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转着，赵白侧过脸看向办公桌对面一副气定神闲模样的宁致，眯起眼打量两回，将论文那页摊在了宁致面前。
看都没看面前桌上摊开的杂志，宁致一脸坦然，淡淡道：“抄的我的。”
这个我，自然是指原本的领域精英男主宁致。
果然，这个领域的研究人员少得出奇，被抄袭了还一声不吭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另有目的的他和宁致了。
按照原故事线中几次提及的时间推算，原男主发表高影响力论文，从副教授升任教授正好就是这个时段。
不过...赵白啧啧两声，胡以娜也是个厉害的，连喜欢的人都抄，不惜在对方面前自毁形象。
赵白没有改动过原主留下来的论文数据，只是改了些无伤大雅的地方，也就是说论文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按照惯例，满足胡以娜愿望的黑猫应该会继续剽窃赵白电脑里的论文，这次出现变动只有可能是胡以娜刻意要求了。
这种举动实在是...领异标新。
胡以娜致力作死，赵白自然毫无异议，甚至可以说是喜闻乐见。只不过，这样一来，胡以娜应该会继承原男主的路线，直接升任教授，短时间内她将不会再剽窃论文。
研究成果发布是需要追赶时间的，你有的脑子大家都有，等到胡以娜再想起抄赵白论文，估计早就被别人抢先发表了。
指腹摩擦着刻意设计得粗糙的桌面，赵白瘪瘪嘴，一秒钟又恢复正常表情，看来得重新想别的办法了。
抬眼，赵白看见宁致依旧淡定，半点没有任务受阻的紧张感，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你在论文里干了什么？”
听到赵白问题，宁致跟他露出了一样的表情，不急不缓地答道：“只是一个小字谜。”
脸上笑意扩大，赵白轻松地往椅背上一靠，没想到他和宁致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这样一致的举动，当然不是因为喜欢字谜，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第一男配常子轩，就是在字谜密码中泡大的。两人藏在论文里的字谜，一般人没有提示难以发现，但常子轩却自带雷达，不出三遍绝对能看出来。
常子轩身为一个富二代，很有点清高性子，整天怼天怼地看不起任何人，尤其以虚伪的人为甚。偏偏，常子轩对女主胡以娜这种自强型很有好感，甚至为了胡以娜专门请人学了微生物方面的知识，每次女主发表论文都会反复读个二三十遍，对论文比胡以娜本人还熟悉。
依照常子轩的清高性子，要是发现了胡以娜剽窃论文的事实，不用赵白和宁致出手，他的良心和底线就会催促着他去揭发胡以娜。
第35章 第四个世界（6）
夜晚, 华灯初上，刚处理完一个大型合同的常子轩瘫在车后座上, 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疲惫的脸，和车窗外的靡靡世界格格不入。
忽地，一副咸鱼样的常子轩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个鲤鱼打挺坐正身子, 伸出一只手在司机肩膀上点了点。
“老李, 我让你买的那本杂志买了吗？”
驾驶座上认真看路, 一脸憨厚的中年人听到这话, 赶紧点头答道：“买了买了，今天一大早的头一本。”
说着，老李腾出一只手，从身侧储备箱里把书掏出来，位置放得正好, 一点褶皱都没有。
常子轩对胡以娜的推崇, 整个常家从上到下都知道, 关于胡以娜的事没人敢怠慢。
迫不及待从老李手中接过杂志，常子轩欣赏一会儿封面上特地标红的论文标题，随即翻开目录从上到下扫过, 两三秒找到胡以娜论文所在页面，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
车顶灯光打在常子轩的脸上, 像是打了一层柔光, 肌肤的纹路都变得不甚清晰。然而, 纵是这样, 常子轩眉心的褶皱也依旧分明。
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常子轩两手攥成拳，杂志的纸被他的力道弄得扭曲，连字体都无法分辨。
老李通过后视镜瞟见自家少爷这模样，吓得心里一突，却猜不出原因。往常胡以娜发布论文那天，都是常子轩心情最好的时候，他们这些在旁边的人，还能跟着沾光。也就是因为这样，老李才巴巴的一早跑去买杂志，生怕突然有个啥事耽误了。
现在常子轩这发怒前兆的模样，老李开始后悔自个儿到底为啥这么热切，还不如等明天换班让另一个司机去买呢！
昂贵的衬衫料子下，常子轩的胸膛明显起伏着，老李的心跳也跟着一咚一咚。
直到常子轩从裤兜掏出手机，语气柔和地喊出胡以娜的名字。
“以娜，你现在在干什么？”常子轩靠在后座的靠背上，一手撑在身旁，脸上挂着笑，语气温柔。
