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顾离笑了笑。“你饿不饿?”
秦栖老实地点头。肚子也应景地叫了起来。
“忍一忍,我们得尽快找路下去才行。”顾离从山洞口探出身子观察周围的环境。
秦栖有些紧张,“离姐姐,你小心啊。”
“没事。”顾离看了一圈,没什么大的发现,看来只能顺着藤蔓向下了。她的手被秦栖拉过去,拆开沾了鲜血的布条,秦栖看到顾离那一双纤纤玉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好多小尖刺扎在手上,由于没有及时拔出来,这会儿有些伤口已经变黑了。
“我……我帮你……”秦栖一紧张又开始口吃。
“别紧张。挑出来就好。”顾离双手都有伤,处理伤口确实不方便。
秦栖抬头看了一眼顾离的笑容,坚定地点头。她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尖利的簪尾刚好用来挑破顾离淤血的伤口。“离姐姐,你忍着疼。”
顾离眉头都没眨,看着小兔子认真地帮她挑着刺。等所有的尖刺都挑出来,外面的天色彻底大亮。顾离的手也彻底不能看了。秦栖惋惜心疼,顾离却动作麻利地再次扯了两条布条下来。秦栖帮她将双手包扎好。想到一会儿顾离还要去碰那些长满尖刺的藤蔓,秦栖伸手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了几条布条下来,一圈一圈全都缠到顾离手上。
“你这是做什么?”顾离看着自己被绑得如同粽子的双手,好笑地问道。
“这样你就不怕那些尖刺了。你的手不能再受伤了。”秦栖担心地说。
“好吧。”顾离活动了一下手指,虽然不太灵活,倒也影响不大。“栖栖,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一会儿回来接你。”
“好。”秦栖没有多说其他的,她相信顾离。
顾离飞身出了山洞,抓着藤蔓一路向下。没有了秦栖她的动作轻盈不少,而且做一些比较危险的动作也少了一层顾虑。
秦栖靠在山洞口等着,想着昨夜两人的对话,不禁害羞得满脸通红。也就是昨夜看不见,要是白天她真的没有勇气说出那样一番话。
不多时,顾离回来了。她还带回来一截藤蔓,坐在洞口将藤蔓上的尖刺都拔了。
“离姐姐,你弄这个干什么?”秦栖好奇。
“下面有段路比较危险,一会儿用它把你绑在我身上,这样会安全许多。”顾离处理好藤蔓,让秦栖伏在自己的背上,她用藤蔓将两人牢牢绑在了一起。“可能会有点紧,你忍耐一下。”
秦栖双手圈住顾离的脖子,才没感觉紧呢。这样紧紧贴着顾离,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记着,有我在。”顾离说完,背着秦栖出了山洞。由于之前走过一遍,她对于哪里有藤蔓可以抓住,哪里有山岩可以借力都有了大概的了解。这一趟虽然背了一个人,速度却比方才快了很多。两人逐渐下降的过程中,有一段断层。上面的藤蔓尽头,距离下面的藤蔓依旧有十几丈的距离。
到了这里,顾离道:“栖栖,闭上眼睛。”
秦栖听话地闭上眼睛。只觉得身体一沉,直接掉了下去。她虽然害怕,却还是记得顾离的话,依旧紧闭着眼睛。
顾离之前的探索就到这里。后面的路是什么样的她也不清楚。十几丈的自由落体后,顾离准确抓住了下面的藤蔓,依旧是抓一根断一根,直到第五根藤蔓才禁住了两人的重量。
顾离稳住身形,问身后的秦栖,“栖栖,你有没有受伤?”
秦栖睁开眼,发现眼前景象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没有,我很好。”
顾离攀着藤蔓继续向下,一路有惊无险,根据四周的景象判断,离地面应该不远了。不过这里被植物覆盖,满眼一片绿。无法判断出准确的距离。
顾离背着秦栖经过了一个时辰才看到被树叶堆满的地面。抓着藤蔓,顾离没有急着落到树叶上去。她从旁边的一颗大树上抓了一把叶子用“摘叶拈花”的手法扔出去,就看见地上的叶子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秦栖怯怯地问:“那是什么?”
