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威胁道:“你如果再不安分点,我立刻打碎乜笙妖丹。”
许从一惊骇地瞪大眼,像看怪物一般诧异地看着乜偃。
乜偃重搓着许从一因为惊愕微张的唇,将它揉地殷红。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我绝对说到做到。”
许从一眼睛剧烈晃动,但在这之后,确实如乜偃威胁的一般,他没再做任何反抗的行为来。
他们在淅淅沥沥大雨中穿梭,冲破密布的雨帘,视线里乜笙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许从一无声蠕动嘴唇,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乜笙趴在地上,流着鲜血的手指陷入泥泞的土里,泪水同样模糊她的视线,她由低低的抽泣声很快变为嚎啕大哭,然而雨声哗啦,很快又将她的哭声给遮掩。
许从一垂着头,鸦色长发被雨水淋湿,雨水顺着他脸颊滴落,他一动不动任由乜偃抱着,睁开的眼睛显示他还活着。
“还是一百,没有崩的迹象。”系统低声道。
“大概只是现在,有哪一次没崩过?”许从一话了有着丝笑意。
系统回忆了一下,好像真的没有。
“就这样了?”
系统被问得一愣:“喵?这样是哪样?”
“乜偃将我带走,之后我就和他相亲相爱了。”说到相亲相爱时,许从一刻意加重了语气。
“应该不会。”系统道。
“应该?”
“之前被乜偃夺走的太子摇光半个魂魄,在刚刚离开魔界那会,趁着乜偃心绪不稳定,偷偷跑回了魔界,他身上有龙气,加之似乎很憎恨乜偃,估计要弄点事出来。”系统根据已知的信息推测道。
“这样吗?那就有趣多了。”如果真的这么就这么平淡无波澜下去,可就对不起之前这些接二连三的变故了。许从一嘴角微微一扬,表现出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在乜偃看来,只当许从一是忧伤过去,所以变得沉默起来,作为黑暗面的他,暂时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乜偃于是将身体给让出来,给了另一个‘他’。在竹林的那次修行欢喜禅后,黑暗面已同乜偃达成了一个关于许从一的协议。
他们在大雨中穿梭,一路往前直行。未有任何停留,最后在一处荒落的寺庙外停了下来。
许从一感觉周围环境异常熟悉,仔细一看,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正是他和乜笙同乜偃最初见面的那个寺庙,所有的一切都似乎从这里开始,许从一怔怔地站着,到身上施加了一个法术,湿透的衣裳和头发全部在刹那间变干,他神色才动了一动。
乜偃用同样的法术将自己一身雨水去除,随后举步往寺庙里行,跨过低矮的门槛走到里面,一切摆放设置和他离开时一般无二,就案板上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灰。
烈风从门外呼啸而来,吹得门板嘎吱作响,乜偃一挥手臂,所有尘埃除尽,寺庙干净整洁如刚打扫过一般。
换做以前,乜偃不会用法术做这些事,基本都是自己动手,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在他对许从一动心那一刻起,他就逐渐在背离佛门,而当下的他,早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顺应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走到寺庙中间,乜偃仰头上望,佛像自上次面孔石块脱落,到现在,没有被翻修过,同佛像眼睛对视中,隐约间乜偃感到一种极端的不舒适感,像是佛像知道他所有的所作所为,知道他已背叛佛界,却仍旧跑来寺庙落脚,因而在怪责他。
乜偃将从屋顶上垂落的布帘给扯了数块下来,手臂翻转,那些灰色布帘一块块往佛像飞去,然后落在佛像头上,将佛像的脸给遮掩住。
不适感和被排斥感瞬间消失,乜偃到居中的一个蒲团上盘腿坐下,抬眸和一直站在门外的许从一对视一眼,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许从一转过身,往前面走,刚走了两步路不到,身体撞上一个结界。
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但它让许从一知道一个事实,乜偃这是打定主意不放手了。
两者力量等级相差太多,正面对上,输的必定是他,若是侧面如何?
