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瀛从容落下手中白子,依旧沉静似水:“儿臣问心无愧。”
“呵呵。”魏王冷笑,手中的棋子“啪”一声落在棋盘上,“父王告诉你,解救自己最好的办法不是死不认错,而是说实话。”
“儿臣说的都是实话。”魏瀛手中的棋子依旧从容落下,甚至比此时的魏王还要沉着。
“啪!”
“啊!啊!”
“……”
魏王拈着棋子,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刑室内的惨叫连连,然后落下一颗棋子,语重心长地说道:“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父王早年也做过很多错事。只要知错认错,以后改过,不论你做了什么,父王都会原谅你的。”
说着,魏王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魏瀛:“父王可以和你保证,为父只是想知道真相。只要你自己承认,决不会怪罪于你。否则要是等审问出来,可就太晚了。”
魏瀛神色泰然,手中白子在棋盘上铿然落下:“儿臣能告诉父王的真相就是,此时与儿臣毫无关系。”
“哦?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魏王摇摇头,落下一颗黑子,吃了魏瀛的一颗白子,“那我们就静等结果。孤这里的酷刑你见识过吧,那些人就是铁打的,也会招的。”
魏瀛顿觉后背一疼,背上那道还没愈合的伤疤竟有些隐隐作痛。
魏王笑着补充道:“你对那一鞭肯定印象深刻,不想再尝尝了吧?”
魏瀛的呼吸不觉急促了几分,定了定心神,落下一颗白子:“父王怀疑儿臣,得有证据。”
“呵……证据?”魏王点点头,伸手拈了颗黑子,“那父王就让你看证据吧!到时候,一切都会证明你在撒谎你在背叛你在欺骗为父!”
魏王说着情绪便激动起来,手中的黑子重重地落在了棋盘上。
魏瀛却依旧淡然地落下一颗白子,扯了扯嘴角:“儿臣是欺骗了父王。”
“哦?”魏王手中黑子一滞,微微眯了双眼,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连他自己都有些琢磨不懂的儿子,问道,“你是想说实话了?”
“儿臣是欺骗了父王。”魏瀛放下手中的棋子,恭敬地正襟长跪,“儿臣一开始就知道三弟勾结黄直意图谋害父王,却未曾告知父王,只为引蛇出洞将之一网打尽!父王若要因此怪罪,儿臣无话可说。”
“哐当——”
“哗啦!”
魏王一把掀了棋盘,棋子哗啦啦滚了一地,啪啦啦地滚下台阶去。他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魏瀛大声吼道:“你!心怀不轨勾结判贼刺杀于孤!不但死不承认还陷害手足!你该死!”
魏瀛面不改色,恭敬地拜伏于地:“儿臣绝无半句虚言。”
“好,那孤问你!你要是答错一个字——”魏王豁然拔|出腰间的长剑,抵着魏瀛的咽喉,“孤便杀了你!”
魏瀛面不改色,淡然道:“父王请问。”
魏王厉声问道:“事发之前,你去了哪里!”
“回父王,儿臣去城外探望了司马逸先生。”魏瀛说的是实话。
他说的是真话,魏王继续问道,“他与你非亲非故,你找他做什么?”
“今日是司马先生寿辰,他孤身一人住在城外甚是可怜,儿臣特意前去为他祝寿。”魏瀛恭敬地回答道。
“孤怎么不知道孤的世子竟然是如此有同情心的一个人?”魏王意味不明地冷笑两声,却是抓不出他这番话的半点错处来,收了长剑,看了看被自己打翻的棋盘,“下不了棋了,我们来玩个更有意思的游戏如何?”
魏瀛不明所以,依旧只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请父王做主。”
“嗯。”魏王一挥袖将桌上残余的棋子悉数拂到地上,又从地上随意抓子一把棋子,握在手中,看着魏瀛道,“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是单数,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如果是双数,那就说明你在撒谎!你在骗我!那我就杀了你!”
置之死地而后生,听天由命吧。魏瀛闭上眼,点了点头。
“啪!”一颗白子落在冰冷的桌面上。
魏瀛修长的睫毛颤了颤。
第26章 弑父(四)
“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是单数, 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如果是双数,那就说明你在撒谎!你在骗我!那我就杀了你!”