电话那头一阵乒乓嘈杂之声，好半天胡以娜才开口：“啊？子轩吗？我在参加学院里的庆功酒会，挺热闹的你要过来吗？”
胡以娜说话时，背景里的口哨声和酒杯碰撞声就没停过，看来是真的很热闹。
“不了...”常子轩笑着回答，憋了半天也没把那句‘下次我专门给你庆祝’说出口。常子轩内心的疑惑像是一块巨石，将他满腹殷勤都死死地压在了肚子里边，一个都钻不出来。
沉默半晌，常子轩突然问道：“以娜，你还记得你这次论文第十三排第三个字是什么吗？我这边杂志不小心沾到了污渍，看不清了。”
“啊？”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胡以娜声音里明显透着懵逼，“十三排第三个字啊...我记得是个支字，支原体嘛！”
除去被常子轩问题弄得懵逼的时间，胡以娜回答得很快，绝对没有查阅原文的时间，也就是说她对这篇论文非常熟悉，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得到这个答案的常子轩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变淡，在看到杂志原文后，那一点残余的笑意直接消失无踪。
“这样啊...我先挂了，你玩得开心。”
常子轩扯动已经完全看不出弧度的嘴角，强撑着保持语气柔和，一听到对面的回复就立马挂断了电话，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单独庆祝那句话。庆功酒会上胡以娜话音没落干净就听到挂断的提示声，一脸莫名地看了看手机界面，耸耸肩没当回事。
车内，常子轩又耐着脾气将论文看了第三遍，目光刚扫到倒数第二段就忍不住啪一声合上书，狠狠摔到了一边。
正常情况下，一个作者根本不会将自己的文章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楚，而胡以娜也不是那种严谨认真到极点的人。
这篇论文中藏着的字谜，应该是真的。
常子轩捂住自己的脸，脑中闪现着各式各样的场景，从他抨击那些虚荣的明星、模特，到他第一次对胡以娜表示赞赏，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不可思议的反转，只能任由大脑肆意播放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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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以娜发表论文的事，在赵白和宁致间除了第一次讨论，就再也没被提及过了。常子轩出现在两人眼前时，赵白正查阅着哪家店里的甜点做得最好吃。
当时常子轩一身黑色皮衣伫在宁致办公室门口，还配了副墨镜，和到处都是行走白大褂的研究所格格不入。
“有什么事吗？”既然是在宁致办公室门口，自然是宁致开口询问。
和站在门口的酷帅霸拽不同，常子轩一听到宁致开口，突然就怂兮兮地把办公室门关了个严实。
向两人这边走了两步，常子轩犹豫许久，瞟了几眼宁致身侧的赵白，才抿着嘴开口问：“以娜的论文是不是你的？”
说完后，常子轩像是突然卸下了重担，昂起头和宁致对视，眉心皱得死紧。
宁致浑不在意地点点头，道：“是我的。”
过一会儿又补充道：“那个字谜也是我故意藏进去的，防止剽窃的小手段。”
听到答案，常子轩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双眼里有火星在烧，整个人像是炸毛的锦鸡，只差喔喔地叫出来。
好半天平复自己的心情，常子轩挣扎着问道：“是你送给以娜的？还是...”
说到一半，常子轩实在说不出口第二个可能性，那简直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然而，宁致好像对他明显外露的情绪浑然不觉，冷淡答道：“我没有送人科研成就的习惯。”
常子轩整个人蔫了下去，两只拳头攥得死紧，似不甘心，又追问了几个关于研究过程的问题，而宁致一一作答，没有一点错漏。
直到实在找不到借口，常子轩强撑着力气跟宁致和赵白说了声告辞，转身离开。
赵白全程都按照原主人设，站在一旁旁观，不插嘴不打断。他就这样看着常子轩的气焰越发萧条，到最后出去时，整个人就算强打精神，也掩盖不住那股颓唐。
看到常子轩的模样，赵白略微勾了勾嘴角，无声轻笑。别怪他没有同情心，原故事线里原主被抄论文投诉无门，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常少爷的势力让人不敢和胡以娜作对。
无意识的助纣为虐，那也是助纣为虐。
“想去哪儿吃？”目送常子轩离开，宁致转过头朝身边的赵白问道，好像刚才常子轩的到来只是一个按错键造成的小插曲，压根不值得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