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听他们口口声声“美人”“美人”的,似乎是在争风吃醋。
是什么样厉害的美人?竟能惹得老和尚和老道士都打了起来!
江盎听得饶有兴趣。
他当年虽死于美人的“色字头上一把刀”,如今却仍不知悔改。正遐想中,忽然怀中之人一颤,轻咳几声喃喃道:“莫不是……莫不是他们摘了她的面纱、看了她的脸?!”
江盎怀中之人,正是宫家家主宫亦飞。
这宫亦飞因为担心妻子,尽管重伤难行,也无论如何都不肯依唐深的吩咐在车马里休息等待。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带他一起来了这燕北城。
“我妻子她……生得十分美貌。”
“有人说她太过明艳、惑乱人心,因而她自嫁了我,便鲜少出门,在家中也时长都戴着面纱,下人都极少过她的模样。”
“嗤——”“嗤——”两声,宫亦飞说话间,那月下争斗的和尚和长老竟已对剑穿胸,双双喷血倒地而亡。
江盎更是好奇万分了。听宫亦飞所言,这位宫夫人难道还是什么人间绝色不成?
会不会……比当年骗了自己的绝代佳人玉倾国还要美?
“可是,你家宫渡都已经十五六了吧?宫家夫人按照常理……”
宫渡乃是宫亦飞夫妇成婚多年才生下的命根子。按这样算来,宫夫人怎么也该已经有四十多岁了。
四十多的美女,再美又能有多美?
哦,对了!忘记了宫家的后山有座“不老寒潭”!经常沐浴听闻可以容颜永驻!
怪不得这宫家主看着也就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看着全然不像宫渡他爹,倒像他大哥。
……
“嘻嘻嘻”几声轻笑,从月上高高的房檐传来。
一只红蔻小手,掐着白皙如玉的颈子。苗银的叮当声传来,裸足踏在满是清霜的瓦片之上。
月下,一个苗疆少女正挟持着一名腰身婀娜的白衣美人。
……
“娘——”宫渡怒吼一声,抽剑就要上前。却见那苗疆女子单手一抖,手背上赫然一只毒蝎:“别动!你们谁敢过来,我马上便毒杀了这女人!”
唐深愣愣看着那女子。
夜风幽幽,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他还从来不曾有一秒如此震惊!
那个被宫渡称作“娘”的女人——何止是“绝色美人”可以形容?枉他一个美术生,从小各种看画、刷模特儿,万紫千红国内外什么样的画布美人、什么款的绝色女星没见过?
但其中怕是没有一个能和眼前的这名女子比。
眼若醉月,墨发生香。五官柔白掩盖了月色辉光,简直是艳光绝伦,叫人心旌动摇。“天下第一美人”的头衔,若给此女,定受之无愧。
而所谓“倾国倾城”,她也已然做到了——那么多名门正道的江湖高手,竟只为她一个内讧争抢,落得七零八落、横尸燕北。
转头去看直男姜慎行。这人适才对着满城尸山血海都还吃得下山楂条。此刻也眼直直地“哗啦”一声,整个零食包掉在了地上。
怀中一重,竟是江盎把宫家家主整个人抛过了来。
剑灵自己,则瞬间化作了一阵黑红色的风——
“倾国~~~倾国美~人~儿~!”
圣蝎坛主阿古夏可谓是没有面子到了极点——
毒蝎距离挟在怀中的女人不过半寸而已,可一瞬间,那女子竟凭空不见了踪影。再一看,她已经被一名周身黑红色火光的银发男子抱着,施施然落回了地面。
“倾国倾国!真没想到!三十年不见,你还和过去一样美~~~!”
剑灵活蹦乱跳,搂过宫夫人的腰随即在人家脸上大咧咧亲了一口。宫夫人则愣愣望着对面男子,一双美目全是惊恐,活似见了鬼。
但,这可不就是见了鬼?
“你、你放肆!给我放开她!”
宫渡他爹可谓瞬间醋意冲天,不顾重伤的身子挣扎落地,伸手抢过儿子宫渡一路替他扛着的烈弓,一道箭矢便破空向江盎射去。
“哎呀……呀!宫家主你干什么啊!你当心点!不慎伤了倾国可怎么办?”
“把你的脏手从她身上放开!她是我夫人,你竟敢、竟敢如此放肆……”
“哎,可是宫家主,倾国以前亦是吾辈的夫人啊?”
“……!”
“虽然吾辈死后你也娶了她。但吾辈当初可也是三媒六娉十里红妆迎娶她过门的。更何况,吾辈和倾国还有个小儿贼呢?”
