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师傅好。”秦栖听过闻弦歌的大名,听说这就是名满天下的音律名家,顿时露出崇拜的表情。
“小兔子,你有没有考虑入我门下呀?”闻弦歌笑眯眯过来拉住秦栖的手看了看手指。
秦栖没等回话,一旁的血蚕不干了。什么意思嘛?她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徒弟,怎么这就来了一个抢人的?
“喂喂,你有没有先来后到啊?小兔子可是我徒弟,不许抢啊!”
闻弦歌笑眯眯转过头,“血蚕,你进行收徒仪式了吗?唉,收徒弟这种事啊,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她说着幽怨地看了顾离一眼,“我的离儿还不是被江封悯抢走了?许她抢不许我抢吗?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离神色尴尬。为了她,这么多年闻弦歌每次见到江封悯几乎都要提这件事,真是耿耿于怀啊!
“你抢别人我不管。小兔子不许抢!”血蚕手上一挥,一团烟雾洒出。
殷盼柳见了一把将闻弦歌拉了过来。她手中一把折扇,几下就扇跑了烟雾。“血蚕,有话好好说。弦歌逗你的。”
呀!已经一脸蒙圈的秦栖看到这个站出来的女子眼睛又直了。殷盼柳穿着青色的衣裙,整个人如同一根青竹般挺拔修长。和闻弦歌的娇俏活泼不同,殷盼柳安静内敛,细长的眉眼或许没有其他几人那么惊艳,但是气质高华,如空谷幽兰,令人见之忘俗。
“栖栖。”顾离见到秦栖看直眼,急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位是教习书画的殷师傅。”
“殷师傅好。”秦栖急忙叫人。她现在更加好奇飞叶津书院了。老师都是这么美丽出尘的人吗?
“郡主活泼可爱,正配了离儿的性子。你们二人真可算是天作之合。”殷盼柳道。
顾离松了口气。好在这次殷师傅跟来了,不然连一个靠谱的人都没有了。
长公主为三人安排了院子住下。闻弦歌道:“我们是第一批跑出来的。后面大约还会来几个人。辰絮和含幽大概要最晚过来,毕竟书院里的事务繁忙,她们不敢离开太久的时间。”
事实是她们收到顾离的飞鸽传书后,血蚕谁都没和谁说,一个人半夜悄悄就下山了。自己的徒弟,她当然得最快赶过去了。然后,她摸黑下山在飞叶津渡口遇到了闻弦歌和殷盼柳二人。三人见面都有些尴尬。
血蚕挠挠头,“我去看我徒弟。”
闻弦歌挑眉,“我也去看我徒弟。”
两人一致转头看向殷盼柳,殷盼柳无奈摇摇头。“辰絮让我看着你们俩,别闹出乱子才好。”
两人不服。殷盼柳的手里出现一只专门用来标记自身位置的旗花火箭,她摆弄着,成功让两人都闭了嘴。
早起时书院里的弟子来报,三个师傅都不见了。景含幽看着一旁正在慢悠悠梳头的易迦辰絮,问道:“你早就知道?”
易迦辰絮笑道:“翘班这种事有师父开了头,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她将自己的头发梳好,伸手在妆奁里拿了一只八叶攒花步摇插在头上。上好的玉石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摆动着,发出悦耳的声音。“等师父回来了。我们也出去游玩一段时间。”
景含幽看着易迦辰絮还带着晨起的慵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我都听你的。”
易迦辰絮挑挑眉,“含幽,去安排各堂各馆,三天后书院放假,为期一个月,让她们提前做好准备。不想离开书院的提前报备。”
身为代掌院,就是这么有霸气。就算不是年节,既然学院老师们一个两个都跑了,她就干脆放假。自家师父翘班出去逍遥快活,真当她就不敢直接撂挑子吗?