许从一指骨收缩,掌中一把短匕。他紧紧握着刀柄,乜偃这会在修炼,只要他……
不行,他并不是完全封闭五感,恐怕没等他靠近,就会事先发现他。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认命,许从一心里又相当不甘心,凭什么乜偃要强行拆散他和乜笙,他已经没欠他什么,离开魔界那会,用一条性命还了乜笙先离开的恩。
为什么不放过他,因为法术比他高强,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许从一不接受这种命运,绝对不接受。
大雨下了多久,许从一就在门外站了多久,等到天空放晴,许从一身体才微微一动,他仰头望向天穹,神色忽然乍变,就看到远处山巅上,一条五颜六色的彩虹横亘在上方,霞光染红半边天穹,彩虹绚丽夺目,色彩分明,红橙黄绿青蓝紫,刹是夺人眼球。
许从一看着彩虹,想到在山林的某个地方,或许乜笙也看到了这番美景,微痛的内心就生出一丝欢喜,他们虽然暂时没有在一起。但都看着同样的天空,同样的彩虹,他们的心在一起,只要知晓这点,许从一就觉得再艰难的境遇都会有结束的那天。他们会再相见,会再次在一起的。
乜偃打坐结束,耳边雨声停歇,空气里都是泥土和清草的腥香,他倏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许从一俊拔挺直的背影,消瘦的身影拢在血色红袍下,微风拂过,吹动衣袂飘飞起舞。
视线跟着上移,随即望见摇挂天穹上的美丽彩虹,红光从天空上倾泻下来,洒了许从一满身,他就那么静静矗立着,周身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将整个身体都显出一丝朦胧不清来,忽然乜偃心里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眨一下眼,面前的妖就会突然消失。那种古怪感扩散开,仿佛狐妖不属于这个世界,来自其他地方,用不了多久,就会毫无留恋地离开。
乜偃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快步走上去,从后面摁住许从一肩膀,将他身体扳了过来。
狐妖嘴角的笑没来得及收回去,乜偃被这抹发自内心的笑给震颤到,他想说点什么,下一瞬,许从一脸色冷了下来,笑容消失不见,他毫不掩饰对他的敌意,以前他有收敛,因为之前发生的事,他算是彻底讨厌上了他。如果有选择,想必许从一一刻都不会停留在他身边。
可若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在魔界那会,许从一不直接和乜笙离开,只要那会他那么做了,现在根本就轮不到他强行将他禁锢在身边,他给过许从一机会了,是许从一自己不去把握。
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陪伴着他。
乜偃在许从一冷淡的注目中拿开了手,说道:“我出去找点吃的,你到里面去。”
许从一嘴角抿出一条冷漠的弧线,没有对乜偃的话有任何回应,乜偃不以为意,已经弄到身边来,时间会磨平一切,包括许从一对乜笙的喜欢,还有对他的恨,起码他是这样认为的。
乜偃独自走进山林里,许从一看着他白色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眼底的刺骨恨意。
一连数日,许从一都沉默不语,乜偃也不是多话的人,只偶尔问许从一饿不饿,他到外面找吃的,多数时间乜偃打坐修炼,许从一在门外,一人一妖隔着一面木墙,看起来触手可及,实则难以靠近。
山中日子过得很快,日出日落,仿佛就在一瞬间,山中树叶开始慢慢变黄,空气中的寒意更加明显。
冷风吹过来,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犹如刮骨刀,令人骨骼微微发痛。
这天夜里,天空无星也无月,山中死寂一片,寺庙中火红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其中一个衣衫半解,露出整个胸膛,身躰上上下下被動起伏不定,额头汗水一滴接着一滴,眼尾发红,半眯着的眼里全是聚集上来的潋滟水光。牙齿紧咬下嘴唇,脸颊上被情慾烧得绯红,脖子往后仰,似乎受不住体內不断攀升上来的激烈潮涌,整个上半身都绷得很紧,像是随时要断裂掉一般。
另一个人则白色僧袍整齐穿在身上,就下方衣摆处撩到了一边。他两臂都紧紧锢着面前跨坐在身上的狐妖,眼眸里光芒慑人,盯着狐妖,仿佛要将对方拆吃入腹。
许从一低掩着眼帘,手臂发軟,无力地挂在乜偃脖子上,他脖子微微转了一转,眼睛往下方看,嘴角似乎扯了一下,像是在笑,他缓缓掀起眼帘,直对上乜偃侵略锐利的视线,他悠悠一笑,在对方忽然的一愣中,手腕一动,就将快速幻化出来的一把短匕狠狠插进了乜偃身体里。
骤然而来的钝痛令乜偃当即变了脸色,他扬起手就要往许从一身上拍,在掌心快碰到许从一赤裸的身体时,忽然转了道,于是这一掌拍向了虚无的空中,嗙一声炸响,寺庙一面墙壁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寒风呼啸进来,裸着半身的许从一打了个寒颤。
他似笑非笑瞧着乜偃,下一刻把短匕抜了出来,鲜血霎时狂涌,许从一另一手抓着乜偃肩膀,从他身上下来,他退到后面,将衣襟拢好,居高临下注目乜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