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培养出的不是一群学识渊博,胸怀天下的读书人,是一些如何应对考试的投机取巧之辈。
方睿轩对黄乐松的话,就有些不认同了。
人各有志,想要科举做官的人,他给他们一定的训练教授一定的技巧帮他们一把怎么了。
本来带着科举为目的做学问,都是功利的,他只不过将这种功利稍微地显露在台面上罢了。
况且,你要是不把书本吃透,也考不出个好成绩。
教学,教学,学生们学会了不就行了。
教育,教育,他们在做人的品格上不出格不就好了。
而且,他也不仅仅是靠考试成绩作为评判学生的标准的,日常的表现作业都占据了重要的比例。
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强求什么?
难道要学生们心中明明是为了科举出仕才来读书,嘴上却偏偏说成是为了做学问陶冶情操,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正直的人,就好了吗?
或者像孔子一样,将每个弟子都教成贤人吗
那贤人不就烂大街的到处都是了,就不值钱了。
他的学院是学生们想学什么就教什么,除了在他们走上歧路与误区的时候给予一定的指导外,他是不会干涉他们选择自己的道路。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就先将这件事情搁置在一旁。
但是不管怎么样,目前考试这个制度,方睿轩是不打算取消的。除非超过三分之一的学生来给他反应,这些考试增加了他们的负担,那他才会考虑作废。
闻子乐本来偷偷开了个小差,想要来瞻仰一下这位黄先生的容颜。听到黄乐松和方睿轩吵架,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他怕城门失火,自己成为被殃及的那条池鱼。
吃过午饭后,方睿轩又带着黄乐松去马场转了一圈。
黄乐松看到那一匹匹的好马在校场上奔驰,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地感动。
“方举人,你这学堂办得不错。”黄乐松由衷地夸赞道。
黄乐松在短短的半日也看明白了,方举人的学堂根本就不是为了盈利,偌大一个学堂,光靠那一点儿束修,能将方举人花出去的钱补上就不错了。
他设置的奖学金激励了学生读书的同时,还可以帮助到那些家境贫寒又特别优秀的学生,那些钱是确确实实地给到学生的手上的。
马场能使学生在学习之余舒展筋骨强身健体。
不定期举办的辩论赛,赛马比赛等活动,则更是给这个学堂中注入了一股生机。
除了师资力量欠缺外,比府城的官学也差不了多少了,而官学的氛围在一定程度上其实是比不上方家书院的。
至于,那个考试,也不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黄老先生您过奖了,方某的书院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方睿轩谦虚地道。
“方举人不必如此谦虚。”
“我想为方举人学堂的奖学金增添一分助力,方举人意下如何?”
社会助学金?
黄乐松的话落地,方睿轩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这五个字。他还记得前世大学校园里层出不穷的奖学金,什么春雨奖学金,这个名人奖学金那个名人奖学金的让人迎接不暇。
不过那都是资助贫困学生的,他没有资格染指。
但是现在,他的学堂,竟然要有社会奖学金了!
而且不是他这个校长,咳咳,书院院长去跑的赞助,是别人送上门来的!
这样好的机会 ,不宰白不宰。
一时之间,方睿轩看黄乐松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肥羊。
黄乐松被方睿轩的目光看的十分不自在,又和方睿轩聊起了一些其他的话题。
在从马场回方家的路上,方睿轩厚着脸皮对黄乐松道,“客房我已经让下人准备好了,黄老先生在这里歇一晚再走吧。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学生们都想亲眼见见您。”
黄乐松看着眼前这个无耻的人,很想说,他不认识这个人。刚刚说出的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方睿轩仿佛没有察觉到黄乐松的想法,继续旁若无人的说道,“要不,您明天给他们试讲一节课,随便讲讲什么都好。这样您可以感受一下我们学堂的氛围,也能满足学生们想要见您一面的想法,这两全齐美的事情,您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两全齐美的事情 ,对他有什么好处,有什么美。黄乐松已经对方睿轩的脸皮已经不抱有什么期望了。
第二天下午,黄乐松在方家大院里举办了第一场讲座。
其他几个并入方家的秀才手里的学生,也被方睿轩召唤到了柳家村。
难得的机会,他这个院长不能厚此薄彼,只想着主院的,不念及分院的。不然,合院的时候,出现的第一件矛盾就应该是主分院学生之间的矛盾。
黄乐松一声专注于研究历史,这次讲得也是历史。
“提到历史,我想问一下在做的学子是否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今人为何要辛辛苦苦地学习过去发生的事情,前人呕心沥血记录下的事件于后世又有何益处。”
“知道了这个问题,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要学习历史,了解历史了。”
“学习历史仅仅是为了写文章的时候能够引经据典,以期增加文章内涵,博人眼球吗?”
