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皑把钟谨之送出去,又跟他说了会儿话,叫他在路上注意安全。之后看他骑着车子走远了,才又折了回来。
然而一进屋,就看见章钰宁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一边看一边矜持地笑。
初皑:“……”
他眨了眨眼,试探地问道:“怎么了?”
章钰宁扭头看了一眼楼上,发现自己的父亲依旧在认真地工作,遂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屋外。
初皑:“……”
章钰宁出了屋子,再次往二楼上看了一眼,确定了她父亲不会听到什么之后,开口便问了他:“你和钟老师……”
小姑娘眨了眨眼,换了一种问法:“钟老师喜欢你吗?”
初皑:“……”
他快速地思考了半秒,权衡了下利弊,刚想开口说话,又听章钰宁道:“我的同学们最近都在说自由恋爱,婚姻嫁娶是自己的事,而并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觉得是这样。”
她看了一眼他,接着道:“并且,既然是自由恋爱,那么性别上也应该是自由的。”
初皑:“……”
他看着章钰宁,明白她说这话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
初皑笑了笑,问她这想法是从哪来的。
章钰宁:“从一本外文书上。”
她没被他带着走,继续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初皑:“……”
他点头承认:“是。”
初皑:“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歪头笑道:“等我俩在一起了,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的。”
他看到章钰宁点了点头,遂扯了扯嘴角,皱眉问她:“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自认刚才和钟谨之之间并没有什么过火的地方,所以他实在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从哪里看出来他俩之间有问题。
这不是小事。
章钰宁看出来了还好,她没什么坏心眼,更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可一旦是个有心之人,那后果就不可小觑了。
章钰宁看了他一眼,道:“钟老师来家里吃饭,一开始没带东西,你叫他去路口的店里买,你跳上车后座的时候,他笑了一下,表情很温柔。”
初皑:“……”
章钰宁接着又说之后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帮钟谨之盛了一碗汤。
初皑:“……”
章钰宁又笑了笑:“然后你俩又说要一起收拾桌椅碗筷。”
初皑:“……”
章钰宁:“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可就是觉得你和钟老师之间的举动和一般朋友之间的不太一样,尤其是一些小动作,所以才问了你。”
章钰宁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没事就喜欢去图书馆里翻心理学的书籍呢。”
初皑:“……”
心理学在19世纪末才在国外成为了一门独立的学科,但现在为止也仅仅发展了几十年,又一直因为战乱而一直止步不前。辅大并没有开设心理学专业,只是在图书馆里有几本书。
不过初皑倒是松了口气,图书馆里的那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全是德语的,能看懂的本来就没几个人,能全都翻了看的,应该也就只有章钰宁一个人了。
他笑了笑:“可以替我俩保密吗?”
章钰宁肯定地点头:“当然。”
与此同时,钟谨之骑着自行车回到了辅大,刚要下车进校门,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黑色中山装,背着两只手,表情凶神恶煞的,站在那里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意味。
钟谨之眯了眯眼,觉得这人他很眼熟。
他慢慢地骑着车子靠近,终于想出来了在哪里见过他:这是钟霖恺的一个保镖,那天在大街上拦着他的人之一。
钟谨之冷笑了一声。
他爸要找他,绝对没什么好事。
保镖也看见了他,伸出手来拦住了他,告诉他说老爷说有事情找他。
钟谨之推着车子往学校里面走:“有事可以写信,也可以带话。”
保镖继续拦他:“老爷说想让您回去一趟,他有事得当面跟您说。”
钟谨之瞄了他一眼:“那他可以来找我。”
保镖顿了顿,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少爷,您别再为难小的了。”
保镖看了看他,继续皮笑肉不笑:“老爷说了,如果您执意不回去,绑也得把您给绑回去。”
钟谨之看了他一眼,心里面顿时窜出来了一团火。
他笑了笑:“绑我?”
就凭你?
钟霖恺还真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别说就面前这一个,就算是再来三个,他也打得过。
他和这个保镖僵持着,过了一会儿,发现路那边还有一个同样装扮的人,正在慢慢靠近。
钟谨之冷笑了一声,压住了自己心里的那团火,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挑了挑眉毛,问他面前的这个保镖:“你们头儿今天在家吗?”
