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脾气就是冲,就是不克制!
陆长泽眨了眨眼,保持了沉默。
三日后,一行人到达了宁城,住进了宁城府邸。
这位新任国师一言而战胜,如今是虞帝身边最受重用的角色,宁城这些地方官员自然想尽办法想要巴结。
然而,国师带着天运之子和自己一个下人住进了院落后,就没再出来过,派进去服侍的侍女虽然没被赶走,却并不允许靠近。
国师如此“不问世事”,让想攀附的人犯了难,于是便亲自上门拜访,仅仅几日,宁城大半官员近半数都来拜访过。然而,他们只能见着国师身边的下人,冷淡的招待他们,冷淡的请他们离开。
容丹桐忍不住吐槽:“你是来祈雨的,结果没一个人询问此事。”
陆长泽笑道:“若是有人为了此事而来,我还是会给几分颜面的。”
有些话就不能说,当日便有个愁眉苦眼的县令求上门来,支支吾吾的打听祈雨一事。
陆长泽接见后,温声道:“我将日子定在了三天后,就请县令现在安排下去。”
县令大喜,但是眉目天生愁苦,大喜的样子也看着像哭。
容丹桐觉得,三天后下不了雨,估计两人要成为全国唾弃的神棍。但是看陆长泽淡定自若的样子,貌似挺有办法?
陆长泽有陆长泽的办法,容丹桐有容丹桐的一份心意,当夜便将他以前那个世界治理旱灾的方法写了下来,字虽然丑了些,容丹桐觉得,只要认得出就好。
三日后,城东祭台。
台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都是来围观国师到底能不能祈雨的。其中有一小部分衣衫褴褛,却将这场祈雨看成了救命稻草。
祭台上点燃了香烛,袅袅青烟飘散。
辰时,青袍道人携同红衣贵公子而来,从容不迫,似乎万事了然于心。
道人没有念叨什么深奥难懂的道经,上台之后,伸手取了三支香后,用符纸点燃,插入了金猊香炉中。
这时人们才首次听到这位国师的声音,非常的年轻,非常的清雅,同想象中年逾古稀的道人全然不同。
“第一柱香燃尽时,风起云来。”
“第二柱香燃尽时,电闪雷鸣。”
“第三柱香燃尽时,雨露甘霖。”
太过简单和出乎预料有时反而不容易被人接受,至少此时台下一片质疑。
容丹桐用只有两人听得到声音道:“道友,你这是早有准备,还是拖延时间跑路?”
青袍道人侧首笑道:“自然是让你我的名号响彻虞国。你放心,我会测算之术,算算何时下雨这种小事还是做的到的。”
也就是说,老天要下雨,他选好时间好装神弄鬼。容丹桐这么想,但是对他的本事还是由衷佩服。
不由感慨道:“年纪大了就是懂得多。”
陆长泽:“……其实我懂得不多,真的。”
这一日在日后载入了虞国史册,大致意思是,国君有道,天降半仙助之,一言而风云至,二言而雷声鸣,三言而甘霖落……真是各种扯淡。
然而事实是,国师同天运之子的名号的确被传的神乎其神。唯有同样来到此处的修士听闻后,笑了一声:这人挺会找时机啊。
踏下祭坛时,台下一片惊叹欢呼,却无一人敢拦路。
这样的欢喜声让容丹桐心情都好了几分,可是这只是解了天灾而已,人祸却是远远不够。
容丹桐在检查虞晟武功时,将连夜写下的方案扔在了虞晟怀中。
其实陆长泽说的对,他们在完成任务后就要离开,的确解不了人祸,却能给能治理这件事的人一个开头。
虞晟愣愣站在庭院中。
——
青袍道人待了几日便要启程离开,那日,全城百姓相送,那个愁眉苦脸的县令更是热泪盈眶。
相送之时,县令是全然的感激之情,就是在国师上车后,突然想起了这位道人身边形影不离的那位天运之子,不由问道:“国师,另外一位大人呢?”
