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帝眉间皱了起来:“怎会有难处?”
然而就在宁德帝话音落下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紧跟着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还真被他闯进来了。”宁德帝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杭清倒是不觉得奇怪,关天向来无法无天,如果他真要找自己,那么掀翻这座城都不奇怪。对于关天来说,就没有他不能去不敢去的地方,这里被找到也就是理所成章的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已然到了门外。而门外的冲突也随之变得更激烈了。
外面的人死拦着不让关天进来,关天哪里容得他们拦路?手底下的人当即就打了上去。
刀剑碰撞的铮铮声在耳边响起,紧跟着“刺啦”一声,门上纸糊的部分被长剑捅了个穿。宁德帝这才看向杭清,不紧不慢地道:“今日还不是时候。阿卓便多等上我几日吧。”
说着宁德帝站了起来,那年轻男子瞥了一眼杭清,随后忙跟上了宁德帝。屋中另有一道暗门,那暗门一开,两人便很快没了踪迹。杭清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宁德帝着实老狐狸!宁德帝根本不担心将他放回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只要没有亲眼见到,不会有任何人相信宁德帝复活了。所以哪怕他说出去,也并不会对宁德帝造成什么影响。
当然,或许还有个原因。宁德帝对卓渔极为信任,在宁德帝看来,卓渔如何舍得出卖他呢?
杭清忍不住笑了笑。那可说不准呢。
就在这时候,关天一行人已经破了外面的守卫,门被猛地踹开来,浑身煞气腾腾的关天就这样落入了杭清的眼中。关天的模样看上去并没什么变化。不过等走近了一些之后,杭清才瞥见,这人眼底竟然带上了些许的血丝。
关天找了他多久呢?
杭清神色平淡地想着这个问题。
这厢的关天却是无法平静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是即刻从心底冲了上来,将他紧紧锁在了其中。
“阿卓。”关天几个大步走到了杭清的跟前。他抬起手,像是想要拥抱杭清。这是情绪激动之下出于本能的动作。但不知为何,没脸没皮的关天这一刻却瑟缩了起来,他收回了手。
一旁的手下们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主子总算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但是等他们抬起头,却发现他们的骁王爷,此刻正目光饱含感情地看着卓太后。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一行人又低下了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关天伸手将杭清扶起来,便立即问。
杭清挑了挑眉:“一个故人绑了我,听你来了,便走了。那边就是他逃走的门。”
故人?
大家的思维不可抑制地发散了下。
咳……对于这位深居宫中的卓太后来说,能有几个故人啊?难不成是卓太后的第一任丈夫?他们不敢再深想,忙将头埋得更低了。
关天也和他们想到了一块儿去,关天冷了眉眼:“去搜!”
没有人不了解卓渔的过去。关天也知道卓渔曾经嫁给过一个人品卑劣的人。从前没见过卓渔的时候,关天也只是拿个趣事儿听一听,如今便不一样了。光是这样想一想,关天便想要将那个男人揪出来亲手处死。
这样人品低劣的人物,哪怕只是曾经拥有过卓渔,都太令人愤怒了。
第86章 第六个反派(14)
关天的手下连半个影子都没抓着,杭清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宁德帝既然敢玩这么一手, 后续自然是早早就处理好了的。
关天冷笑一声:“这人倒是胆肥。”
一旁的手下瞧着关天的模样, 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直觉那人怕是要被扒皮抽骨了。
杭清倒是忍不住扫了一眼关天。宁德帝同关天比胆肥, 还真是有些难分上下。宁德帝是一个时代的传奇, 自然有底气,而关天却是浪荡不羁惯了, 他父母早就亡故,一个新帝又不被他看在眼中,当真天不怕地不怕。这两人要是扎在一处, 那场面怕是好看极了……
“让阿卓受惊了。”关天突地转头看了过来。
随着关天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揪住了心,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自己的主子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呢他们毫不怀疑, 下一刻骁王就会伸手将卓太后抱起来。
关天此刻也的确是想要去抱对方的。似乎只有这样紧贴的触觉, 方才能叫他感受到这人是真的被寻回来了, 而不是他的臆想。
杭清一眼就看出了关天的蠢蠢欲动。
谁知道宁德帝此时走远了没有。
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往宁德帝的头上摞绿帽子。杭清觉得很不好。
“可备了马车?”杭清问。
关天摇了摇头,面上带了点儿掩不住的得色:“要委屈阿卓与我共骑了。”
“……”
共…骑。
这二字着实有着辣耳朵。
不过此时关天瞧着倒是纯情极了, 他一心沉浸在喜悦中,面上没有半点心思龌鹾的神情,和之前浪荡放肆的形象有着极大的出入。杭清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这位骁王还是头一次喜欢人?
