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我爱你……”任桑榆轻悠而浓重的声音在虞清溪耳边响起。
虞清溪心里微微一颤,感受着任桑榆柔软的唇印一路从他耳边,缓慢沿至唇,再到颈部……他已经觉察到伏在他身上那人的身体变化。
任桑榆从虞清溪的颈窝里抬头,看着他。虞清溪从他的眼眸里读到了询问与忍耐,便温温一笑。
任桑榆看着虞清溪淡笑的眼眸,一瞬间便融化在里。那么温柔,那么纯净,仿若春日里的一汪清泉,渐渐漫延,直至沉溺其中……
案几上的烛火映射到虞清溪的眼瞳里,慢慢地凝成一点光亮,随后越来越小。渐渐地,面前人的眼睛越发迷离,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静。虞清溪缓缓收缩瞳孔,视线落到任桑榆脸上,最后绽放了一个清淡的笑容。任桑榆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春意一路往下蔓延。
虞清溪伸手轻柔地扶着任桑榆,手下的身体仿佛寻觅到依靠,随着那双手翻身躺平。此刻的任桑榆脸上泛着浅浅红晕,仿佛尝到了最美妙的果实。虞清溪起身立在床边,望着床上闭着眼睛的任桑榆,微启唇瓣,哼吟出悠远而迷人的声音……随着这声音飘入任桑榆耳中,他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颈脖也随之微微仰起,应和着吟出喉间的难耐……
虞清溪的哼吟了才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闭上了唇止住了声音,脸上也恢复了冷清。他看了一眼沉醉其间的任桑榆,毅然回身站到窗前。窗户没有打开,只有薄薄一层月华映进。
许久,室内才恢复平静。虞清溪又站了一会儿,才拿了棉帕过来替任桑榆擦拭。
第17章 弦歌
处理完一切已是深夜,虞清溪正想入睡,就听到外头轻微的声音。他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一道缝隙,一只黑色蝙蝠扎了进来。
这是公中的蝙蝠,自齐芳醉打开之后,便时常会有蝙蝠过来,而那些所谓的公中消息也是鱼龙混杂。有时书曰“溱大旱急筹红苕”,这个还算正常。有时书曰“罗那首富索琨嫡女婿系神医药谷后人”,算是一条有用的消息。有时书曰“澹泽县丞姨娘空缺”,县丞姨娘还能这么招?虞清溪想起七姨娘,又想起阿臭瞬间换脸,心思莫不是改换个头面便顶替进去?还有的书曰“澜桥叛徒那璧通缉”,这说的大约是背叛组织的。反正,林林总总,五花八门。
虞清溪抱着会看到奇奇怪怪消息的心思打开了纸卷,一看,甚至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睛。那纸卷上写着“黑系重见天日 YM”。这个时代没有字母,那这个“YM”会不会是……但是虞清溪不敢确定,万一是有其他乱入者代号就是“YM”呢。虞清溪停顿了好久,最终将纸卷缠上蝙蝠的后肢,放了出去。
这么久以来,虞清溪还是第一次想了解这个组织,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若要寻这个“YM”的人,肯定得知道怎么联络这人。他们惯用的工具就是蝙蝠,可他连蝙蝠怎么召唤都不知道。还是得等机会!虞清溪轻叹一口气,转而走到床边看到睡得很沉的任桑榆。想起他那动情的言语,虞清溪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脸上又恢复了平淡。
烛火昏黄,床帐里睡着两个人,却各自为梦。
第二日,任桑榆起来对着虞清溪又亲近了几分。他两世加起来,都没有尝过这滋味,自然也不知道有事后措施,只是尽可能地体贴。
“清溪,你在这儿坐着便是。”任桑榆将想要陪跑的虞清溪挡下,扶他坐在椅上。
“清溪,今日的肉糜饼很好吃,你尝尝?”任桑榆见虞清溪捧上一碗粥便道。
“清溪,我们坐轻辇去相顾苑给母亲请安吧?”任桑榆舍不得让虞清溪走路。
虞清溪对这一切只温温一笑,垂眸应下。任桑榆看着虞清溪温顺低眸,发丝轻垂,颈边还有嫣红印记,心里痒得很,眼见着相顾苑快到了,便看了看周围无人,飞速地凑过去亲了一口。
虞清溪适时地露了几分不好意思,心里却是带了几许茫然与咸涩。
今日沐休,相顾苑里的人倒是比往常齐。任桑榆和虞清溪向任范氏请安行礼,又与兄嫂问了安。任范氏今日有事,便打发了妾室和庶出下去,只留了嫡系等老爷。他们一面等着,一面随意地说话。
“桑榆,听闻母亲说你最近正练身体?”星榆问道。
“是,”桑榆点头,“现下也就跑圈和扎马步,还未有添拳法。”
“拳法师傅可有找了?”星榆问。
任桑榆看了一眼虞清溪,才道:“找人打听去了,可还未有结果。”
“那便不必麻烦别个了,”星榆笑道,“我这儿修武拳法不错,每日借你一用。”
“这……怎么使得?”桑榆道。
“兄弟间哪有使不使得,莫不是瞧不上?”星榆笑道,“哥哥我的拳法也是由修武教的,平日里打架防身还是挺管用的!”
