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在恶回谷中长大,从未出谷,并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不过这斗笠倒是临出门前我的兄长赠与我的,他向来和恶回谷中众人格格不入,在脖颈处生了一枚鸢尾胎记,不知道道友的故人是不是他?”
廖云沉突然开口解围,而且一开口就是一个扯到没边的谎话,众人以为他是想要为难这个人,却没想到那人居然立即点头称是,这一个“是”字可是把气氛给改变了一个彻底,如果说原本这些人眼中是嘲讽,那么现在就是戒备了。
廖云沉倒是恰恰相反,语气难得和气地说了一句:“有劳道友挂念,家兄早在十年前灭了引灵灯,如果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记着他的好,想必也是可以瞑目了。”
原本那何长在还在后悔自己刚才嘴快,万一那位真正的兄长出来,说不认识自己,不就被拆穿了吗,却没想到廖云沉转眼就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自然乐的顺杆子往下爬,只是这杆子爬着,也不免心头有些怀疑。
廖云沉不会知道自己身份了吧?
他不再往前凑,恰好此时掌门宣布大比开始,生太极之下十个擂台拔地而起,这一刹那间甚是壮观,一个穿着娇俏的女子一跃而上,洋洋洒洒就将自己手中名单一挥,金色长练漫天飞舞,汇成了一个巨大的卷轴。
卷轴之上密密麻麻所写的恰恰就是今日的对战名单,而且每一个门派中不同等级的弟子起码都有两三次遇上的机会,当真没有给别人说一句有黑手的机会。
廖云沉抬头看了一眼名单,他的比赛并不靠前,等到前面几人先行比试,只有获胜者才能遇上自己,这也算是按照实力估计之后对于各门派所谓的天才的那一份尊敬了。
众人最关注的自然就是那些各门派扬名已久的天才,而少年心性的修者最爱看的就是那些天才被黑马杀于马下,铩羽而归的样子,只是可惜这样的人物往往出自恶回谷,毕竟这地方有天才也不会传到那些名门正派的耳朵里。
所以当千衍门的大师兄顾如一连打败十人,赢得满场欢呼,结果得知下一场的对手是廖云沉的时候,场上居然出现了难得的寂静。
难得而且诡异。
廖云沉没有如同先前那些修者,或者缩地成尺引来满场喝彩,或是驾驭着奇珍异宝惊艳众人,他只是迈开步伐,一步一步踏上了台阶,顾如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他看着对面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警惕却又不失礼地手执长剑说了一句:“道友承让。”
廖云沉向他点了点头,亦是说了承让二字,接下来却是没有动作,完全好像对面那人不先动手自己就一直站在最后一样,顾如不禁多了几分恼怒,他一挥手中长剑布出一个剑阵,刚刚冲出一步,突然就发现原本在他身前的廖云沉不见了踪影。
第59章 煞破云书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看不到,听不到,感觉不到……
不对……
他的剑阵东方一震,当即将手中的剑向这个方向挥去,与他兵刃相接的却不是廖云沉,而是他自己布下的剑阵,此时毫无防备的身体右侧突然一阵剧痛,就好像被万蚁穿身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痛呼出来,但他毕竟不是那些刚入门派什么都不懂的弟子,赶忙闪身一躲,等到平安落地往前方一看这才倒吸了一口气。
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把刀,刀上面有血液顺着刀刃流淌下来,还没有掉到地上,就在空中消失不见,那里分明有一些模糊的黑色影子。
“这……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那个中有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那一瞬间就开始怀疑廖云沉是不是为了赢而用了什么□□或者秘法,毕竟这些魔修什么做不出来?
“我养的宠物罢了,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看起来挺喜欢你的味道。”
兴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顾如在听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耳朵尖不由得一红,虽然这人声音一直冷冷清清的,唯独那个味道说出来,叫人缠绵悱恻联想篇幅的异常,觉得自己好像被这魔修调戏了一般。
“你这魔头!”
“……”廖云沉带着些不解地看过去,可惜斗笠把心灵的窗户挡了一个彻底,不过那人一改方才的规矩,手中的剑法也狂躁了起来,倒是比方才有了几分意思,廖云沉一边闪躲着偶尔和他接两招,说真的他还真不敢下手,怕控制不住这又有个好歹他不得被化太极扔出去啊?
