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虞清溪问。
“三少爷身边少奴一个不少,但是三少夫人身边没有人伺候着。”春汀理直气壮道。
虞清溪可不认为自己需要照顾,不过看春汀的架势是不会回头的,便道:“跟着我便收起之前的一套,不许让人认出我之前的身份!”
“是,三……老爷……”春汀觉得好像对三少夫人来说,有些叫老了,便立马又改道,“东家!”
虞清溪将她打量了一番,道:“你先去整理一下衣衫和头发,这样子出去实在有碍观瞻。”
春汀犹豫了一下,在三少夫人面前整理的话实在不雅,可离远了就怕将她丢下。
虞清溪好似明白她心里的想法,便道:“我就在这儿登船,船还有小半个时辰过来,你若是赶不上,就别跟着我。”
“奴……奴很快的!东家一定等奴!”春汀立马保证道,随后跑到不远处水井边打水整理。
才一会儿功夫,春汀又回到虞清溪身边。虞清溪看了她一眼,比方才好了许多,他想了一下问:“城门就贴了我的画像,还是你的也贴了?”
“就只有东家您的。”春汀道,她一个奴仆,哪里会用着官府来寻。
虞清溪点点头,从包袱里将馍馍掏出来递给她,老远都听到她肚里的声响了。现下包子铺已打烊了,去吃食店也没那么多时间。
春汀抱着馍馍慢慢吃着,眼里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掉。三少夫人一直就吃的米饭,哪里吃得惯这馍馍,现下出来,包袱里都是带着这粗粮馍馍。若是让三少爷知道,指不定如何心疼的。她一想,午上还有人可怜她一个银踝子的,便立马掏了出来递过去:“东家,我这儿有个银踝子,您拿着买些东西吃。待落定下来,奴去干活!奴会绣花样,可以赚银子。”
虞清溪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气乐了,他难不成需要靠奴仆来养?他道:“你收着罢,这银踝子便是我给你的。”他的视线从春汀手里的馍馍扫过,“这馍馍是客栈里的,滋味应该也不差的。”再粗粝的馍馍都尝过了,这个可比莽汉家里的馍馍好多了。
春汀回想起那个大方的“贫苦人”,再看眼前的“东家”,发现三少夫人的变脸技术真是了得,一会儿一个模样!
这时候船来了,虞清溪站起身,带着她上船。他买了两个小间的票,他和春汀每人一个。时辰也不早了,虞清溪进房间便锁了门,和衣睡下。
春汀一边啃馍馍,一边朝船窗外看。她对这一带不熟,也不知船是开往哪处的,一路只看到黑压压的河水,和远处起伏的山峦。她本是有两天没睡了,出了寻到三少夫人的兴奋之后,便是浓浓倦意。她握着馍馍,睡了过去。
一路上,船停靠过几个码头,除却搬运货物的声响,几乎没什么人声。虞清溪睡眠轻,一点声响都会醒来一听,到清晨起来便是顶着两个黑眼圈。他在床榻上呆坐,有些想念任桑榆的气息声。没一会儿,他便起身洗漱,然后又按照昨日的容貌改好,随后才开门。
春汀早就起身,在船里转过一圈再回来,看到三少夫人终于开门了。她福身道:“东家,奴看了一圈,船上没有吃食提供的。”她想着昨日的馍馍,有些懊悔,那应该留着给三少夫人吃的。怀有身孕哪能饿着!想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之前地上看到的一滴血,随后目光落到虞清溪肚子上,不知孩子还在不在。
虞清溪也不管她什么想法,招她进来,随后将门关好,见春汀诧异,便拿出包袱道:“你这容貌得改一改,以免带来麻烦。”
春汀看到面前摆的物件,眼睛瞪得老大!她一直有在用的东西,能让人换个模样?
虞清溪做了个最简单的改容,只是让她的肤色变暗一些,淡化了五官,让她看起来普通一点,丢在人群里也不会让人看第二眼。其实春汀的相貌很好,也许那时也是按照三少爷通房丫头的标准来挑选的,可虞清溪不想身边带个引人注目的人。
春汀对着镜子,看着三少夫人给她改换面貌。三少夫人的手指落到她皮肤上的时候,她竭力克制住了心里的紧张与激动,她不想让三少夫人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哪怕一点点。因为以三少夫人冷情的性子,大约会觉得她麻烦,定会将她调得远远的。她很快将注意力放到三少夫人的手法上,认真学着。
虞清溪收手,将东西都收拾起来,道:“我只教你这一次,你以后学着自己画。丑是丑了点,不过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他顿了一下,又道,“也不容易被拐卖。”至少是不会被拐卖去青楼。
“是。”春汀应道。
“好了,下船吧。”虞清溪拎了包袱,开门出去。这处停靠的是碧涧镇,离若弥西北边境溱水关很近了。这下,任桑榆和齐庄都应该是想不到他会到这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要拉数月之后的大幡,然后生孩子,各位看官意下如何?
