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有些无措,他觉得还是要安慰安慰自己的师父,但是他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便看着蓝暮林闭嘴了。
半晌,蓝暮林终于开口了:“三年前。”
南望愣了一下,问道:“三年前怎么了?”
“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罢,南望分明看到,那个一向以笑待人的师父,哭了。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先是无声地哭泣,而后,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南望彻底惊呆了,他听着他师父哀恸的哭声,似乎要把沉压在心底多年的难受都尽数倾泻出来,夜里很安静,他的声音更加的扣人心弦,那种沉痛,透过哭声,南望却只能了解其中之一二。
能让他的师父醉酒后如此失态,他无法想象,到底是谁,对他做出了什么事。
蓝暮林哭了很久,久到南望的腿已经坐到没知觉了,这才发现,他的师父似乎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南望这才起身,想把他搬到床上去,可是又怕吵醒他,站了半晌,他也没下个决定。这个时候,蓝暮林忽然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见南望站在他面前,用力咧出一个笑,道:“我去睡觉了。”
南望呆呆地点了点头,看着他晃晃悠悠地起身,然后幽灵一般飘到了床上,南望忙过去帮他盖被子。
蓝暮林躺着好好的,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谁?”
南望脚步一怔,下意识问道:“是谁?”
蓝暮林忽然转过身,南望却听见了他说的那个名字。
他愣愣地站了很久,不知什么时候,才转身熄了蜡烛。
夜里,蓝暮林似乎是做了噩梦,醒了好几次,南望一直都没睡着,躺在他身边,心早就飞了,他一醒,南望立马转过身来问道:“师父,怎么了?”
蓝暮林却像是呓语,嘴里不断念着一个名字。南望凑近才听清,他一遍一遍念的是“浅思”。
翌日,南望一睁开眼,便看到蓝暮林正襟危坐,见他醒了,上前问道:“南望,昨夜,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南望本意识还模糊着,听了他这话,立马就清醒了,想了半天才道:“师父,你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了。”
果真,此话一出,南望见到他预料当中的反应,蓝暮林低着头,半晌才道:“南望,你收拾好,我有话跟你说。”
南望不敢懈怠,忙起了床,他心里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师父昨夜他说梦话的事,还有昨天他大哭一场,恐怕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端坐在蓝暮林面前的时候,心里已经打好了草稿,如果他问了,他就说,如果他没问,那他就当做没看见没听到,总之过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忘了。
蓝暮林看着他,缓缓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啊?”
南望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一时愣住了。
蓝暮林道:“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了,你打算怎么办?”
看他低着头不说话,蓝暮林道:“我不知道你对你的身世还记得多少。”
南望道:“是不是我娘被我爹抛弃了,我娘跳河死了?”
蓝暮林顿了顿,道:“大抵如此,那么,你恨你爹吗?”
南望似乎有些呆呆的,道:“我娘死了,我被别人骂野种,被别人欺负,差点死了,是不是都是我爹的错?”
蓝暮林认真地点了点头。
南望忽然笑了,道:“师父,若你是我,你会不会恨我爹?”
蓝暮林刚想说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记忆,他忽然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观世人百态,终于明白,若是劝他,只怕会是落得跟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他开口道:“若我是你,我必恨他。”没等他说话,他又道,“但是,我不会去报仇。”
他一句报仇,把南望说得一愣,像是被看穿了心思般,他抿了抿唇。
蓝暮林道:“且不谈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你若是杀了他,你还能在世上立足吗?弑父的罪名,是洗不清的。”
南望忽的激动,喊道:“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蓝暮林难得严肃,道:“你是我的弟子,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变成那个样子?”
南望猛的低下头,喃喃道:“可是他害得我……”
“害得你被人欺压,被人辱骂是吗?”蓝暮林语气柔了下来,道,“可是你不是遇见我了吗?”
南望怔怔地看向他的师父,一时无话。
蓝暮林道:“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你会怎样?或许你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对吗?你遇见了我,现在过得怎样?还有人会欺负你吗?”
南望呆呆地摇了摇头,听他又道:“一朝为师终生为父,我不就是你爹吗?”
