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异世当哥儿/穿越之秀才 完结+番外 (沙舟踏翠)
俩人又扑哧扑哧忙活小半天,中间还歇息半晌,喝了几口自带的、季玉竹一大早泡上的菊花茶,再啃了几块刘婶做的豆沙饼。直到日上中天,两人才把各种东西堆入驴车。姜卫衍正准备给驴子解开绳子,季玉竹想了想,跟他打了声招呼,往旁边院子走去。
姜卫衍见状,跳上驴车驾车位,拉起衣摆给自己扇风。
推开虚掩的大门,季玉竹冲着里面喊:“阿奶,大伯。”
“诶、诶!是玉竹娃子吗?快进来。”
是季阿奶的声音。
走进正堂,季玉竹愣了一瞬。
堂屋里满满当当的,大伯夫妻、玉君哥一家以及玉儒都在。
他逐一施礼打了招呼,这才在玉儒搬过来的小马扎坐下,马扎正靠着坑边,玉儒在另一边挨着他坐。
“玉竹娃子,身体好点了吗?”季阿奶拉着他的手,慈爱地看着他。
“好多了,阿奶放心。”
“那就好,好好过日子,有什么弄不过来的,就来找阿奶。”
“嗯。阿奶,大伯,我今儿来,是跟你们告辞的。”
“怎么回事?”自他进来就表情淡淡的季大伯闻言皱眉,“你也要去府城?”
“府城?不,我是要在县城暂住一段时间。”转向季玉君,“是玉君哥要去府城吗?”
知道他不是跟着一起去府城,季大伯的脸色方才好看些。
季玉君望了他阿父一眼,含笑点头:“嗯,恩师举荐我去府城的松原书院入学。”
“恭喜阿兄!”季玉竹欣喜,他知道季玉君最是重视功名学业,此番能受举荐,他也为之高兴。“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再呆两天就走了。”
“那到时我就不去送你了,什么时候回来了,托人去县里桐花巷传个口讯,到时再一起聚聚。”
季玉君点头,表示记住了。
“没啥事的,你跑去县城住着干嘛?赁的房子还是?”季大伯问道。
“暂住朋友家的。”季玉竹顿了顿,“住村里,太冷清了点。”
气氛顿时有些沉重。季阿奶低头抹了抹眼泪。
季大伯放低声音:“既然你想出去住一段时间,那放心就去吧。家里院子我帮你看着。”顿了顿,“既然你去县城,来福楼那边的生意……?”
“这生意我们不做了,我已经把配方买给他们了。”
“什么?!”季大伯闻言倏地站起来,“怎么不做了?好好的怎么就把配方卖掉了?”
“当时要用钱。我也不想做了,就把方子卖掉了。”
当初是他想出来的法子,让阿父阿爹去各个村子县城收购材料,回来磨粉加工卖给县里的来福楼等酒家客栈。这样他们就无需日日在田地里辛苦劳作,日晒雨淋不说,还朝不保夕的。
而所谓方子,不过是现代普通的五香料配方。
这个时代,用药材做调料还很少见,起码季玉竹就没见过。
挑选八角、桂皮、丁香、花椒、茴香、砂仁、豆蔻、陈皮、干姜、甘草等等药材,根据不同配比不同分量,就能调出种种口味,磨粉混合,就是直接使用的各种五香粉。
除非找到精通辨味的大夫郎中,否则谁也分辨不出其中材料。但谁会想到区区一味调料是用药材做的呢。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生意,虽是让家里日子好过了,却断送了阿父阿爹生命。
每每想起,季玉竹都悔恨得不行。
明明有这么多致富的法子,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个。
季大伯听闻方子已然卖掉,简直心痛地无法呼吸:“你、你这个蠢货!这是长久生意,怎么能说卖就卖掉呢?你究竟卖了多少银钱?”
“不多,一百两!”
“一百两?”季大伯捶胸顿足,“一百两!!没钱不会来找我吗?啊?你不做,不是还有我吗?啊?你怎么卖掉了!”
旁边的季大娘忙扶着他给他顺背。
季玉竹环视一圈。
季玉君皱眉,季大嫂低头逗娃似是没注意到,季玉儒茫然无措。
季阿奶原本还在抹泪,见大儿这状态,顿时也急了:“玉竹娃子啊,好好的赚钱路子,你怎么能给卖了呢?你让家里以后怎么办啊?”
