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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情商低也要谈恋爱 完结+番外 (lyrelion)


  那个男人是凤朝此次出兵狣南的征南大将军,官拜殿前太尉。
  第一次被王室承认,是因为他终于被发现似乎还有一点微弱的价值,和奇怪的运气。
  他怀着一种奇异的情绪去了丹京。亡国之恨他不是太明白,毕竟狣南没有给过他更多;耻辱之类他也不是很有感触,毕竟他仍然活着就够了。
  他到丹京的时候,冬天还没有结束。
  丹京的皇宫更气派,作为礼物的他没资格去正殿,正低着头在御书房外静候发落。
  和他站在一起的是新王勉强凑出来的金银珠宝,以及十二个美女。
  “正阳!此举不可!”有人气急败坏语速极快地边说边走来,“对狣南之战才了,怎能立刻又对藩蛮用兵?该当整顿军备——”
  “静安,他们也如此想,更该一鼓作气。”
  这个叫他熟悉的声音是……悄悄抬头,只来得及看见一袭黑色的披风卷过,直入御书房去了。另一个人追着他跑进去,似乎相劝。
  没等他看清楚更多,里面有太监出来安排了他们的去处——琳琅阁。
  琳琅满目,金碧辉煌。
  本是凤朝皇帝专门用来摆放珍宝的地方,征服的地方多了,献甚麽的都有。他这个大活人,和一斛珍珠一匹锦缎并无分别。甚至,更贱。
  宫中的歌女舞姬乐师伶人,都至少清清白白。
  对,他在琳琅阁学舞。偶尔会听到宫人议论,那个征南大将军打败了藩蛮。刚占了他们三分之一的地,又急急转头去收拾辽阳关外的东鹄了。
  皇帝给了那人加了官,现在裂土封王,号贤靖。
  日复一日年复年,这年夏天的丹京热得很。演舞场上只有他还每天练舞。因为宫里给各位娘娘献舞得的赏赐,至少不用他活得那麽累。
  跳到秋天的时候,有太监来传皇后懿旨,说自今日起禁了歌吹饮宴,因为皇上病了。
  因为皇上病了,琳琅阁的人一下闲了。无所事事杂七杂八说些闲话,他隐隐得知一直没回京的贤靖王正在西北用兵,似乎找到了达怛的主力,正在追击。
  但他没能灭了达怛,因为皇上三道金牌,终于在这个冬天把他召回来了。
  久病未愈的皇上听说他回来了,居然精神好了。在宫里设宴款待他时,自然会叫歌舞。
  站在台上甩袖旋身的他偷眼看去,离皇帝最近的那人今天没穿战袍。戴毡冠,额前缀金花,上结紫带,末缀珠。蟒服金带,侍中就席,解剑脱履。
  那人面上还是淡淡的,一眼都没看他。
  舞罢理应有赏,皇上却咳嗽着让他过去伺候王爷。他乖顺地跪坐在那人案侧,替他斟酒。那人长而有力的手指稳稳端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皇上大笑着赐酒,群臣说着吉祥话纷纷敬酒。这个人统统来者不拒,仰头干了一杯又一杯。
  这个男人不快活。
  皇上说:“欧卿已过而立之年,还不婚娶麽?”
  那人抱拳道:“微臣暂无此意。”
  “为何?”
  “征战沙场,刀枪无眼,何必害了好人家女儿。”
  皇上大笑:“可你屋里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朕很担忧。”
  “陛下仁慈。”
  “你就当真一个中意的都没有?”皇上似乎有些遗憾,“可惜朕的女儿要麽嫁了,要麽太小。”
  “陛下厚恩,微臣不敢。”
  “不可不可,卿家为国尽忠,却连自家都无人照应,传出去会叫人说朕刻削寡恩的。”
  那人顿了顿才起身跪下道:“不敢欺瞒陛下,微臣不爱红妆。”
  一时宴上静了。
  皇上似乎有些猝不及防,低咳一声后方笑起来:“贤靖王又这般说来逗朕开怀了。也罢,既如此,那朕就替你——”
  “微臣看这个不错,求皇上赏了吧。”那人斩钉截铁,抬手一拉。
  皇上看了他一眼笑道:“朕看这孩子样子倒也乖巧通透,赐名……玉镜,先去你府上做个公子吧。”
  那人松开手谢了恩,面上还是淡淡的。
  群臣仿佛才回过神来,纷纷恭贺贤靖王得了美人。乐师也悄悄接上前调,继续吹奏着歌舞升平。
  他偷眼看着再仰头饮下一杯的王爷,垂下头来想,他有了新名字,是否等于这个冬天里,他的生命有了第二次转变。
  回去的时候,这人没要宫里派的车辇,把他抱在怀里骑上了马。扬鞭往前飞驰时,他闻到环抱而来的浓郁酒香。回过头,也许是月色雪光太过惨淡,那人一张脸苍白得完全没有血色。