杭清略略回忆了一下,原剧情里还真不曾提起过骁王喜欢过什么人。毕竟人设是反派,作者又哪里会特地给他设定喜欢的人呢。
关天到底没有做出更荒唐的行径来。
他们一同出了这处宅子, 然后一同上了马。
杭清环视一眼四周,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在城郊,那宅子的外表瞧上去破败不堪,和里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难怪之前宁德帝并不担心会有人找过来。宁德帝大抵也没想到过,关天会执着至此,将城内搜个遍不说,连城外都不肯遗漏一个角落。这样一座鬼宅,竟然都将人引来了。
“你寻了我多久?”杭清问。
“一日吧。”
旁边却是有人低低地补了一句:“还有一夜呢。”
杭清不由有些惊讶:“骁王不曾休息吗?”
那人殷切笑道:“太后失踪,谁人敢歇息呢?自是太后贵体更为紧要。”
关天见这人不知死活抢了自己的台词,抬脚便踹了那人的马屁股,马儿嘶鸣一声,拉着那人就疯跑了出去。“王爷——”那人一声惊叫,欲哭无泪。
杭清回头瞥了一眼关天,关天精神奕奕,没有半分力竭的模样。不过想到关天从前打仗时,接连几日不睡也是常有的事,他此刻精神奕奕也就不奇怪了。
杭清不由得凑近了一些。
果然,关天眼底带着血丝,乍一看并不起眼。
关天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杭清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他觉得如今的关天突然变得束手束脚了起来。换做往日,他若是靠得近些,关天只会乐得调戏他一把。
其实关天自己也困惑得很。
同卓渔接触得越多,他就越觉得自己渐渐脱离了从前的模样。从前他还能在卓渔跟前露出轻佻的笑容,甚至还要口头戏弄两句卓渔同钟瑾炎的关系。但现在……关天仅仅只是想到钟瑾炎所表现出的那点苗头,便觉得心中腾地燃起了一把火。火里挟裹着掩不去,压不下的妒忌。
谁能抵得过血脉相连呢
关天闭了闭眼。
等到杭清再看向关天的时候,他陡然发现关天的怪异神情,都被收敛了起来。
关天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道:“阿卓这两日定然受惊了,待回去后,我要好生给阿卓压压惊。”关天附在他的耳边道。
然而这个姿势仅仅只是看上去有些亲密,实则关天有礼极了,特地与杭清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又要送个盒子来给我?”杭清反问。
“盒子怎么成?”关天笑了笑:“这次该送箱子才是。”
杭清:“……”
关天瞥见他平淡的神色,心底不由浮动起了失落:“阿卓不曾打开过那盒子吗?”
问完这话后,虽然关天已经竭力掩饰了,但杭清还是瞥见了他飘忽的目光。关天竟然是紧张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这点。
杭清很是诚实地告诉他:“没有。”杭清瞧着关天的脸色,还是给他添上了一句:“骁王送的东西这般贵重,自然是好好收了起来。”
关天却没感觉到丝毫的安慰:“这世间再好的东西,也要阿卓看上一眼方才显珍贵。若是放置在一旁不闻不问,那路边一堆干柴也比它要有用了。”
如果是面对从前的关天,杭清便忍不住嗤笑了。但他听着关天正经的口吻,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了嘴边的话都不由得转了个弯儿:“那待回了宫,我取出来瞧一瞧便是。”
关天变脸倒也快,脸上愁色褪去,转而又换上了笑颜:“不必费那工夫,在此地也是可以瞧的。”
关天没说要如何瞧,杭清也没多问。关天能备些什么东西呢?对于他太后之尊来说,都算不得稀奇。
关天强忍下了心中的喜悦。到底是当着这样多的人,他可以不管不顾,然而卓渔却不能。卓渔的出身本就多遭诟病,他如何能又给卓渔添一个恶名?
这一路,关天便安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