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封镇,眼中满是审视,似乎是在琢磨,封镇这种类型是否会得到主人青睐。
在土牢外的空地上,他吩咐人给封镇运来一桶水供其梳洗。
之后,又给被关在土牢中的封镇送上来一桌丰富的饭菜。
对他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其他牢中的斗奴俱都满目震惊。
事实上,封镇并不是没有受伤。
他的后背、胳膊、腿部两侧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刮痕。
别的斗奴出去一趟回来,断胳膊断脚,躺在席子上养伤养个十天半个月,这都算得上轻伤了。
他这样的伤势,在其他斗奴眼中与毫发无损也相差无几了。
封镇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引得土牢中一片垂涎。
他都能听到众人的吞咽声还有肚子的咕咕响声。
管事走后,他将自己不爱吃的几道菜递给了旁边牢房内的戊九。
这个戊九,就是曾与死去的戊十戊七一间土牢的奴隶。
戊九不敢置信,确定封镇确实是给他吃的,他才猛地夺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他将盘子舔得干干净净,方才恋恋不舍地还了回去。
“你……乐十一,你刚才在斗场是和谁比斗?”
吃了别人的食物,戊九不好意思地找话说。
封镇咽下口中的食物,不怎么在意地回道,“一只虫子,据说叫黑甲阴虫。”
戊九惊呼:“黑甲阴虫?!”
见对方挑眉,像是问询的意思,戊九挪得更近了些。
“你竟然杀死了一只黑甲阴虫?!”
“这种虫子壳子特别硬,用匕首也就能划出一道刻痕,而且,黑甲阴虫喜食人,更喜欢将食物切得粉碎再进食……”
“你……”
他想问对方是怎样做到的。
可是,看到对方放松的神情,他又将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便是十一告诉他杀死黑甲阴虫的方法,他就能做到吗?
戊九苦笑,低落地退回去。
封镇慢条斯理吃完饭,等着人来收盘子碗。
吃饱喝足,他便再一次盘膝打坐,争分夺秒地修炼起内功。
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口说话的次数可以数的过来。
不是他因着一朝身份巨变而消沉导致他不爱说话,而是,这里的人,不仅仅是奴隶,所有的管事、武士,全部对“主人”有着至高的忠诚。
尤其是奴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洗脑太成功,哪怕是备受折辱,时时都有生命危险,也未曾从他们口中听到一句对“主人”的怨怪。
这样的环境下,封镇便越来越沉默。
三天时限很快到来。
第二场,封镇的对手是一只虎。
这一场,对他来说非常轻松,但他却拖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结束战斗。
这一局,人与虎搏斗,既热血满满又有惊有险,让观看的人心情跌宕起伏,满意而归。
接连几次斗场之后,主人邀请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
这一次,封镇解决掉两头狼,坐在狼尸上歇息时。
宾客中的一员,一名脸涂得白白红红,身着一身红色华服的女人,对着主座的主人说:“子衍公子,这个斗奴我颇有几分喜爱,不知可否割爱?我名下所有乐奴、斗奴,公子尽可挑选。”
子衍尚未答话,旁边另一名宾客却好奇道:“鸾娘子竟看得上这样的下等奴隶,可是这奴有什么妙处?”
鸾娘子抿嘴一笑,笑声放荡。
她的眼波流转,注视着封镇的视线异常火热。
“自然是有妙处……”
“端看这奴的肩、腰、臀,比例如此完美,再瞧他的手臂和腿,肌肉发达有力……正是个最妙的暖床人。”
众人哄然而笑,笑得别有意味。
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既有这等妙处,我又如何会换出去?鸾娘子若是看上别的奴,尽可要去,只这个不行……咳咳咳……”
子衍说了这么长一句,止不住疾咳起来。
鸾娘子心中虽然有些不快,可也不好强要,维持着笑容坐下,继续与他人谈笑。
只是,时不时瞥向子衍的眼神,透着点意味深长。
第94章 惩罚世界
自这一场之后, 子衍像是将封镇遗忘了一样,再没点名看过他的斗场。
也就这么过去半个月时间,管事按耐不住, 将封镇送进了黑场。
封镇在武士圈内小有名气。
一是, 他是主人特意点名观看斗场的唯一一名奴隶。
二是,他第一场就杀死一只黑甲阴虫。
武士不属于奴隶, 他们比奴隶地位高一些,不当值时可以自由出府。
因而, 他们对黑甲阴虫知道得更多一些。
黑甲阴虫, 以一身坚硬的甲壳而出名, 喜欢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活动。
因着它们好饲养,又喜欢撕碎食物进食,是比较受欢迎的斗场宠物。
一名做为乐奴培养起来的奴隶, 竟然能够杀死一只黑甲阴虫,这不得不说让武士们对封镇起了好奇心。
封镇自下斗场便一直未有败绩,更是牵挂着一些嗜赌成性的武士的心弦。
为了创造足足的噱头,抓牢武士们的心理, 斗场管事给封镇安排的第一场黑场便是黑甲阴虫。
不过,这一次是五只黑甲阴虫。
斗场四周点起火把,将斗场笼罩在一片暖融的微黄光亮之中。
看台底层围了不少武士, 他们自带了些酒肴,边吃着边看着。
封镇出场时,不少人放下手中的杯盏,凑得更近了些。
“五只黑甲阴虫!”