南望不知为何忽然热泪盈眶,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了:“师父我、我……”
蓝暮林对他一笑,道:“人活在世上,就是要记得那些高兴的事,忘了那些烦恼,才会活得自在,不是吗?”
南望忽的想起来昨夜他师父抱头痛哭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却有点悲中生喜。
他们在那镇子待了一些时日,离了那镇子,蓝暮林说,听闻豫州好像有个镇子里的人无缘无故中毒死了,他们要往豫州去了。
第23章 云开(九)
他们安葬好了蓝暮林,围在一处说话。洛介宁伸出一个手指道:“几个问题,第一,你师父在救了那些人之后,必定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却没有告诉你,对吧?”
南望点点头,道:“师父怕是觉得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洛介宁点点头,道:“第二个,你说你在一个很少人会经过的巷子,为何你师父会出现在那里?”
南望抬起头,似乎有些错愕,随即道:“我也不知道。”
洛介宁又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三个,我大概猜到你父亲是谁了。”
说罢,他看向钟止离,钟止离朝他点点头,洛介宁道:“姓南的很厉害的剑客,除了玄天楼的掌门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
南望直直地看向他,木楞地点了点头。
洛介宁收起三根手指,看向南望,有些难以开口道:“你师父口中的浅思,你想知道是谁吗?”
钟止离问道:“你知道?”
洛介宁一把捂住他的嘴,无语道:“你也知道,忘了而已。”
南望涣散的眼神忽然发出光来,急急问道:“是谁?”
洛介宁收回手正色道:“孤云一去最难忘,南浅思,50年前是江湖上一夜成名的剑客,他手里的那把孤云剑,是当时名剑排行榜上第二位。”
南望问道:“他跟师父是什么关系?”
洛介宁欲言又止,看向钟止离想寻求帮助,这才想起来钟止离啥也不知道,这才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道:“你觉得会是什么关系?”
南望似乎是没听懂他的话,还想问,洛介宁立即打断了他,道:“你师父找到那些会读心术的人是在兖州?”
南望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听他又道:“那么跟你师父一起治疗的人是不是也知道那些人到底看到了什么?”
钟止离在一边道:“你能找到他们?”
洛介宁笑嘻嘻道:“我虽然知道不诸大师在哪里,但是我们可以问啊,我都不信,整个兖州就没有知道心术后人在哪里的。”
南望道:“那我们要去找他们吗?”
洛介宁起身道:“先找到那个下毒的人,再去吧。”
钟止离把南望拉起来,道:“我觉得你师父说的很对,忘了烦恼事,你才能活得自在。”
洛介宁难得从钟止离嘴里听到这样劝勉的话,像看外来生物一般新奇地看着他,南望已经是没了魂魄,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洛介宁道:“我让一只狗去追他了,我觉得那狗叫得挺大声的,我们应该能够找过去。”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三人从山谷出来往镇中心走去,想要找个客栈落脚,想来那些人再猖狂也不会公然在民居客栈里闹事,洛介宁很识相地找了个最贵的客栈。但是后来证明,洛介宁的猜想是错误的。
南望早早要歇息,洛介宁趁机跑到钟止离房间里说话,钟止离早知道他会过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洛介宁跳上椅子蹲着道:“你觉得掌门像不像是那种抛弃妻子的人?”
钟止离很坚定地摇摇头,道:“不像是。”
他说不像是就一定不像是,洛介宁摩挲着杯沿道:“难不成不是他?”
钟止离缓缓道:“掌门至今没有娶妻。”
洛介宁吃了一惊,问道:“为何?”
他话一出口便露出后悔的神情,想必钟止离也不知道,果真,钟止离只是看着他没说话,洛介宁喝了口茶道:“我比较在意的是,蓝暮林为何不去碧云府,前世他是碧云府的第一门生,按理来说不大可能在外边行医也不回来的。”
钟止离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没接话,洛介宁又道,“不过也不排除一种可能,50年前,我知道碧云府好像是起内讧了,大掌门乐化尘无缘无故死了。”
钟止离问道:“你说,蓝暮林跟此事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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