置之死地而后生,听天由命吧。魏瀛闭上眼,点了点头。
“啪!”一颗白子落在冰冷的桌面上。
魏瀛修长的睫毛颤了颤。
“啪!”一颗黑子砸在了漆黑的桌面上。
魏瀛的心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啪!”第三声,魏瀛的心揪在一起,只希望这渗人的声音就此停止。
“啪!”又是一声,如同九天的霹雳炸响, 个人生死存亡只在一念之间。
“啪!”如同定神之音,魏瀛心中再次祁望着声音就此停下。
“啪!”这一声,比刑室里传来的惨叫声还要可怕, 魏瀛的心跌落谷底。
长久的寂静——仿佛过了千万年,魏瀛耳边不再有声响传来,恐怖地几乎令人窒息。
魏王摊摊两只空荡荡的手,悄悄瞥了一眼魏瀛, 偷偷俯下身,从地下摸出一颗黑子, “啪”一声叩在桌上:“好了,父王相信你了。”
魏瀛紧了紧平放在膝上暗握成拳的双手,长舒一口气。
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谋士张昱推开门从刑室走出, 又连忙回身将门掩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魏瀛,将手中的供状呈上:“王上,判贼——招了。”
魏瀛盯着张昱手中的供状, 眼神深邃。
“哦?”魏王不接过供状,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悠然问道,“是何人主谋啊?”
“是——”张昱顿了顿,再次偷偷瞥了一眼魏瀛,恭敬地答道,“是三公子——魏洛!”
“这个畜生!”魏王低吼了一声,回头对魏瀛道,“是父王错怪你了。”
魏瀛连忙恭敬地一叩,没有说任何话。
魏王此时已冷静下来大半,寻思着魏瀛既为世子,是自己理所当然的继承人,又怎会冒着杀身之祸多此一举谋害自己?他所真心谋害自己,又怎么会在危急关头赶来救驾?就算是为了韩晏,那他为什么不先把韩晏藏好反而让自己抓着韩晏威胁他?
倒是魏洛,一直与世子水火不容,恐怕是觊觎王位已久!要么是他想杀自己,要么是他想接机谋害世子——无论哪种可能,最终受益之人都是他!
他做出这样的事,才是最恰当不过!
——
魏瀛回到世子府时,林溯就那样独自站在府门前等他。
夜风习习拂起他单薄的衣衫,门前灯光的照映下,身上血迹斑斑。
然而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就像顶着风霜独立了千年的玉雕,固执地等待着什么人。
“阿晏?”魏瀛心中一疼,不等仆人布好阶梯便跳下车来,脱下氅衣披在林溯身上,一把将他拥入怀中,不住在他额头轻吻,“没事了。”
林溯静静趴在魏瀛怀里不说话。
魏瀛搂着林溯走进府中,扶他在自己榻上坐下。
“让我看看伤得怎样?”魏瀛轻轻地脱下林溯沾着鲜血的外衣,里面原本淡淡的青色中衣也几乎被染成血色,清瘦的身体看得人心中更疼。
魏瀛取了温水,用毛巾一点点敷开衣服贴在伤口上凝固的血液,免得揭开衣服牵扯了伤口。
他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使林溯猛然回忆起那日他自己受伤后对他自己那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直接一把脱了衣服了事,根本不管伤口会不会疼。
原来,他也会这样温柔地待人。却不是待其他任何人,甚至不是他自己,而是……背上感觉暖暖的,林溯的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不觉一丝笑容爬上了唇角。
“还笑?是不疼了?”魏瀛把头凑上前,轻轻蹭了蹭林溯的脸。
林溯还是微微笑着,轻轻把头别开去,一看就是害羞的。
轻轻褪下了他的外衣,眼前脊背上刀伤剑伤纵横交错出血严重,只能零星看见几块白皙细腻的肌肤。
感觉上身一凉,林溯这才意识到竟然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顿时觉得尴尬万分,连忙扯了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胸前遮住。
还好方才打斗之时很好地护住了自己胸前,不然若让魏瀛摸摸他的胸前,看看他那片雪白的皮肤上那两颗小小的樱桃,他现在还不知怎么尴尬。
然而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在魏王宫水阁里,已是曾经被魏瀛扒|光过的……
自从那晚帮他处理手上的伤痛得他破口大骂,魏瀛后来了解到,魏瀛从前常服的五石散虽然是一种剧|毒,却有使人肌肤异常白皙细腻之功效。他的肌肤一直白皙胜过常人,除了天生丽质外绝离不开五石散的功劳。只是,这样的肌肤极为脆弱敏感,痛觉会比正常人强烈好几倍。
魏瀛平生从未这般轻手轻脚过,用细腻的丝帕绞干水,将他背后的血污一点点擦拭干净。
林溯暗暗惊讶,几日不见,世子的手脚竟都轻了许多?
虽然紧紧咬住了唇不想出声,虽然他动作已经很轻柔,然而背后的伤实在太痛,林溯还是忍不住“嗯……嗯”地在喉咙里轻轻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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