第89章 寻得
虞清溪一到碧涧镇,便找掮客买了一套一进的小宅院。这处院落在街市后二街,清静又方便。
平日里大都是春汀出门采买东西,虞清溪几乎不出门,最多只在院子里走走。他断了齐芳醉,也就断了公中的消息,只偶尔春汀在出门后回来,会说一些街市里听到的传言。可传言毕竟是传言,虞清溪想要的消息基本没有。任桑榆只是一个小小盐官,即使寻夫人的事情在扈地周边闹得沸沸扬扬,隔开数郡,到碧涧镇就只贴了启事,并没有在街头巷尾留下谈资。这年头,走失了人也是常有,小至寻常百姓家,大至官家幼子,并不稀奇。
事实上,任桑榆差点辞官专程出去寻虞清溪,却是被谷梁钰拦住了:“任卿可知这次来袭的黑衣人是出自哪里?”
“臣……不知。”任桑榆略微皱眉,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会有什么缘由出动这么多武功高强的黑衣人来擒他们?撇开那图轴,他隐隐觉得,这事跟虞清溪有很大关系,就像之前一直以为清溪只是开了个生意不错的零嘴铺子,却得到齐庄以贵客之礼邀请前去落玉国观开国礼,这可不是普通商贾能做到的。任桑榆知道,他一直没有真正了解过虞清溪。
“田相已着人查明,是罗那皇室暗卫。”谷梁钰道。
任桑榆愕然:“竟然与罗那有关?”牵扯上落玉国之后,又牵扯了罗那?
“目的尚不明了,但朕和落玉国皇帝都派了人私下寻找虞清溪。”谷梁钰道,“有消息,定会通知你的。”他不知道罗那暗卫的真实意图,但虞清溪此人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且又是林渊认可的朋友,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任桑榆犹豫。理智上来说,由若弥和落玉国两个国家的皇帝开口去寻一个人,总比他瞎寻好。可是,他心里放不下。
“你若贸然寻过去,引来蛰伏在暗中的罗那暗卫,当如何?”谷梁钰道。
任桑榆垂眸。
“又或者,”谷梁钰道,“拿你来牵制虞清溪。”
任桑榆下跪:“臣鲁莽。”
谷梁钰心里叹了一下,面前这人他是在考场便看中的,心性沉稳,敏锐有余,磨练一阵将来是要放进御史台的,现下却在爱妻失踪后如此方寸大乱。不过,世上哪有完人,有弱点他用着也放心,谷梁钰一笑。他又道:“你的借调书应当很快就会到,留职调任。工部谢尚书会拨一部分人给你,你带着人将图轴上的东西制成。”
“是,臣领旨谢恩。”任桑榆叩拜。
“另,”谷梁钰道,“每查一个郡,不管是否找到,都会发一道消息给你。”
“谢皇上!”任桑榆心里一舒。
谷梁钰摆手,让他下去。林渊见人离开,才从小间里出来。他道:“我也是想不通,罗那怎么会知道虞清溪的,据我所知,虞清溪除了去落玉国,从未出过国境。”
“我想……不惊可能会知道。”谷梁钰道。他虽没有查到齐庄具体的规模,但从落玉国里各行各业井然有序便可窥一二。
“什么意思?”林渊眉头一压,再想最初得到此消息时,不惊先提的是任桑榆。他国刺客刺杀本国官员,皇帝若不出面,掉的是若弥的面子,再则任桑榆身上有新得的器具图轴,他们只会以为这是冲着图轴来的。待他们回到若弥,得到调查的结果,这次刺杀的目的大有是在官员妻子身上,这样,刺杀的目标便是增加一个,但之前的任桑榆这个刺杀目标在众人的印象中不会淡化。若是在一开始,不惊只提虞清溪,不提任桑榆,那众人定是会对虞清溪有所质疑的,一个商户出身的男妻怎会招到别国刺客刺杀 虞清溪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罗那动手?由此,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虞清溪身上,任桑榆这个目标相反会被遗忘。且,他可以确定,罗那暗卫可能并不知道图轴的存在,任桑榆身边短暂的围攻,也许只是为了牵制虞清溪。他道:“这个缘由与不惊有关?”
“缘由不一定要与他有关。”谷梁钰道,“但凡他认可的人,便会想尽办法为他考虑。”
林渊点头:“嗯,他的确就是这么够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