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脚踩在地上,过长的里衣下摆拖在地上,洁净莹润的脚趾若隐若现。
他忽然停下脚步,有什么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闪现,静如冰山般的脸色终于出现了裂缝。
欢.爱、纠缠、情.欲、亲吻,简守的手指指腹压在红润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停留仿佛还历历在目。
眉头蹙起,眼里露出隐晦的仓皇和不可置信,如果说这是梦,又怎会如此真实可触?他分明还能记得对方炙热的体温。
也许还有愤怒,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贪恋回味其中的快.感,被欲.望支配的感觉十分讨厌。
房门被轻轻推开,枯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站着的简守后十分高兴:“主上您已经醒来了啊,感觉身体还好吗?看您的面色倒是红润了许多。”
的确,常常面色苍白的简守此刻脸颊上却稀奇的有两团嫣红,眼尾上挑的时候仿佛尽显春情。
简守有些茫然地摸上了自己的脸,微热的温度的确不似之前的冰凉。
他赶紧将右手放在左手手腕处,为自己把脉,筋脉中流动的血液和真元十分稳定并没有预想的那般混乱大恸。
简守的眼眸往下垂了垂,眼里尽是深思的神色。
邕殿后面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正值夏末,长条状的竹叶能随风簌簌地往下落,在地上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
身着黑衣的少年手持明流剑在竹林中习武练功。
金边靴踩在堆砌的竹叶上,顿时暗流从中间向四周扩散将叶子席卷开来,万俟绝飞身一转带动了翩翩的衣角,如泼墨般的长发随风摆动。
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锋利如刀的眉眼,明明是俊俏非常的模样却偏偏冰冷得让人忌惮。
耳廓敏感地一动,万俟绝的左眼微微地颤了一下,握着剑的手腕猛地一转,双□□换着踩在风中极速前进,剑尖对着某一点破空而去!
简守本就没有要隐藏的意思,他只是在起初看得有些深入罢了,于是也抽出缠在腰间的软玉剑迎面而上。
“呲喇!”万俟绝的明流剑和简守的软玉剑撞在了一起。
因为阳光,剑身折射出强烈的寒光,万俟绝故意一滑,刺目的光就打在了对方的双眼上,简守反射性地闭眼侧脸,恰好就失去了先机。
不知为何简守竟然没有对他释放威压,万俟绝冷冷一笑,抓紧时机乘胜追击,剑口一震顺着下滑的力道就在简守的手臂上狠狠地划上了一刀!
简守也终于反应过来,软剑捥着剑花朝着万俟绝的面门刺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尖万俟绝却并不着急,微微一侧头使出定寒功法来,于是细长漂亮的剑身立即在万俟绝的耳边寸寸结冰,竟是被生生定在了原地!
简守放开结冰了剑柄,掌心集聚一股热意打向软玉剑,就那么一瞬间,剑身所结的冰就被融化了。
剑头往下一点,落在了万俟绝的颈侧,化解的水也打湿了他的肩头。
不过片刻就胜负已定,不过万俟绝输得理所当然。
冷冷的视线的视线落在近在眼前的手臂上,紫色的纱衣袖口已经缺了一大截,露出还在流血的狰狞伤口,白玉肌深红血。
他有点可惜,要不是现在还不能惹怒简守,他是很想一剑砍下去的。
简守也在看他,酷似万俟侯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流得好不畅快,划过浓密的眉峰,划过浅蜜色的面颊,再到凸起的喉结……
“嘀嗒”,他好像听到了汗水滴落在地的声音,简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撤开剑身的手却是有点抖。
万俟绝见他收回软玉剑,不欲计较的样子,便拱了拱手问道:“不知阁主找我何事?”
男人似乎根本不怕热,绝美的脸上干净如初,万俟却想到了他昨晚纵情浪.荡的样子,顿觉恶心和鄙夷。
简守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我来是想问,你昨晚可去过何处?”
万俟绝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难道昨晚简守看见了他?
面上却一片诚恳:“虽不知阁主为何如此问道,但我昨晚独自一人在林中练剑直到深夜,然后回屋熟睡到天明。”
也就是说并没人能证明他身在何处了?简守眼眸一沉,视线凝在了万俟绝的胸前之物。
原来在激烈的打斗后,万俟绝的衣领敞开,里面的琥珀吊坠已经跑了出来,此刻正在斑斓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简守的指尖动了动,到底是抑制住了想要触碰的冲动。
万俟绝立即就察觉到了简守的视线落在何处,眼中聚齐一股狠厉,他不容许任何人对阿笕的觊觎。
于是微微弯腰做出恭敬地姿态来,万俟绝再问道:“阁主还有事情吗?”
