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暂且不说,从小就被教养着一言一行要合乎规矩礼仪,各宫的妃子更是一个个犹如海棠春睡般优雅得让人感叹,
未曾想这一位却睡得跟个土拨鼠似的,撇开他那外貌不谈,真的就是一只土拨鼠。
江诀失笑地抚额感叹,心想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极品啊?
小六子在内室入口处把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小心肝颤了又颤,恨不得立马进去把李然从被子里挖出去打包送到江诀怀里。
此时此刻,他只能手拿帕子望天感叹:殿下啊殿下,您能不能稍微讲究一点形象啊?!
巧馨和琉璃候在凤床不远处,扑通一声跪下地去,又惊又慌地对江诀说:“陛下,殿下睡着了一向、一向怕冷,请您、请您恕罪!”
江诀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无妨,都起来吧。”
“他平日里都是这样?”江诀挑了挑眉,笑着问道。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地望了一眼,见江诀似乎并不生气,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江诀也不看她们,径自坐到床头,望了那两个丫头一眼,说道:“你们过来把被子掀开点,朕来喂他。”
两个丫头一听,就石化了:掀开点怎么喂?这能喂吗?
显然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江诀在尝试了无数次又失败无数次之后终于放弃了。
其实这个方法原本也是行得通的,只可惜李然一闻到药的味道就会侧脸躲开,江诀试了几次,他就躲了几次。居然也没醒,可见这药里安神的成分的确起了不小的作用。(呵呵,居然把小李给放倒了,好厉害的配方,李远山是个高手!)
他一边躲,嘴里还一个劲地嘀咕,江诀后来就听清楚了,说的是:滚!老子不喝!
江诀神色一僵,小六子见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善,立马跪下求饶:“陛、陛下,殿、殿下这是、这是说梦话呢!”
这个借口实在找得不好,巧馨和琉璃真想伸腿给他一脚。
可惜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哪里还能收得回来?
江诀揉了揉眉心,不喜不怒地问他们:“他平日也不肯喝药?”
江诀问的时候是盯着小六子的,那小子“这、这、这”了半天,狗嘴里硬是没吐出半颗象牙。(小六子大喝:去死!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就怪了!)
江诀见他那样一脸无措又恐慌地样子,就笑了,巧馨见势立马补了一句:“殿下平日里总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砍一刀扛扛就过去了,喝药干嘛!’,奴婢等也没有办法,只有嬷嬷在跟前的时候,殿下才不得不喝一点。”
巧馨这丫头本就长得古灵精怪,学起李然的语气来真是惟妙惟肖,江诀想象着李然面对这几个贴身近侍狂傲不羁的样子,摇头轻笑。
“可惜嬷嬷如今去太医院抓药了,一时片刻也回不来,殿下这回恐怕又得错过服药的时辰了。”
琉璃噘着小嘴,一脸的无措。
江诀朝他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心想有他在,自然会让李然乖乖服药的。
他眼中金光一闪,拿起药碗,含了一口,将锦被掀开一点,朝李然嘴边哺了过去。
那三个近侍在旁边看着,均被闹了个脸红心跳,再不敢多瞧一眼,纷纷回避了去。
异世安生
[凤宫内殿]
江诀含了一口汤药,给李然哺了过去,李然再不醒那他就是死人了。
他是被一股刺鼻的味道给硬生生地熏醒的,睁开眼一看,眼前赫然就是江诀近得不能再近的脸,江诀那厮的舌头还在他嘴里。
“你——”
李然正欲发作,江诀已经退了出去,按住他的双肩,哑声说道:“别动!小心伤口!”
“你在做什么?”
江诀一脸暧昧地望他一眼,笑着说了“喂药”两个字,眼底却是异于平常的兴奋和炙热。
李然想要用行动给这厮一点教训,奈何对方神神道地道对他说:“不过朕也不能白辛苦,总得讨点彩头不是?”
“去你的彩头!我有让你喂吗?”
李然一脸不愤地骂回去,江诀眼中热情依旧不减,笑得一脸放肆,未了还补了一句:“小然,你还没喝完。”
说完作势就要继续喂他,李然大喊一声,恨恨说道:“不用!我自己来!”