他起手一个剑式,周围灵气渐渐涌来,倒是比这些道门弟子更有太极风范,原本还是站在门派角度上评此人的各门派掌门人这才心下衣领,刚准备要看看廖云沉的本事时,向着廖云沉冲过去的顾如突然就横飞出去,最后落在地上。
场上场下此时只剩下一片寂静,甚至没有一个开头说法,只是安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顾如,说真的,他们都不知道顾如是怎么落败的。当廖云沉从台上再一次飘然而下时,才渐渐有了骚动。
“此人修为本就不低,此时更是让人看不透,掌门……”
坐在掌门身侧的人往过探了探头,看到清明扫过来的眼神时,这人当即低下了头,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掌门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心底还是摇了摇头,只是对着自己身边那人摆了摆手:“不急,再看看。”
如今场上这些弟子中,要说起修为,除了已经是元婴的清明,就是廖云沉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方才和他比试的顾如虽然刚刚迈入丹后,可是两人的差距也不该这样大,怎么会让他在一瞬间就落败,甚至是掌门这个渡劫大能都没能看出,这就不怎么合理了。
现如今修真界的有个金丹修为就已经很聊不起了,甚至有些小门派的掌门人也不过就是个金丹修为,所以这场上还是以筑基修士最多,能够和廖云沉遇上的人本就不多,现如今刚才他打败了以为同样是丹后的修士,更是忌惮了几分。
他们不清楚廖云沉自己确实很明白,他当年金丹已碎,自然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重新结丹,于是干脆他就抛开了金丹的束缚,直接逆道而修,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当年被废时候的丹后修为,甚至这一辈子他都是一个丹后修为,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已经和元婴修士有一拼之力了。
他修的是杀人之道,行的是杀人之术,这些人自然不清楚他是怎么动的手,因为他们的动手不是一个概念。
说真的控制自己不让那小子死还真的有些不容易。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好似大多数人对于廖云沉的对手都有了同情之心,满满甚至是有了一旦遇上廖云沉就必输的想法,就是各门派的掌门,那些原本对自己弟子有着很高期望的人,都会和自己弟子说上一句尽力而为。
然而事情好巧不巧,廖云沉下一场的对手是何长在,就是那个前来说要报恩的何长在,何长在上台时,那些一向以自己少主为最高的弟子甚至和他搭了两句话。
“你不是说要报恩吗,不如就直接弃权好了?”
了解何长在的人不禁感叹一句卑鄙,何长在这人在门派里面就是一个烂好人,当年被一个师姐帮助过,于是她就日日担起了帮师姐采药的任务,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拿给师姐,直到最后师姐有了双修道侣,那道侣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的事情却每日照做,直到最后师姐亲自出口说不必如此之后他才罢休。
这样的一个全门派公认的烂好人,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话无动于衷。
只见走到一半的何长在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自己的头,然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还在台上站着等他的廖云沉,喃喃说道:“现在退出不是对云沉道兄的侮辱吗?”
侮辱?
你现在上去就是对你们门派的侮辱了!
金陵门不是什么大门派,全门派除了元婴期的掌门和两个长老,修为最高的也就是何长在这个大师兄,如果大师兄都在这里一败涂地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甚至在刚才恶回谷弟子那玩笑话说出口的时候,金陵门弟子还真的认真考虑了关于认输的事情,在他们想来既不用上去打输了丢人,而且还能换回一个好名声,可惜这个大师兄在关键时刻就好像脑子被驴踢了一样。
不是他们对大师兄没有信心,而是真的先前那么多大门派的丹后弟子都已经输了,他们这种小门小户连个丹药和宝器都没有,怎么可能赢?
目前看来对这一场的输赢最不在意的人就是廖云沉了,他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往上走的何长在,突然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自己忽略了很久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就好像当初拿到那个匣子一样……
廖云沉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笑的很是温润自在的何长在抿了抿唇:“开始吧。”
何长在一行礼,原本站在原地的他瞬间就失去了踪影,廖云沉不慌不忙地跃起身,刹那间挡住从四面袭来的兵刃,最后一个仰面接住了从天而下的何长在,这一刀力道很是狠厉,廖云沉脚下的擂台生生裂开数十道口子,就是这类台都如此,想想人身上究竟是要承受多少可怕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