宫亦飞闻言愕然,一脸一阵青一阵白:“夫人你、你除了那姓唐的,还有过别的情郎?”
“哈?”江盎怪道一声,“宫家主你也知道唐风流那个王八蛋?”
一锅粥。
信息量好大!感觉已经没办法收拾了!“唐风流那个王八蛋”的儿子——唐门二少唐略言杵在一旁默默汗颜。
那个……大母神?
我要的人设,统共不过就是“家境好点、武功高点、会点医术”,能陪着独孤前辈、好好照顾他而已吧?
就不能设定简单点、少点套路多点真诚吗?
为什么连“家境好”这点,都还要自带盘根错节的无良背景啊!话说我在这个世界的那位唐门老爹,之前都造过什么孽?
以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不但抢了江盎老婆,把人家从活人生生弄成了一把剑,这顺带还绿过宫渡他爹?
不妙。
绿了男主要完。
绿了男主他爹,岂不是完上加完?
这么想着,回头看看在良宵安抚下正瞪着自家父母呆若木鸡的宫渡。
最近这孩子也真是……无辜承受了不少暴击。
……
众人的目光多被那绝色美人玉倾国引了过去。
就只有独孤寂一人目光幽沉、一转不转望着屋顶的苗疆女子。
“阿古夏,你……真的还活着。”
背着月光,阿古夏撇了撇嘴、双足轻盈一跃,却拦腰被几道银弦生生扯住。
“你——”
“既还活着,那时你们又为何……要假死骗我?““这些年里,你们都去了哪?在毒蚕教时,替我做驱虫蛊,对我百般依赖,那些……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么?”
“自然都是假的了!呵,谁叫你自己蠢!轻易便上当受骗!”
阿古夏一脸的羞恼,手中翻出一把银刀便用力去切那银弦。火光迸溅,银弦纹丝不动。
独孤寂苦笑一声,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已恢复一片清明平静:“那时候你只是个小女孩。几年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
“今日,我不能放你走。”
银弦拉紧,阿古夏痛哼了一声,继而一声尖叫,像一只折翼的蝴蝶一般被独孤寂从屋顶扯落在地上,扬起一地烟尘。
“呜……”
犹记毒蚕教的鬼灯笼下,女孩小脸粉扑扑的。
每天都来缠着他说故事,一到饭点,更是会无比自觉地端着碗过来,吵着要他弄东西给她吃。
“阿古夏,那日在客栈扔下小师妹红鸾刀的人,是你对不对?”
“难道当年,是你杀害了小师妹?”
当年的阿古夏不过是个□□岁的小女孩,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却已武功不凡、更会用毒使蛊。
独孤寂除了师父之外,从没有别的亲人,一直把她当小妹妹疼爱。谁能想到一个那么小的女孩,竟然也满腹谎言……
“若真如此,那我也……只能杀了你。”
银弦深深勒进掌心,指尖微微颤抖。只消他稍稍一紧,阿古夏便会被那琴弦拦腰斩断。
以前总想着,她能还活着就好了。
要是能看到她长大的样子就好了。她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后一定明艳动人。
如今得偿所愿,独孤寂却只觉得讽刺——这般相见,倒真不如一生不见。
“前辈,前辈你没事吧?你脸色好差!”
袖子被人抓紧。
温暖的手钻进他空着的那只手心,将他的掌紧紧扣住。独孤寂身子一震,像是被人从一场糟糕的梦境中晃醒一般。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对了……下雨了。该死,我、我怎么现在才发现?”
其实从入城开始,黑沉沉的天幕就一直淅淅沥沥飘着细碎小雨。
双膝旧伤深重,见不得阴雨。一直疼得厉害,疼得独孤寂心烦意乱。
他略微回头,迎上唐深担心关切的目光。
原本沉入谷底的心,像是被人柔柔捧了起来般,忽然间觉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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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渡儿长得是很帅的!剑灵眼光高才说他一般。
但和他爹娘真的没法比。他爹颜值超剑灵,他娘美貌赛妲己。(传说中的只捡爸妈缺点长)
第34章 34 家主不易做
乾坤戒中, 柔月暖暖, 花香阵阵。
戒中一片晴夜, 并不会被外面的飒飒阴雨所影响。但独孤寂双膝着实肿胀僵硬得厉害,热水浴泡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什么好转。
桃花小屋房中,九命窝在床边上, 甩着尾巴懒洋洋。
唐深小心将人扶上床,帮他系好中衣、腰下垫好靠枕。毕竟是刚洗完澡后湿漉漉的样子,靠得这么近, 呼吸都带了些烫染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