长公主府,因为血蚕三个人的到来,秦栖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一会儿跟着血蚕去一一辨认府里的药材,一会儿让闻弦歌纠正自己古筝弹奏的问题,一会儿看到殷盼柳在画画,忍不住去看。长公主看着秦栖已经快忘了自己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了。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总是这么不稳重。”长公主这天将两人抓住,让丫鬟侍候她们换上刚刚做好的喜服。
大红的喜服层层叠叠,还真不是一个人就能穿上的。小米和江米还有几个丫鬟服侍两人穿了半天,终于穿好出来见人了。
顾离依旧艳惊四座。连一向不穿这种颜色的秦栖都显得妩媚了许多。长公主和身边的嬷嬷丫鬟都赞不绝口。果然只有这样的喜服才能配得上两位美人。
长公主前后左右看了看,又提了几点不满意的地方,然后才让两人将喜服脱下来。在这一点上顾离真心崇拜长公主。在她看来这喜服合体,没有大的问题就可以了。可长公主就是能够看出问题,并且不厌其烦地让尚宫局去改。
“你们大婚时要佩戴的首饰宫里还在打造。过几天送来了你们再试。”长公主交代着。“这几天不要熬夜,多休息。还有,飞叶津书院的几位师傅带来的香膏香露都是好东西,晚上让丫鬟们给你们用一下。别总嫌麻烦。”
血蚕等人带来的香膏香露都是易迦辰絮做的。易国出美人,易国人也最爱美。所以身为易国公主的易迦辰絮掌握了很多易国宫廷里养颜美容的配方。她一年四季结合不同的气候和植物都要做一些护肤的香膏香露之类的东西。书院里的老师们都在用她做的东西。
血蚕疼徒弟,将自己的香膏香露还没动过的都拿了来送给长公主和秦栖。至于顾离,血蚕不管,她自己有师父的嘛。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大婚只有十天时间了。尚宫局交出了第一批打造的首饰。秦栖和顾离试戴了,果然明艳照人。长公主多年来在衣服首饰方面的造诣真不是唬人的,效果好到让人惊讶。
血蚕用长公主府的药材和食材炖了一些补品给顾离和秦栖喝,几天下来,两人的气色都是白里透红,健康红润有光泽。
这天,两人去了趟心月坊。岳如心看着两个孩子越来越漂亮的容颜,笑道:“果然要成亲了就是不一样,看这气色,简直好到让人嫉妒。”
两人面色微红。顾离道:“心姨,您就别取笑我们了。”
“心姨,您一定要来观礼呀。”秦栖双手递上请帖。
“自然。”岳如心欣慰道。“看到离儿成亲,我总算不负初雪所托。”她的眼中有点点泪花。想到早就作古的好姐妹,她长出了一口气。
“心姨,多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关心和爱护。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顾离蹲下身子,抬头望着岳如心道。
岳如心慈爱地摸着顾离的头,“心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她的手从怀里取出两张纸,交到顾离手中。“这个是心姨给你做添妆的。”
顾离接过纸打开一看,竟然是心月坊的地契和房契。“心姨,您这是……”
“都说了我想趁着还走得动去各国看一看。可是我走之后心月坊怎么办呢?坊里的姑娘们还要过活,没个人撑着是不行的。”她为了不成为顾离的软肋决意抽身远走,只是走之前她要将心月坊托付给一个有能力庇护的人。
“您是不是为了我?”顾离立刻就想到了原因。
岳如心笑笑,“为了你也好,为了我也好。这是我的决定。离儿,你不会连这个忙都不愿意帮吧?”
顾离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旁边的秦栖一眼,点点头。“心姨,其实我也不会在京城久留。心月坊我会托付给长公主帮忙照看,直到您回来。”
岳如心点头。“也许哪天我走不动了,就会回来了。”
“心姨!”一直没说话的秦栖过来抱住岳如心,“栖栖舍不得您。”
岳如心如母亲一般拍着秦栖的后背,“栖栖啊,能看到你们成亲,心姨就满足了。将来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两人见岳如心去意已决,并没有过多挽留。尤其是顾离,她知道岳如心是个洒脱的人,她也欣赏这份洒脱。何况,岳如心为了完成姚初雪的托付执着了这么多年,也该放开曾经那些执念,去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了。
距离大婚还有六天的时候,掌院和江封悯赶到。长公主年少时见过掌院和江封悯,这次再见,难免有些激动。掌院却始终神色如常。对于这个叫程蓉的女子,她没有忘记。不过也不会有更多的印象。长公主府这下更加热闹了。长公主准备另外安排一个院子给掌院和江封悯住,两人却说不用麻烦,她们和血蚕等人挤一挤就好了。
长公主纳闷,这怎么挤?一个院子里就三个房间,难道两人住一间。果然,掌院和江封悯住了一间,闻弦歌和殷盼柳住了一间,血蚕自己住一间。长公主起先还不明白,在她看来,就算有人单独住一间,也该是掌院,怎么会是血蚕?几天下来她就看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系。
吃过早饭,康园里传出了古筝弹奏的声音。秦栖一曲弹毕,闻弦歌看着掌院问道:“如何?”那样子颇为骄傲。
掌院靠在椅子上点点头。“比上次好多了。上次那个简直就像弹棉花。”
秦栖扁嘴。掌院说话真不留情啊!
顾离抱着姚初雪的琵琶,抬手已经拨出一串音符。正是《琉璃夜》第一曲《夜初雪》。秦栖早已经将《琉璃夜》的曲谱背熟,抬手抚筝接上,两人开始合奏。旁边飞叶津书院几位老师或坐或站,都在听着。虽然秦栖依旧和顾离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但是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