明显的逐客令,弯腰的角度还刚刚挡住了简守的视线。
简守扯了一下嘴角,呼出一口气:“你明天就出阁历练去吧,何时功成就何时回来。”
握成拳头的左手爆起青筋,万俟绝死咬住了牙齿,当初不许他出勿肆阁的人是他,如今将他赶出勿肆阁的人也是他!
他抬头勾起一抹冷笑,道:“如此甚好。”
简守也并不管他是否乐意,转身就离开了。
有些机缘是在勿肆阁里不能寻得的,他若真的让万俟绝一辈子不出勿肆阁倒是害了他。
他不希望有人同他一般一辈子只做个井底蛙,只能见镜中花水中月。
万俟绝看着简守离开,良久才伸手将吊坠放回了衣服里,捻了捻衣领,冷冷命令道:“出来罢!”
风声骤响,一个身着灰衣的健硕男人从茂密的竹叶中央飞身而出,恭恭敬敬地抱拳跪在了万俟绝的面前。
此人有神功,可隐身屏息藏去周身修为躲过大能着探查。
万俟绝:“我记得我们已经拉拢了南殿的人?”
“对的主上,东殿的人还没落实口信,估计是想着静观其变。”
万俟绝挑眉:“呵,他倒是想得便宜,既晓得了我们的存在就没有装哑巴的道理,如此别怪我们给他一个不得不叛的理由!”
“是,属下会尽快去做!但……您是真的打算离开勿肆阁吗?”
“当然,离开这里也并不是没有好处,到时候简守一定会后悔当初将我赶出勿肆阁!”
万俟绝一把将手中的剑插在了地上,剑身入土三分发出“铮”的一声。
一切的委曲求全都是可以忍耐的,他会终让简守付出沉重的代价!
“陨,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被唤作陨的男人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属下定会,死而后已!”
陨抬坚定地抬起头,露出一张俊朗的脸,赫然与枯一般无二的脸……
第75章 魔修的鼎炉
枯出去倒个水回来时就发现简守不见了,殿中阁楼空无一人,只余帷帐纱帘随风摆动,空荡得不得了,枯垂下眼睑将门关上,退出其中。
浅灰色的衣摆在阳光下投下黑色的阴影,枯站在殿外等简守回来,一动不动翘首以盼的样子就像是磐石。
简守隔得老远就看见了枯等在那里,原本冷淡的眼里恍然融冰,清澈透亮,落下脚步的声故意重了点。
枯捕捉到细微的声音,眼神一亮,微微侧目就看了衣袂翩翩的简守,原本麻木的脸上忽然勾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就如九月的暖阳。
枯快步跑到简守的面前,又忽觉不妥,于是止步弯下腰,恭敬地喊了一声:“主上!”
简守背着的手伸出来轻轻一挥,让他起来,刺目的红就显了出来,枯看得眼皮一跳,顿时变得愤怒非常:“主上,是谁竟敢伤了你?我去将他碎尸万段!”
简守后知后觉的抬起手臂:“啊,不必了,你帮我去拿回春丹吧。”
多年下来简守的痛觉已然有些麻木,刚刚想了许多事情倒是将伤口忘却了。
枯心疼不已,也只得恨恨地咬咬牙,转身去殿中拿回春丹了,此丹药有奇效,能让外伤迅速止血,不过三日便能恢复如初。
简守低头看着那条血肉分明的沟壑,有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心想当时万俟绝是想将它砍下来的吧。
﹍﹍﹍﹍﹍﹍﹍﹍﹍﹍﹍
出了勿肆阁的万俟绝一路北上,他的目的地是秘境之宗。
如果说要通过历练寻找机遇,玄脉山的子午森林是必须要去的地方,那里的秘境数量众多规模宏大,被称为秘境之宗。
然而机缘可遇不可求,万俟绝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到达子午森林,又在这里面呆了足足一年都没有遇到一个所谓的秘境,倒是遇上了许多麻烦……
躲在大树上的万俟绝咬紧了绑在手上的布条,紧紧压迫着血液流动,这群自称太明巅弟子的人已经追了他整整九天九夜了,仿佛势要不死不休!
模糊惨淡的月光下,一双如野狼般的眼睛里尽是阴沉暴戾,说什么他是天罚之子、天煞孤星,不过想要夺取他手中的神魂草罢了!
这神魂草有凝神塑体的奇效,万年难遇,他为了这株神魂草与巨型妖蛛搏斗了一个月,还险些失去左臂,他又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手掌按了按胸腔上的吊坠,他发疯地想要再见到阿笕,既然他寻不到进去的方法,便用这神魂草为阿笕凝神塑体,将他带出那一方虚幻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