  十几天后,碗口大的雪花呼啸而下。凤朝的皇上崩了,贤靖王成了摄政王。
  他再也没有离开过丹京城,也根本没有纳过新人,偌大的王府,让玉镜觉得冷。
  玉镜拢了拢大氅,看着再过一条街就是王府。
  王爷对他……说不上好或不好,就像桌上的砚台,架子上的花瓶。不如他腰间的佩剑,与时时擦拭的玄铁梅花枪。
  小皇帝拜他当了亚父,他每日往来于朝堂府邸之间。炙手可热权倾天下已不足以形容这位摄政王,往来巴结投靠的人那麽多,他却越来越寡言,时常负手院中北望。
  玉镜不晓得他是看还未拿下的达怛,还是望城北三百里的皇陵。
  玉镜也不晓得自己甚麽时候会被他宠爱,或者,被他丢掉。
  因为王爷从来没要他做过甚麽。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个京官送来的男孩儿在偷偷往王爷的茶里下药,他也不明白怎麽了,上前就把那杯茶砸到了男孩儿脑袋上。一手血的他回过头,看见王爷站在门边。
  他笑了。
  玉镜第一次看见他笑。
  于是他也笑了。
  “玉镜,做得好。”
  第一次,王爷叫了他的名字;第一次,王爷夸赞了他。
  玉镜觉得心里荡漾起一片柔波,忍不住大着胆子跑过去抱紧了他,将脸贴在他胸前。
  他想告诉他自己不是狣南的探子,他想告诉他自己早就见过他,他想谢谢他杀了那些叫他作呕的坏蛋,他想——他也只敢想想罢了。
  那以后,王府再没收过甚麽人来。丹京城里人都说,王爷说不得是个情种,只守着一个叫玉镜的公子。
  王爷遇刺没醒的时候,谁也不见;醒过来,待他更好了。
  和他说话多了,本就不怎麽拘着他的王爷,连他出入书房卧房也都不禁止。
  玉镜心想,王爷多少也是在意他的吧。既然如此,他也就好好只守着王爷一个。
  爱甚麽的对他而言太奢侈,守着就好了。
  骄纵肆意,至少让他看见,只要他看见,只让他看见。
  玉镜深吸口气,拢紧了那件大氅。威震天下的摄政王才不会死,他要回府去,替王爷看着他的家。
  正转过街口,对面行来一队人。见他就喊“站住”,明晃晃的刀枪出了鞘,前后把他围了起来。
  玉镜有些无措,此刻已经宵禁,他走在街上确实不妥。他不得不咬牙道:“在下贤靖王府玉镜,有王府腰牌为证。”
  “玉镜?”那些人后转出个官,疑惑地打量他。
  玉镜瞅了一眼他官服上的补子行礼:“见过京兆府尹黄大人。”
  那人接了腰牌对着火把仔细查看:“你果真是玉镜?”
  玉镜应声是,却见他猛然变了脸色,厉声道:“宵禁后还在街上出没,必是流民或探子!抓起来!”
  玉镜一怔:“黄大人!那可是贤靖王的腰牌,千真万确!”
  “抓起来!”那黄大人不为所动,只摆手示意巡查的士兵动手。
  一直跟在玉镜身后的侍卫有些踌躇。
  皇上命他跟着玉镜,他应该不用动手才是。但眼看玉镜挣扎被抓,还被打了几下。那身骄肉贵的样子,若是被打死了——
  颈后一痛,仿佛听到有个半大孩子的嬉笑声:“果然有尾巴。”
  这侍卫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自然没看见有人从他身后树上跳下,抽了抽那孩子脑袋:“多嘴,小六子。”
  “诶嘿,大张哥,现在怎麽办?”
  “去找大老黄他哥。”
  “嗯?”
  “就是前面那个官儿。”
  “哦——那你抓着我干嘛?”
  “谁叫你就这麽炸呼呼大咧咧地去了,还是不是金翼五卫啊?!”


第65章 神出鬼没
  “丢了?”小皇帝一脸错愕,随即拍桌大怒道,“一个大活人在凤朝国都丹京、天子脚下丢了?!”
  丢了就丢了,正阳不也在北疆丢了麽。
  张源理面不改色,暗中掐了自己一下,自责怎会突然冒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也许是因为前半夜在天牢审厄鲁台,后半夜去接着改折子,所以困得胡思乱想?
  不敢御前失仪,张源理努力站直,躬身肃立。双手微微下垂于袖中交握,扫了一眼跪在御前瑟瑟发抖的侍卫,再将眼神诚恳真挚地向下俯视。微微拉平嘴唇,摆出一副“皇宫的地板果然端庄大气几天不见换的新地毯纹样还不错哦待微臣仔细研究揣摩”的表情。对,这个表情还是正阳遇刺醒来后,和他闲聊时无意提的,真是救命良方。
  ——如果小皇帝没叫他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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