做朋友?”
鹤岁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沈容秋那个大嘴巴说出去的,他懒得辩解,气哼哼地说:“我乐意。”
“你还气了一天,该不会昨晚连觉都没睡着吧?”柯见梦笑得肚子疼,“他就是那个德性,谁都懒得理,你别气了,我和他认识十多年不也还是这样。”
鹤岁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我骗你干嘛。”柯见梦咬完最后一口苹果,抬起手把果核投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对,生性淡薄,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什么也没有放在过眼里。不过也可能是柏家什么都有,看得多了也就再提不起兴趣来。”
鹤岁半知半解地点点头,情绪格外低落。他哭丧着脸问系统:“我要是任务实在完不成了会怎么办?”
系统慢吞吞地说:“惩罚世界在等你。”
惩罚世界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世界,鹤岁还想追问,却听见了柏知寒的声音。他嗓音低沉,语气平平地问柯见梦:“堵在这里做什么?”
柯见梦耸了耸肩,对着鹤岁抬起下颔说:“逗他玩呢。”
柏知寒没有什么反应,一言不发地坐到鹤岁的身旁,柯见梦挤眉弄眼地说:“我也回去坐着了。”
鹤岁不想再热脸贴冷屁股,柯见梦一走,他就趴到桌子上胡乱地翻着才拿到的课本。柏知寒淡淡地瞥了一眼怏怏不乐的鹤岁,他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也极易读懂,此刻的鹤岁眉头拧出了一个小八字,沮丧得就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猫咪。
柏知寒问他:“药喝了没有。”
鹤岁存心不理人,翻书的声音越来越大,“哗啦哗啦”的响声几乎要盖过教室里的吵闹声。
“第一节 不是语文。”骨节分明的手将系着蝴蝶结的纸盒放在鹤岁的桌上,柏知寒不咸不淡地说:“给你。”
“要你管。”
鹤岁气哼哼地偏过头,看了一眼就把持不住了。他馋得不行,又想要面子,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那盒巧克力,忍痛拒绝道:“我吃腻了,不要。”
“嗯?”柏知寒的眸光掠过鹤岁的脸,说不要的人却盯着巧克力盒看得眼都舍不得眨一下,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柏知寒在鹤岁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拿起纸盒,说:“不要那就丢了。”
什么面子什么里子都不如巧克力来得重要,鹤岁睁圆了眼睛小声地说:“我要。”
想了想,鹤岁又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他仰起头一脸无辜地说:“小表哥也喜欢吃这个巧克力,我可以拿去给他吃,丢了太可惜了。”
假话也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柏知寒没有拆穿他,只是把盒子放回鹤岁的桌上,说:“别吃太多,会蛀牙。”
“你和我妈肯定特别谈得来。”鹤岁下意识地就捂住腮帮子,被牙疼支配的恐惧再度袭来。“上回我牙疼的几天没睡好,我妈就不许我吃甜食了,连巧克力都不让我碰。药那么难喝,没有巧克力也没有蜜饯,害得我嘴巴里天天都是苦的。”
“我如果是她,就不会让你出来。”
柏知寒意味不明地望向鹤岁,眸色沉沉。柯见梦说他生性淡薄也好,将万事万物视作尘埃也好,无非是他认为并不是什么都值得放在心上。
一旦入了眼,便是入了心。
柏知寒不期而然地想起鹤岁坐在球场旁发脾气的样子,他淡声道:“你太娇气。”
“娇气怎么了?又没吃你家……”鹤岁说不下去了,毕竟拿人手短。想了想,他中气不足地咕哝:“我只拿了你一盒巧克力,还没开始吃呢,而且、而且是我小表哥吃!”
柏知寒不置可否,他望着微微睁大眼睛的鹤岁,潋滟的水光在少年的眼底荡漾开来,透着无辜的眼神好似看一眼便能淌进自己的心里。
——我听说你想和柏少做朋友?
柯见梦的话再度入耳,那时的鹤岁红着一张脸,哼哼唧唧地说:“我乐意。”
为什么?
原因大抵就是这位周家的小公子生来便受尽宠爱,被所有人视作掌中宝。他从不缺少他人的喜爱与示好,更从未受到过任何冷遇,直到遇见自己。
想到这里,柏知寒神色不明地敛下眉目。
等他再度抬起眼时,眸中又是一片无波无澜。柏知寒不咸不淡地说:“和你做朋友……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鹤岁:鬼才要和你做朋友!
第7章 心肝宝贝07
“谁要和你做朋友。”
鹤岁本来就红扑扑的脸更红了,他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得发个脾气才对,于是怒气冲冲地说:“你又在偷听我说话!”
柏知寒淡声道:“恰巧听见。”
鹤岁气哼哼地说:“什么恰巧听见,你就是在故意偷听我和柯见梦讲话。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还是这样,你知不知道——”
他还在控诉柏知寒的罪行,柏知寒却从盒子里拿出一颗巧克力。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剥开锡箔纸,柏知寒把巧克力送进鹤岁的嘴里,说:“还你。”
顿了顿,柏知寒的眸中掠过些许笑意,他又说:“下一次我再听见你说关于我的话题,会提前告诉你,我就在你的身后。”
要不是巧克力太好吃,鹤岁都要和他翻脸了。不过就是这样,鹤岁也没忘记表明自己的立场,他含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我才不想吃巧克力,我准备留给小表哥吃,是你非要塞进我嘴里的。”
“沈容秋也不吃。”
柏知寒单手撑着下颔,慢条斯理地说:“他让我把巧克力带给你。”
鹤岁:“……”
好歹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锅都得柏知寒来背,谁让他不早说,故意看自己出糗。于是鹤岁一连好几天都对着柏知寒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次倒没有气到变形,只是一怒之下把游戏的段位都给打了上去。
最近学校开始为百年校庆准备节目,作为升学率居于首位的重点高中,双休日、节假日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几乎都是不存在的,也只有校庆那三天可以让人稍微放松放松。谁知道校长一声令下,他要求今年的校庆舞台上高三的每个班都必须上台表演一个节目,而且节目形式还得新颖有趣。
这本来是和鹤岁没什么关系的,该愁的人也是作为文艺委员的楚楚嫣。然而这天鹤岁正信誓旦旦地跟系统说没有它的金手指自己也可以写完一套卷子,结果他拿着笔没过五分钟就睡得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