虞清溪抬眼看了星榆一眼,淡淡一笑。
长榆作为长兄直接给星榆一掌:“当着弟妹的面,竟说这样的浑话!桑榆学拳法是强身健体,哪像你!”
“哎,是是是!”星榆虽是二哥,性子却是比小弟还活泼。
“既然二哥推赞,桑榆便腆着脸借用了!”桑榆笑道,“放心,桑榆就卯时练身,不耽搁二哥平日里使唤。”
任星榆哈哈一笑。
这时候任之初进来了,看着一堂和睦,心里也是十分愉快。屋里人见任老爷进来,纷纷请安行礼。任之初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又逗了逗嫡孙。
任范氏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指派了长榆和星榆的妻儿去看看膳食,虞清溪倒是被留了下来。
“桑榆,”任之初道,“听说这几日都在刻苦念书?”
“是!”任桑榆应。他看书很快,将自个儿苑里的书翻完了,便到兄长那儿借过,任之初应当是有所听闻。
任之初满意地点点头:“前几日为父求了田相教导你学问。”
任桑榆眼睛一亮,上一世田相在皇位更迭时下了台,可他一直很敬仰这位丞相。田为砚田相其人,三元及第,为人亲厚,为臣廉忠,乃实干纯臣。
任之初见三子期盼地看过来,也不卖关子,继续道:“田相让为夫带你去看一看考校考校学问,今日正好沐休,咱们便去一试。若是桑榆的学问扎实,田相便收下来。”
“谢谢父亲!”任桑榆很是高兴。既然是马上要去拜见一朝丞相,自然是不能太过随便。任桑榆看了看身上,倒是刚刚沐浴过换的,就是不太正式。
“夫君,清溪马上回去取一套来。”虞清溪看到了任桑榆的担心。
“清溪别忙,让春雨回去一趟便好。”任范氏道。
原本准备起身回去的虞清溪顿住了脚,回头却是看到任范氏温柔笑意,再看任桑榆那一脸的疼惜,哪里还不能明白。他脸上微微起了红晕,垂了一下眸才问:“父亲母亲,清溪想着顺道回去看一看,准备一份礼。”
“你有心了。”任之初点点头,觉得这男妻倒是心细,“不过这些个不用担心,你母亲早已备好。”
“是!”虞清溪应,“谢父亲母亲。”
“好了,”任之初站起身,对范氏道,“我们先去用膳。”
任桑榆和虞清溪已经用过了,便没有跟过去,只去了上回相顾苑里的厢房。春雨回去取衣裳,他们便等着换上。
早膳之后,任之初便带着任桑榆坐了马车去田府。虞清溪思量着今日出去看看铺子,正要告退,却被任范氏留了下来。
“清溪,”任范氏道,“一会儿范家舅母过来,你与莳薇﹑静颜留下吧。”
“是。”虞清溪垂眸应道,心里盘思着这个范家。
任范氏的娘家算范家旁支,而范家嫡出一系爬得最高的便是范柏舟,前一任的户部尚书。虞清溪记得前一世范柏舟因从龙之功,很得皇帝重用,这一世却是在皇族夺位里被抄家,换上了旁支的侄女婿来接位。任范氏虽出自范家,可与前任户部尚书的范家不属一派,关系也不亲厚。今儿个来的范家是范柏舟的庶侄媳,任范氏的兄嫂。
日头刚上,范家如今的主母卞氏便携着嫡次女弦歌登门。
范弦歌随在母亲之后,踏进相顾苑主屋,第一眼便看到屋里唯一的男子坐在下手嫂位。雪青色衣裳,衬得领上肤白如雪,明明眼眸低垂着,很是柔和安静,却让人忽视不了。她顿了一顿,收敛了眉眼走了过去。
“嫂嫂近日可好?”任范氏走下去迎卞氏。
“好好!”范卞氏亲热地握握任范氏的手,“托小姑姑婿的福,诸事顺遂!”范卞氏的大儿刚托任之初谋了个差事,这话倒是实话,也是客套般的话语。
虞清溪随着两位兄嫂上前喊了一声舅母,立在一旁并不多言。
“许久不见,弦歌倒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任范氏笑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范弦歌。
“姑姑……”范弦歌看了看上前来的嫂嫂们,立马红了脸,扯了扯帕子。
“这丫头害羞甚么,都是家里人,”任范氏顺着目光看过去道,“这些都是你表嫂们!”
“表嫂好!”范弦歌低头半福一礼,起来时抬眼扫过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