季玉竹表情似带讥讽:“当初我阿父刚回来,阿爹尸骨未寒,不过听了大夫一句药石无医、熬日子罢了,你们就不肯出银钱救治我阿父。我不把方子卖了,哪里能请得县里的林大夫出诊,让阿父多活了将近半月?今日做出这样哭天嚎地的姿态是个什么意思?”撇了撇嘴,“既是我的方子,我想卖还是想扔,自然是我说了算。”
“你阿父拖着那么个身体,早晚都是个死,何必浪费那个银钱?!一百两啊!做什么不好啊!”季大伯大怒,“你知道这么一个方子每年能给家里带来不止百两吗?你生生卖掉,你、你是要置一大家子于何地?”
“既然早晚都是死,大伯又何必在意那些个银钱呢?”季玉竹冷笑,“我不卖掉方子,难道还日日惦记着这个害我阿父阿爹性命的东西吗?”
“你、你——”季大伯气得不行。
旁边的季玉君不悦:“阿弟,这话就过了。”对着堂前长辈说早晚都是死什么的,是为大不敬。
季玉竹没搭理他,继续说道:“更何况,这几年,我阿父阿爹给家里的钱也不少了,不然这足足三十亩良田是打天上掉下来的吗?光靠这些田产的租子,都够你们嚼用了。”
“你这个——”季大伯怒了,“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吗?”
第5章
“敬人者,人恒敬之。”转头望向季玉君,“出自《孟子》,阿兄必定背过,不妨解释下?”
季玉君涨红了脸。
季玉竹没有等他回答,转回来望着季大伯:“意思是,尊敬人的人,别人就一直尊敬他。故此,大伯也就不必执着于我的态度。”
“既是如此,那你日常嚼用也别跟家里拿钱。”季大伯气急败坏,甩出一句。一个靠着家里的哥儿,岂敢如此嚣张。
“笑话!这么多年,我喝过你们一杯水一粒米吗?指望你们负责我日常嚼用,估计我也早晚都是死。”季玉竹冷笑,几次进门,连杯水也没见着,就这样的亲人,还能指望?
除季大伯外,众人脸上一片尴尬。
“你有手有脚的,不会自己倒吗?谁还拦着你不成?”季大伯羞恼。
“既然有手有脚,我何不自己赚钱过日子?何必到这里来倒茶?”季玉竹意有所指。他作为穿越人事,早早就带了记忆,幼时住一起,阿爹可没少伺候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连喝口水都要斟好递上前。
“你一个哥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季大伯挥开给他顺气的妻子,怒指季玉竹,“既然要去赚钱,每月就需交银钱入公。谅你是个哥儿,每个月无需多,就交个十两的银钱到家里吧。”
“入公?入谁的公?我家现就可剩下我一人了。我阿父阿爹的丧事,这公家可是一分没出,不,也算是出了十两,要不要还给公家得了?”季玉竹冷哼,“如此公家,我就是把钱扔水里,也不会交给你们。往日不过是看在阿父份上我才懒得计较,如今……哼!”转向焦急惶恐看着的季阿奶,“当然,年年节节的,该给阿奶的,我也不会忘记。”
“你敢?你若是不交,我就去官府告你个忤逆!看你这秀才的功名还能否保住!”季大伯恼羞成怒。
“哦?”季玉竹挑眉,转向季玉君,“阿兄也是这样想的?”再问季玉儒,“阿弟也是?”
季玉君轻咳一声:“还是量力而行吧。”
季玉儒则有些尴尬,喏喏不知如何开口。
“敢问阿兄每月给多少家用?”季玉竹垂眸轻捻袖口,漫不经心问道。
季玉竹有些尴尬:“为兄尚需入学,无暇分心。待考取举人功名后再……”
闻言,季玉竹放下手:“意思是说,阿兄作为一个已然加冠的成年男子,无需为家里生计操心,还能安心享受一个未及弱冠哥儿的供养?”止不住冷笑,“我看阿兄的书,才是读到狗肚子里了。若是传出去,别说举人,怕是连秀才功名都得丢掉吧?”
季玉君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季大伯大惊:“让你交银钱,是给家里又不是给你阿兄。”
“难道阿兄的嚼用不是跟家里拿的吗?”
“胡扯个什么劲!难道你不需奉养你阿奶吗?”
“我说过,阿奶的年节孝敬我必不会少,至于给阿奶什么、给多少,那是我说了算。”
“放屁,你阿奶难道不用吃喝拉撒吗?难道你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我们还得受着?”季大伯怒斥。
“怎么,阿奶孙儿辈只剩下我这个哥儿了,吃穿只能靠我了吗?”季玉竹意有所指。
“你——”季大伯正要骂他。
“够了!阿父!”季玉君大喝,看季大伯咬牙闭嘴,才转向季玉竹:“如此安排即可。日常无需阿弟交钱入公中。”
“既如此,那玉竹就告辞了。”季玉竹站起身,顺了顺衣摆,随手一揖,转身就出门去。无视季阿奶喏喏地挽留,也把那声声怒骂及劝阻抛诸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