保镖不明就里,答:“在。”
钟谨之看了他一会儿,提了提一边的嘴角,开心道:“行啊,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钟谨之:终于可以揍一顿推我老公的人了,开心
☆、第46章 民国05
钟谨之没管那俩保镖, 骑着自行车回了家,任他俩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到了家之后, 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门口小房子里面喝酒打牌的保镖和司机, 笑了笑, 从口袋里掏出自行车钥匙,扔给了跟着他的一个保镖,让他把车推到围墙下面锁上, 又冲着另一个指了指楼上, 让他去告诉钟霖恺一声自己回来了。
两个保镖都支走后,钟谨之活动了一下手腕, 抬腿走进了小屋。
屋子里面酒气冲天, 他看了看正在跟保镖头喝酒划拳的司机,笑道:“李师傅啊,喝酒呐。”
李师傅闻言看了他一眼,有些微醺:“哎呀,少爷您回来啦!”
李师傅站了起来, 即使有点醉了,也没忘给自己找补:“老爷说明天放我一天假, 这不,我就跟小王喝了两口嘛, ”他摆了摆手:“平时我都是不喝的。”
钟谨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紧接着就转向了保镖头:“王师傅,我爸说明天也给你放假啊?”
保镖头愣了一下,比李师傅醉的还厉害, 嘿嘿笑了笑,道:“是啊是啊,老爷这两天都没什么事的。”
钟谨之提了提嘴角,从他手里拿下了喝酒的缸子,之后毫无征兆地,攥着领子把人拎了起来,抡起拳头就揍了上去。
旁边的李师傅吓得酒醒了一半,小桌子上打牌叫闹的保镖们也都愣住了——
钟谨之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与平日里随和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群保镖连大气都不敢出,压根没想到这个在他们眼里只会读书的少爷有此等身手,能把他们老大打地毫无反击之力。
没人敢上来拉架,他们更不可能帮着他们头儿把钟少爷给揍一顿。
钟谨之一直把王头揍到抱着脑袋嗷嗷叫唤,才把人给放开了。
他甩了甩手,也没说什么,径直出了小屋,走向了他爹的别墅。
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正从楼上下来的钟霖恺,旁边还跟着他的那个“小妈”。
钟谨之自顾自地洗了洗手,坐在沙发上,问他爹:“找我什么事?”
“你——”钟霖恺手指着他抖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是知道了他把王头给揍了的消息。
钟谨之轻飘飘道:“那天就他拦我拦地最欢,我不乐意。”
钟霖恺气笑了,那拐杖拄了拄地:“行啊,你是不是还想再揍我一顿啊?”
钟谨之:“不敢。”
钟霖恺重重地哼了一声,腆着肚子也坐在了沙发上。感觉他儿子可能就是为了揍一顿王头才回来的。
钟霖恺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调整好了语气,往脸上堆了点笑,问儿子:“你在辅大里找了个职位?”
钟谨之抬了下眼皮:“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钟谨之冷笑了一声:“怎么?想让我给你介绍经济系的教授?”
“不不不,”钟霖恺赶忙摆了摆手:“没想没想。”
钟霖恺顿了顿,又道:“你们读书人啊,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爸爸能认识的教授早就已经认识了,认识不了的,这辈子也就不指望啦。”
钟谨之警觉地眯起了眼睛。
钟霖恺欣慰地看着他:“我老钟家出了个大学教授,哎呀,那爸爸出去一说,”他竖了竖大拇指:“特有面儿!”
钟谨之:“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钟霖恺挥手:“也没什么,爸爸就是好多天不见你了,有点想你。”
钟谨之:“……”
他当然不信钟霖恺的话,遂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行吧,见也见了,也没什么要说的,那我走了。”
“哎哎哎,”钟霖恺赶紧过来拦住了他,拍了拍他肩膀,又往前凑了凑,笑道:“刚来这么一会儿就要走,坐坐坐。”
钟霖恺脸上的笑就跟不要钱似的:“儿子啊,爸爸后来想了想,你说的是对的,人还是得多看点书。”
钟霖恺:“其实爸爸这几天也在看书,我发现啊,这做生意呢有的时候它就得按照理论来,那些大学者说的话啊,还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