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洗漱好出来,便见陆臻坐在桌前,正捏着调羹在碗里慢动作的均匀搅拌,时不时的吹一吹帮助散热。这贴心的举动,看的季然心头熨帖,眼底都不由自主的盛满了笑意,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勾着陆臻的脖子,吧唧就在对方脸上来了一口。
陆臻放下调羹,顺势伸手搂住季然的腰往怀里一带,就把人给直接抱坐在了腿上,“应该不烫了,快吃吧,哦,还有这个……”说着,伸手揭开桌上一只扣了瓷盖儿的碟子,居然是片好的烤兔肉,“就着这个吃,顶饱。”
季然早在兔肉亮出时就口水泛滥了,自然是不会客气,连被抱坐在陆臻腿上这么苏的动作都忽略了,袖子一撸,伸手就捻了块儿烤肉扔嘴里。
“嗯嗯,好吃。”咀嚼咽下,季然喝了一口梅花羹,花香清甜弥漫齿间,中和着烤肉的厚重,非但没觉得争味儿突兀,反而意外的爽口,就这样,季然一口烤肉一口羹,吃得停都停不下来,唏哩呼噜几下就给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季然一脸餍足,从陆臻身上起来,抻着胳膊伸了个懒腰。
“我们昨个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做了两个扭腰运动,季然这才转身问陆臻。
陆臻稍微一愣就明白过来季然这么问的真正,道,“那两人走后,我才带你回来的,听那俩人的对话,陶沅越狱出来与陶氏会合,后来嫌个孕妇累赘,就搜刮掉陶氏私藏钱财自己跑路了,结果发现林县令发布了通缉令,走投无路之下,才躲到了陆家村,他跟陆老四有一腿,因为这事儿两人闹掰了,陆老四想要撇掉陶沅,但陶沅就是个无赖,所以,才有了昨儿个咱们撞见的那一出,那陶沅好像捏着陆老四什么把柄,所以就算那样,陆老四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啧啧,这陶沅就是个人渣啊,还特么重口,连亲姐都不放过。”季然唏嘘不已,不管是陶沅也好,陆长远也好,都特么半斤八两,如今这样臭味相投的两个人生了嫌隙,不用外人推动,他们自己作着作着就能把自个儿作死了,也难过自从县里完事回来,陆家就消停了很多,原来不是因为没了靠山,而是自顾不暇。
“不,陶氏和陶沅并非亲生姐弟,实际上,那陶氏只是陶沅父母收养的孤女。”陆臻道。
“原来如此。”季然了然了,难怪那姐弟俩会这么没节操毁三观的搞在一起,原来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我们要不要向官府透露陶沅的行踪?”陆臻看着季然问道。
季然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弧,“不用,帮忙解决了陶沅,好让陆家人腾出空来折腾我吗?呵呵,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互相撕扯作妖去吧,最好两败俱伤自己作死,那就喜大普奔皆大欢喜了。”不过,说到这里,季然倒是想起了季大成,“对了,我大伯他怎么样,你可有去看过?”
“送你回来后我就去看过了。”陆臻眉头微挑,嘴角勾着迷之微笑,“正沉醉之际,发现怀里美人突然变成草人挂在他命根子上,果然给吓够呛,连裤子都没顾得上穿好,就吱哇乱叫的一路奔逃,为了给他加深印象,我还弄了两簇鬼火,一边燎他屁臀一边追着他跑。”
季然想象了下那场景,忍不住喷笑出声,虽然损了点,但这样真的好带感。经过这一吓,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光是想着从此远离极品,季然整个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季然一直记挂着去接季老爷子,但是考虑到他老人家腿脚不便,雪地不宜出行,便想着等春来雪化天气暖和点再去。如此一来,他便将一门心思暂时都放到了地里那些蔬菜上,见天的琢磨如何将销路更广的铺展开去。
琢磨来去,便想到了个人。
这个人就是李奎。
李奎曾经在宫里做过太监,现在又是走南闯北的马商,人脉广泛想也知道,与他合作打开销路,那肯定比两眼抹黑瞎折腾的强。
想到这个,季然就忍不住后恼,当初李奎送东西来,咋就忘了送人些时令蔬菜瓜果的带回去呢,那家伙贼精,没准儿吃过都不用自己找他,他就发现商机主动找上门来了。
不过懊恼虽懊恼,好歹算是有交情,彼此知根知底,要联系倒也不难。知道李奎回来后一个大半冬日都歇在家里,要开春化雪才会出去,季然便想着哪天抽个时间去约人见个面,到时候再详谈。
然而还没等他找上李奎,腊月方至,季家就又来人了。真可谓是打不死的蟑螂,实在让人烦不胜烦。
不过这次来的不是季大成,而是薛春桃。她也不是来借钱的,而是特地给季然送年货来的。
就在薛春桃来的当天,还有件事砸了季然一个措手不及。
