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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我方宋老师 (滚滚不会滚)


  “好啊。”
  岑漫答应了。
  那一瞬间,于皎只觉得满酒吧的灯光都荟萃到了她的眼底,那藏在镜片之下的,是她的万丈深渊。只要岑漫一个眼神,她就可以俯身跳下。
  那是她的秘境,也是她的神往。
  祝随春听完于皎的讲述,略有感叹。
  这个世界有宋欲雪那样的殉道者,也有像岑漫一样的游侠。
  而她和于皎,都还在找寻自己的道路。
  但她知道,她成不了殉道者,她更想成为骑士。如果说宋欲雪是黑暗中炼戒自我,那她就要以更暴力地手段逐光。若没有光,她就撕破黑暗诞生光。
  她想以笔为剑,斩他恶扬己善。
  而放下剑以后,还能拥抱孤身一人的宋某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宋老师和岑医生两个都爱,无法抉择。
  于皎要出去飞啦!那么后面春也该长大一点了。从象牙塔里出来,停止过分依赖,有自己的世界,独立起来。
  (ps 周四晚上再更,大家周三别等我更新哈。


第023章
  一个人从天堂永坠到地狱最短需要多长时间呢?祝随春以前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无可得知, 但是她现在却切身地了解了。
  三个小时前, 她还站在首都国际机场送于皎和岑漫一起离开, 于皎还非常诚恳地祝福她这个最好的朋友, 一路顺风。
  倒是一路顺风了,就是好运半路失踪了。
  两个半小时前, 她正坐在地铁上,接通她妈高时月的电话, 她妈很冷静, 只说了一句话, 最近别往家里跑。祝随春可以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激烈地撞门声,还有她父亲的谩骂声。
  然后她妈挂了电话。不管她怎么回拨, 都无人接听。
  一个半小时前, 她登上了从北京去往山西泰原的飞机。
  而现在,她早已降落,从机场打车到家。
  紧接着她看见她家的小别墅的栅栏被砸了个粉碎, 小院儿里的花草都被毁得歪歪扭扭。她妈最爱种植月季,上次她离开时, 那一溜强行栽植的粉色月季伊丽莎白女王还傲然挺立, 而今天, 却都衰败于地。
  祝随春屏住呼吸,她甚至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尖刺上,双腿又像是灌了铁铅,只剩下意志在拖着她前进。
  伸手拧转门把的时候, 祝随春紧张地吞咽了口水。她希望自己刚才所焦虑的一切都只是幻象,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什么也没有失去。
  门无声打开,房间也是乱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是撞击和摔打留下的痕迹。
  恐惧,紧张,焦虑,担忧。所有的情绪从全身上下各处抽丝又汇集在她的心脏处,化形为一双大手,先只是覆盖在她的第三肋骨之下,而后骤然加大了力度,以一种要将她毁灭至破碎的狠劲。太疼了。
  “妈?”祝随春小声喊了句,没有回应。她张望着一楼,步伐开始加快,语调更急,又喊了一声,“妈!”
  没有,一楼没有人。
  祝随春发了疯往楼上冲,她们家小别墅有三层。她刚三步做两步冲上楼梯,下一声呼喊还没叫出,就看到了自己母亲。
  高时月正打着电话,却说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生气颤抖着身子,“你不知道你老公在哪儿?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老公,我们家春爸就——“
  听到了楼梯传来的声响,高时月警惕地转过头来,看见是祝随春后,卸下了警惕。那是一张颓然的脸和一双满目震惊的眼,“富贵?!”
  祝随春哽咽了下,她眼眶有点湿。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上前拥抱她的母亲。而事实上,她也毫不迟疑地上前了。
  高时月一个人称到现在,见到自己的女儿满心的坚强都化作了脆弱,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我不是让你最近别回家吗?”高时月边哭边骂,这丫头又不听话。她伸手把祝随春推开,推得她踉跄几步,“我现在跟你讲话你都不听了是吧?我不是让你别回家吗?你回什么回!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懂事。”
  祝随春掉着眼泪,上前又拥抱住了她的妈妈。
  其实她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拥抱了。婴儿时期是在母亲的怀抱中度过的,再大一点,牙牙学语,也是被抱在怀中的。可是随着年龄渐长,拥抱变得越来越生疏。
  拥抱里双臂传来的紧固力道会让拥有被支持的抚慰,因而高时月渐渐冷静了下来。她一贯是个很优雅的女人,长发总是散落地挽在脑后,穿着长裙照顾花草,或者一身休闲长裤出门散步。
  但现在,高时月实在看上去狼狈太过了。
  “妈,怎么了?”