“不,这仅仅只是末流。我们的老祖宗,没有历史可以查找追寻的时候,照样写出流传千古的文字。”
“或者仅仅是为了,学习其中的权谋斗争,兵法谋略,总结其中的经验教训,确保自己不会犯与前人相同的错误?”
“这是其一,但却不是其二。”
“历史是什么?它不仅仅是几卷的书册,不仅仅是几个故事,它是一种传承,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根儿。”
“树有了根,才能扎根泥土,成长为一片栋梁。花了有根,才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而人了有了根儿,并且不忘自己的根儿,才能恪守本心,无论身处顺境逆境,无论是正在人生的顶点还是谷底,都不会行差踏错,做出让自己遗恨终身的人。”
“不同的人看历史,看那些王侯将相,能臣官吏,英雄美人,都有自己的见解。你从那名为历史的耀眼的长河中解读出的是什么,那你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历史需要有人教你阅读吗”
“不,不需要,他只需要一个分享者,和你共同分享这些阅读的心声。”
方睿轩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好好的一个历史导读课,教出了现代诗的问道,这老头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唐彦不在这里还真是可惜,这两位一定有话谈。
自从自荐那天后,方睿轩一直没有见过唐彦。不知道那位少爷,又去那个温柔乡呆着了。方睿轩越发肯定了唐彦想要教书就是来玩票的。
第94章 书院
三个月后,九月初一的时候,筹备了一年多,方睿轩的学堂终于要正式开学了。
方睿轩为此还专门弄了一个开学典礼,请了县令大人来主持。席县令明年秋天就要离任了,他的书院能赶在县令大人的任期内建成,着实不容易。
甚至于书院修建的最后几个月都是县衙派人来做的监工,就怕这些工人偷奸耍滑,将事情拖到明年去,影响县令大人的考核。
席县令在听说方睿轩请了黄乐松到书院讲座的时候,悔得肠子都青了。
非常后悔当时没有在方睿轩的书院中掺上一股。
他当初只想着自己在这里待不久,要一个书院的份子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又不结党营私的,没必要有那么多的门生。现在这方家书院,怕是要青史留名,结果没有他的份儿,怎么能不让他眼红懊悔。
方睿轩送来的开学典礼的帖子,才稍稍冲淡了席县令心中的那一股不平。
他虽然不是个清官,但也是个好官,不屑去做为难方睿轩的事情。
在书院开幕的前三天,唐彦又突然出现在了方睿轩的眼前。
他前些日子回京城看望父母去了,还是为了方家书院的开幕式紧赶慢赶赶回来的。
没错,为了防止别人觊觎书院,方睿轩无耻地决定书院的名字就叫做方家书院,自己做第一任的山长。
开学典礼的当天,白水县的名流不管有没有帖子的都来了,和方睿轩不对头的王举人也打着知己知彼的旗号蹭了一张请帖跟了过来。
方睿轩请席县令致辞勉励学生。
并且将这一天的盛况写作了一篇开学记,刻录在那块伫立在书院的门口的巨石上。
这篇开学记和后世的岳阳楼记、醉翁亭记一同名传千古。
方睿轩到底还是送了席县令一场虚名,来感谢席县令对他的照顾与尊重。否则,席县令一个县太爷对付他一个小小的举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山长,黄老先生和姚先生又打起来了。”书院的下人捧砚来找方睿轩报告道。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一晃六年过去了,方睿轩的胡须已经有好几寸长了,每次和柳生接吻的时候,柳生都嫌弃他的胡子扎人。
但是方睿轩还是固执的将胡子留了下来,毕竟上点年纪而没有胡子的人,很容易被认为是那种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