第64章 宫里来人
薛春桃带来的年货很丰盛,看得出来是用了一番心思准备的。除了一些吃的用的,甚至还给季然缝了两身衣裳,这可是前主从小到大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这一段时日不见,咱们家季哥儿好像又长个儿了。”薛春桃一点都不介意季然冷淡的态度,边说,已经从带来的蓝布包里拿出一件衣裳抖落开,热情的拉着季然前前后后的比划起来,“婶子这衣裳是上次回去赶制的,尺寸都是比着你那时的身高胖瘦来的,我看你这长了不少呢,高了也壮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穿,你先穿上试试,要是不合适,婶子再给你改改。”
说罢,也不管季然愿意与否,就径自帮着往他身上穿套起来。
季然又不是眼瞎,吃用东西就不说了,这衣裳明摆着就是季小虎的尺寸来的,说什么他长高长壮了,他这自从穿到前主这倒霉蛋身上,身高胖瘦压根儿就没变过好吧。前段时间他还心血来潮在墙上做了身高记号,时不时就会去量一下看长高没有,然而并没有,几个月下来,他不说长高了,连当初的记号线都没超过。
这薛春桃拿着给她自个儿儿子做的新衣来讨好季然,可见并无诚意,如此,心思到底如何,简直不要太明显,所谓黄鼠狼跟鸡拜年,也不过如是。
上次季大成来‘借钱’,季然就让对方立字据为证说的很清楚,这次不管这薛春桃卖好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懒得应付。他又不是大闲人,没那么多时间跟个女人打肚皮官司,然而还没等季然说什么,陈叔就神色慌张的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陈叔为人稳重,季然向来是看在眼里的,还从来没见对方慌成如此模样过,岂止是慌张,那脸都白了,嘴皮子哆嗦的半天都没抖落出一个字来,只一个劲儿的抖手指着门外的方向。
陈叔这样,不止季然愣住,薛春桃也给看愣了,竟是连拉着季然试衣裳都忘了。
“陈叔,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季然一脸纳闷儿的看着陈叔。
“宫……”陈叔连着咽下好几口口水,喉咙总算顺畅了,“宫里来人了!一队铁骑,好几十人,还有随行太监,奴才接到他们传来的消息,人马上就到,让主子出去接驾呢!”
卧槽!
这下,季然也懵了。
他来这么久,一向是跟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打交道,怎么突然就惹来宫里这样的大人物了啊?!
还以为赐婚了皇帝就甩锅不过问了呢,居然不是!
不管季然内心如何震惊,人季然都抵到家门口了,该迎接的礼数还是得有,否则惹上屁民只是斗斗嘴耍耍小心机,得罪大人物,分分钟掉脑袋啊,这万恶的封建时代!
季然慌慌张张就要跟着陈叔往外跑,却被陆臻拉住了胳膊。
“别慌,我去看看来的是谁,你先回屋换身衣裳,动作快点。”陆臻道。
“哦,哦,好。”陆臻毕竟是个将军呢,对这些门道肯定懂,被他这么一安抚,季然忽然就安定下来,点点头就离开前院直奔所住厢房去了。
季然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却留下薛春桃一脸纳闷儿。
“好?好什么好?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薛春桃看看同样一脸茫然的陈叔,愈发觉得刚刚季然的反应有点神叨。
没错,就是神叨!
刚季然要走的时候,好像没人跟他说话吧?然而他明明是要跟陈叔出去的,结果莫名其妙一通好,却掉头去了里面。
想到之前季大成来这边的两次经历,薛春桃瑟缩的望了望四周,搓了搓胳膊,莫名觉得有点阴风阵阵。
然而,她并不是错觉,因为就在刚才,陆臻从她身体穿过,飘了出去。
季然回到房间没敢耽搁,随便从箱笼里翻出身质地不错的衣裳就给换上了,见打理妥当,便往门外走,刚出门,陆臻就回来了。
“臻哥,外边什么情况?来的都是谁?”季然一见到陆臻就小跑过去急切的问道。
陆臻的表情却有点古怪,顿了顿才道,“来的是玉宁公主,随行太监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大内总管姜公公,一伙人刚进村子,你别急,就这么出去来得及,来报信的,是玉宁公主部下的一小兵,不用太紧张。”
季然一边点头一边大步在廊下穿行,直奔前院方向。
陆臻与他并肩而行,“也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你一会儿别慌,有我在旁边把关呢,有什么不懂的,就看我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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