陆长泽面具下的唇轻轻勾起,声音温润:“他呀……”
车帘卷下,遮住了那声轻笑。
一行人启程半柱香后,一身红衣张扬的男子掀开了车帘,钻了进去。赶车的侍从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寻问。
在他们离开后,宁城大半官员被人打的爹妈都认不出,昏迷在后院躺了半天,才被家中之人发现,足足在床榻上躺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唯有几个相送国师的官员没有被打……
在容丹桐几人回到国都之时,大业国使者的马车同时驶进了国都。
大业国驾驶马车的是一位灰衣男子,看上去沉默而寡言。其间一个相貌漂亮,眼神锐利的少年拉开了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看到的百姓中,不知道是谁嘲笑了声:“大业国果然没人了,叫个毛头小子来议和。”
此时,容丹桐正在车厢内闭目养神,陆长泽随手拿了一卷书卷观看。他们回到了国师府,大业国使者的马车驶入了皇宫。
虞帝亲自接见使者,如果容丹桐此时看到虞帝,便会发现,比起宴会上端着一张亲切脸,实际上非常要摆谱的虞帝,如今的他脸色非常阴沉。
大业国使者来了三人,两位能言善辩的中年文官,一位周身气质冷冽的玄衣男子,据说这位是大业国新封的将军。
在虞国官员同两位中年使者唇枪舌剑时,这位看上去俊美而年轻的将军一言不发。
直到双方陷入僵局时,他抬首,声音冷淡:“听说虞国将军骁勇善战,容某觉得,不如来切磋一场如何?”
两位文官面面相觑,不由暗暗猜测,难道这位不耐烦了?
虽然这么想,却异口同声:“愿陛下恩准。”
第59章
大业国使者挑战虞国将军,三战三胜,剩下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将军面面相觑,即使看到虞帝的眼色也不敢上台挑战。
经此一战,此事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茶楼酒馆处皆有文人世子,贩夫走卒议论纷纷。
虞帝当日回去气的摔了手上的奏折,几位臣子都不敢吱声。
实在是败的太惨了,一招而败,对方却一步未动,结结实实的被打青了脸。
终于,有人上前提了个建议。
“陛下,不如让天运之子出战?天运之子在生死台上展现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的……”
——
外面纷纷扰扰时,容丹桐正撸了袖子端了木盆要打扫房间。
青衣道人在一边劝道:“其实我们可以同住一屋……”
容丹桐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行,你不用勉强。”
陆长泽:“……我没有勉强。”
容丹桐前世宿友都是些粗汉子,宿舍脏乱差,偏偏他忍受不了,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不说做的多好,把垃圾收拾扔出去,该整理的整理一下还是没问题的。如今没了法力,又回到了那种日子,容丹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撸了袖子说做就做。
一边清扫灰尘,一边回道:“陆道友,我总不可能为了图些方便,就让你整夜整夜的不休息吧?别的不说,就说我们乘马车一起回来时,哪次醒来,你不是睁着眼睛问我,是不是自己哪里吵到我了?”
“我真的不介意……”陆长泽温声重复,见容丹桐一人忙活,不由叹了口气,“我让虞晟来做如何?”
容丹桐正好扫到陆长泽脚底下那一块地,示意他让开后,道:“我先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现在看来,我那个白捡的徒弟挺忙的,让他自己做正事去吧……”
容丹桐说到此处时,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轻轻握在他的手腕上,让他不由停住了话语。耳边传来一道温雅的声音,那个声音很是认真:“要怎么做?”
容丹桐侧头,青袍道人压低身体,眸光落在扫帚上,似乎正在苦恼该怎么用这种“法器”。容丹桐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半张木制面具,墨缎长发自肩头垂落,柔软的落在青衫上。
“啊啊啊啊!主人,他占你便宜!”
小珠子在神识中尖叫,容丹桐忍无可忍,将小珠子屏蔽在外。
陆长泽抬头:“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你教教我如何?”
容丹桐纠结的看着那只白净修长的手,这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从小被伺候的长大。
似乎是明白了容丹桐的想法,陆长泽轻轻笑了一声:“哪一个修真者没有受过伤,我这一双手受过无数的伤,那些都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只是清理一下房间?”
容丹桐想起了自己被容渡月打趴下的场景,深以为然。
陆长泽绝对是个乖巧听话的学生,容丹桐让他怎么做便怎么做,但是他也是真的没有做过任何粗活,容丹桐不提醒,他便对下一步一脸茫然。
“这个缝隙里没扫干净。”
“帮忙把这个搬一边去……”
“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扔了吧。”
陆长泽勾了勾唇,通通应下。
陆铭回来转一圈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陆长泽向来整洁干净的衣袍上沾了些水渍,长发高束,袍袖挽起,正拿着一块湿布,抹桌面的灰尘。容丹桐拿着扫帚半蹲着,将床底积压的灰尘清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