“是沼泽。”顾离回答的时候也是后怕。这要是一脚踩上去,就是她也很难逃生,何况后面还有个秦栖。思来想去,为了安全,顾离决定直接从树顶上用轻功离开这片森林。
秦栖一路惊魂,此刻终于体会到飞翔是什么感觉了。她伏在顾离的背上,在一棵树一棵树之间不断跳跃穿行。顾离每次都能找到准确的落脚点。气息稍稍变换,又是下一次的起落。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异常。
终于走出了这片森林,顾离的脚落到了实地。她解开腰上的藤蔓,将秦栖放下来。秦栖被绑住这么久,这时候走路的姿势都不太自然。
“你先活动一下。不要走远。”顾离说完,没等秦栖回应,就坐在地上开始练功。
秦栖害怕打扰顾离练功,放轻了动作,顺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防止有什么坏人出来打扰顾离。
半个时辰之后,顾离睁开眼。秦栖立刻过来,“离姐姐,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又受伤了?”
顾离笑笑,“没事。就是内力消耗的有些多。这会儿好多了。”她说着拆掉了手上的布条。这东西终究会影响手的灵活度。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是很致命的。
“我们走吧。”顾离拉着秦栖的手,辨了辨方向,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沿途看见顾离认识的野果,她摘了几个和秦栖吃了,总算填饱了肚子。又走了一个时辰,总算走出这一片大山。以顾离的耳力,已经能够听到前面人喊马嘶的声音了。
“有好多人。”顾离说。
“是不是来找我们的人?”秦栖问。
“应该是。”黑衣人行事隐秘,应该不可能动用这么大阵仗的。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果然见前面一大批人集结。这是……动用了军队?顾离真是开了眼界了。
当兵的也看见了她们俩。两人此刻都是一身狼狈,衣衫不整。尤其是顾离,昨天杀人就溅了一身血,这一夜摸爬滚打,又撕了裙摆包扎手上的伤口,她身上这件月白色的衣裙早就没有了本来的模样。
“郡主!”带队的军官见过秦栖,此时立刻过来见礼。
“免礼,有劳将军了。我娘在吗?”秦栖此时表现出了一位皇室郡主应有的气度风仪。没有大喊大叫,没有痛苦流涕,十分镇定地面对众人。只有她心里知道,此刻的她有多么着急,她需要立刻看到长公主,她很担心顾离的状况。
“郡主稍候,末将立刻派人去通知长公主殿下。”军官刚要招呼人去通知,顾离道:“烦请将军派个人给我们带路,我们骑马过去就可以了。”
军官打量着顾离,细看之下才注意到满面血污下的绝色容颜。一时间竟忘记了反应。
顾离却没有时间理会军官,带着秦栖直接上了旁边树上拴着的一匹马,一道指风割断了栓马的缰绳,等着军官派人带路。
军官这时才反应过来,看了秦栖一眼。
秦栖道:“离姐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将军快派人带路吧。”
军官不敢大意,再说他们来此地就是为了搜寻奉安郡主,如今郡主都已经找到,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于是找了一匹马,亲自为二人带路。
自从长公主听说秦栖被抓后就担心得不行,派了安国公府和长公主府所有的人出去找,要想出城,必然要劳烦守城的军官。如此大动干戈,这件事必然要惊动京兆尹。一番思量下来,长公主索性连夜进宫,向皇上禀明情况。正允帝听了情况,立刻派了御林军连夜搜寻。然而直到天亮,一无所获。
秦文博安慰着妻子,“公主,顾姑娘跟着去追了,如今她们两人都没有消息,大概是在一起呢。有顾姑娘在,咱们栖栖没事的。”
长公主拿着帕子抹着眼泪。“驸马,如果栖栖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我这女儿从出生起就饱受折磨,为什么那些人还要抓她?有什么冲我来啊!为什么要动我的栖栖?”
正在焦虑间,有人惊呼:“郡主回来了!”
夫妻俩抬头,果然就见一匹马上坐着顾离和秦栖。长公主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见确实是自己的女儿,叫了声“栖栖”就扑了过去。
顾离拉住马,抱着秦栖下了马,刚好迎上了长公主。秦栖被长公主牢牢抱在怀里。“栖栖,你有没有受伤?娘都担心死了。”长公主抬起头,上下打量着秦栖,发现她的袖口上有血迹,吓得险些昏倒。“怎么会有血?你哪受伤了?”
秦栖道:“娘,这是离姐姐的血。栖栖没事,受伤的是离姐姐。”秦栖转头去看顾离,却发现顾离突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离姐姐!”秦栖挣脱长公主,扑过来拉着顾离的手。“离姐姐你怎么了?”
长公主也吓坏了。她还没来得及感谢一下顾离呢,人怎么就倒了?
“太医!”为了以防万一,长公主特意带了太医过来。这时她一边命人将顾离抬到马车上去,一边叫太医过来查看。
太医过来诊脉,“脉相虚浮,滑而不静。顾姑娘这是太过疲劳,体力耗尽所致。只要安静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