一名武士哈哈大笑, “这次管事可是出了大血了。”
管事眯着眼睛设立赌局。
“押输还是押赢?押定不离手啊……”
“哈哈,我押输!”
“输!”
“输!”
……
“你们都押输,我却是不爱凑热闹,我押赢好了……”
……
管事看着桌子上堆起的高高的筹码,笑得合不拢嘴。
封镇见到被放出来的五只黑甲阴虫也露出个模糊的笑容。
五只黑甲阴虫,其中有一只体型较其他四只偏小,这是一只母虫。
封镇甩了甩手腕上的匕首,唇角斜挑,冲着母虫而去。
武士们看到场中的奴隶围着其中一只虫子打转,多次差点被其他虫子的前肢截成两段,煞是凶险,不由自主地高呼出声。
封镇在众目睽睽之下,引着母虫急躁暴怒。
它发出一种类似牛叫的低沉声音,节肢烦躁得刨起沙土。
而在这时,封镇像第一次斗场那般,钻到雄虫的腹部,掏出一条绿油油的腺体来。
他躲避着虫子们的攻击,整个人灵巧蹁跹,好似纷飞的蝴蝶。
在躲避的过程中,他将腺体挤爆,故作惊慌忙乱地将之“不小心”全部挥洒到了母虫的头部。
母虫高高扬起头部,发出一道凄厉的“哞哞”声,然后便冲着最近的黑甲阴虫撕咬过去!
武士们在一旁愣了一瞬,不明白为何虫子们会互相残杀起来。
直到那只母虫将其他四只虫子切成碎片,又吞食进去,武士们才恍然回神。
“日!这都他娘的什么事?”
“呸—!他娘的!管事,退钱!”
“这算什么?黑甲阴虫不是喜食人的吗?为何吞食同类?管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
管事连忙安抚。
“众位莫急!莫急!”
“你们看,那不是还有一只虫子吗?赌局还未结束,还未……”
管事突然卡壳了。
那只气势汹汹,杀死其他四只同类,又吞食殆尽的黑甲阴虫,却未曾如他所想那样,攻击在场的唯一一名奴隶,反而像是吃饱喝足了趴地休息,一动不动。
管事也在心里骂了句娘。
全程这奴隶就围着几只虫子兜兜转转,最大的一举动作不过是将一只虫子破腹。
……这都是什么事?!
管事暗道一声“晦气”,在武士们的抗议中退还了筹码。
这一场斗场,他不仅仅没赚到一根鸡毛,还赔了四只黑甲阴虫。
要知道,每一只黑甲阴虫都耗费不菲,对于爱财的他来说,这简直是在他心头割肉。
为了安抚众多武士,第二天晚上,他这次放出十只黑甲阴虫,哪怕是再出现上一次的状况,这么多黑甲阴虫也足够支撑到局势结束了。
果然,这一局可看性便好多了。
场中的奴隶被黑甲阴虫追得犹如丧家之犬,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虽然又一次出现了黑甲阴虫吞食同类的现象,但是不管怎么说,还算是一场完整的斗局。
接下来,为了弥补之前的损失,管事每晚都让封镇下场。
封镇的对手从虫改成了猛兽。
最后,是人。
单人一对一,管事认为对于封镇来说太过简单。
这样毫无悬念的对阵,没什么吸引力,也没什么赚头。
他搞了个一对十。
封镇一人,对十名斗奴。
这一场,仍然是押封镇输的居多。
因为,这十名斗奴,斗龄在两年以上,他们的胜率也在八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