  高时月不想把自己的女儿牵扯进来,“这事儿你别管。”
  “妈!”祝随春按住高时月的肩膀把她掰向自己,她隐约洞察到了问题的关键,“我爸出事了?”
  “……”高时月看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尚且稚嫩的脸,她犹疑了一会,叹了口气,告诉了她所有的真相,“你爸,被高利贷追债地抓走了。”
  “??”
  在祝随春的印象里,她的父亲是个老实而忠厚的人,家里最贵的东西的就是房子,别的用的,她爸都爱去什么小市场淘。祝妈嫌他不懂享受生活,可她爸老是乐呵,说日子过得去,怎么都一样。
  祝随春小时候皮得不行,她爸生气就爱说,要这么多年,拿养她的钱养猪,估计早就不知道开了多少个屠宰场。
  那个永远笑呵呵的爸爸,怎么会欠高利贷?
  察觉出女儿的疑惑,高时月补充,这是祝随春第二次听到她妈用这么嫌恶的语气来讲述一个人,上一次,是她中学时有同学的家长当众骂她性取向的事。
  “还不是薛刚?前几年非要给你爸合伙转型开公司,开就算了,现在油水揩干净了,居然去赌陀螺。你说这多大的人?赌就算了,别人赌钱,他倒好,抵了自己一双手。现在还不起了,人跑了,伪造你爸签名让他当了担保人。”
  ——?!
  “所以,我爸被抓去——?”
  高时月叹了口气,“三天之内不把你薛叔找出来,你爸就得替他还一双手!这是什么人!我们家对他不好吗!”
  高时月越说越难过,捂面哭泣起来。祝随春满心愤怒和担心,她压抑住即将暴虐而发的情绪,上前替妈妈蹭掉了眼泪,“妈,别担心。”
  “报警了吗?”
  “警察不管这事,说什么高利贷借贷不犯法。”
  “妈,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高时月走进书房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名字王泽军,地址北五路486号。
  “妈,你在家好好待会。”祝随春竭尽权利掩盖自己的情绪,但声音里的颤抖依然熹微可寻痕迹,“我出去找薛文文问问。”
  “我打过电话了。”高时月冷笑一声,“薛文文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妈,我跟薛文文朋友这么多年,你让我去问问吧。”祝随春千劝百说,高时月终于答应了。
  她千叮咛万嘱咐,“你小心点。”
  “不如我和你一起吧?”高时月问。
  祝随春极力阻止,“妈,小孩有小孩的解决办法。你等我,好吗?”
  “好,妈妈等你回来。”
  可不知道为何,高时月总有一种危险的预感。她目送着随春走出门,目送着她的身影被门外的光吞噬殆尽。
  祝随春在门口顿了很久。
  她其实一贯记性不好,可是现在却似乎都能够记起来了。
  记得小时候在这院子里,她想要爬树,爸爸一把把她揽在肩头,让她可以伸手碰到摇摇欲坠的果实,而妈妈跟在身后笑着叨叨要注意安全啊。
  也记得在那个铺满了地毯的客厅里,她威武的爸爸弯腰跪地做她的小马扎,她天真无邪地喊着驾驾驾,小手不知轻重地打在爸爸的背上。她妈坐在沙发上一针一线地织着毛衣。
  她还记得在她玩闹小玩具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时打摔了花瓶,弄伤了手指,妈妈生气,爸爸却笑着打哈哈,给她贴创口贴,对她说,给我们祝宝呼呼,痛痛飞飞,不哭不哭。
  爸妈是会吵架的,可只要祝随春上前一人给一个抱抱,大家又会和好如初。
  她长至如今已二十年,光阴似箭,只是眨眼之间。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爸爸已经很少讲话了,他们变得甚少交流。父亲开始沉默,妈妈开始成为了她最亲近的对象。
  在她长高的每一年里,那个山一样的父亲,逐渐岣嵝了背,苍白了发,到最后扶墙走路,都发不出声音,如同一片影子。
  她爸小时候最爱说,倒要看看哪个臭小子把他的乖闺女领走。可当她出柜后,她爸总说,不知道以后哪个漂亮姑娘,会便宜了他家臭丫头。
  祝随春眼泪滚得像是雨珠,她深呼吸一口气,用手背蹭掉眼泪。打车往北五路走。
  她又想起宋欲雪,想起那一天在她家的一切。
  她们那天在客厅赶了一晚上稿子,删删改改,宋欲雪给她泡了咖啡,又削好了水果。半夜终于完事后,她就在客房入睡了。
  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在她这里,又好似什么都发生完了。一切的开始是九月之前酒吧的那一次对视,一切的结束大概也会在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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