他这话说得全然和平时的态度相反,几个近侍在外侧偷笑,心想还是陛下有法子。
这件事的教训就是,从此以后李然再也不敢随便说不喝药了。
事实证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江诀这个魔头,总是有法子对付李然的。
李然咕噜咕噜地捧着碗将里面的汤药喝了个底朝天,再咚地一声将碗搁在几案上,挑了挑眉,问江诀:“逸儿呢?”
江诀伸出手去替他顺了顺脸颊边的乱发,笑着深望他一眼,说道:“被带去后室梳洗了,你这一觉可睡得久了,那小子好动得很,在床上根本呆不住。”
李然点了点头,又想起似乎厉子辛和璃云进宫来找过江诀,遂开口问道:“璃云他们进宫找你了?”
江诀脸上笑意不改,替他将被角掖好,笑着说道:“他们听说你受伤了,进宫来探探情况。”
“我受伤的事,他们怎么知道?”
江诀朝他投去激赏的一瞥,笑得别有深意。
不过李然接下来一句低喝,还是让江诀觉得有些无语。
李然是这么说的:“江诀!你他妈的这个破烂后宫里究竟有多少探子!怎么这么容易走漏风声?”
江诀先是一窒,继而笑得一脸无辜地对他说:“朕也不清楚,毕竟朕在明他们在暗啊。”
“算了!看来江逸以后也不能全指望你!否则再来一次邀月池的事,我有十个心脏也不够受的!”
李然说得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甚至差一点将盖在身上的被子给掀了。
江诀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对他说:“好了,小然,朕是和你开玩笑的。”
他贴近李然耳边,低声说道:“探子多自然不安生,但总得给别人一点机会不是?更何况,朕会平白无故让人打听到身边人的消息吗?”
李然稳了稳情绪,眼带疑惑地问他:“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的?”
江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轻笑着说道:“朕这么做,自然有朕的用意。”
李然见对方笑得一脸笃定,心中隐隐有个念头闪过。
“你是不是利用我受伤的事做了什么?”
“利用?不!朕从不拿你的安危开玩笑,不过是顺水推舟地将计就计罢了。”
李然心想你说的好听,本质还不是一样。
“你对璃云和厉子辛说了什么?”
“一些事实罢了。”
“真的?”
李然摆明了一脸不信,江诀出于无奈,开口解释道:“朕跟他们说,如今乃多事之秋,希望他二人保南琉安稳,好让朕能够全心全意顾到你和逸儿。”
“哼!果然!说谎比吃饭还溜!然后呢?”
江诀见他绷着一张脸,那副傲然不屑的样子几乎想让他失笑。
“他二人还发誓说要替朕好好守着南琉,好让朕没有后顾之忧,”
“就这些?”
“就这些了。当然,他们还让朕好好待你。”
“好好待我?笑话!我需要吗?”
“好,你不需要,朕需要总可以了吧。”
“Bullshit!(放屁!)”
“小然,朕会好好待你,但不是为了别人,是朕想要这么做,你明白吗?”
“神经!”
“小然,朕对你是真心的!”
“去你的真心!老子可不稀罕!”
“小然,你怎么能这么粗俗?”
江诀一脸无法苟同地望过去,脸上却满满都是笑意。
李然切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那三个贴身近侍在外间听了他们的对话,暗自替他们的殿下捏了一把冷汗,唯有江云在暗处一个劲地翻白眼,表示自己的不屑。
[京郊别院]
苏沫与厉子辛相对而坐,桌上放着一壶酒,这就是苏沫从金满楼的仓库里特地取来的,二十年的竹叶青,少有的佳酿。
苏沫一手执壶,替厉子辛满上,再将自己的酒杯倒满,挑眉笑着说:“子辛,你可知当日你那位殿下跟我说了什么?”
厉子辛一脸正容地望过去,暗忖苏沫又想玩什么花样。
苏沫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否在想,我如今又想耍什么花招了?子辛啊子辛,你终究还是不够了解我。我苏沫虽说只是一介商贾,却有鸿鹄之志,亦从不欺骗知己。你这样曲解我,实在对我不够公平。”
厉子辛冷哼一声,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怒。
“从不欺骗?莫非你骗得我还少吗?苏沫?”
苏沫眸光一凝,笑得越发涩然:“子辛,你扪心自问,那件事是我欺骗你在先么?你若没有异心,我磨破了嘴皮子又有何用?更何况你我当初那般谋划,也是各有目的,你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我,这点你可能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