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垮下一张脸,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放它去谢臻那儿。
世界安分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黎铮,我要吐了。”
黎铮:“???”
世界:“呕——”
世界吐了一地,黎铮急急栓停了马,黑线地看着世界吐了自己和身下的马一身。
谢臻:“……”这两人吵得他脑瓜都疼。
眼看时间不早,谢臻与黎铮二人便决定就在眼前不远处灯火通明的一个小镇里落脚。
小镇不大,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一条街,从街南到街北,走完一个来回,小镇也算逛完了。小镇里只有一家酒楼能够入住,谢臻付了三两银子作为押金,还是要了两间房,只不过把世界丢给了黎铮,自己清净地单独住一间上房。
“你俩身上一股异味,快去洗净了别出来。难闻。”谢臻嫌弃道。
黎铮和世界两人面面相觑,黎铮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谢臻丢出来,世界也没想到自己连个人空间都要被迫和这个曾经要挟过自己的男人共享,尽管经历了一整个白天的共处,到了晚上,这两人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看相厌。
世界:“……”
黎铮:“……”
好想拒绝哦……
黎铮喊来了两桶热水,看那水的高度比世界站起来还要高,黎铮沉默两秒,认命地又给世界擦澡擦身,折腾好了世界,黎铮才开始拾掇自己。
黎铮觉得自己都要馊了,要是大夏天,那真是完蛋。
难怪媳妇儿那么嫌弃自己QAQ
黎铮等到世界心不甘情不愿地睡着了,悄悄走出了屋,摸进了谢臻的屋里。
黎铮悄悄走到谢臻床边,正打算摸上床,和自家媳妇儿共卧一榻来着,却惊讶地发现媳妇儿不见了。
还没等黎铮要做什么,谢臻又从外头推门进来了,他见到黎铮,见怪不怪地扯了扯嘴角,“来夜袭啊?”
“你去哪里了?”黎铮大步走过来,把谢臻抱了个满怀,紧张地检查了下谢臻的全身,“莫玄天的人这几日就要追过来了,你别一个人乱跑。”
谢臻浑不在意地推开黎铮,说道,“你也别把莫玄天的人想得有多厉害,再厉害,也不过是手下,而我,还是他们的谢左使,官大一级呢。”
“刚去会了会一拨人,没留活口。”谢臻说完,看到黎铮不赞同的眼神,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为了印证自己前一句话的可信度似的。
黎铮脸上更难看了,“你遇到他们了?什么时候遇上的?”
“进小镇的时候我就看到有人穿着标有魔尊业火标识的外氅,所以早做了提防。”谢臻没挑明,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回你屋去,别在我这儿瞎晃悠。”谢臻开始赶人了。
黎铮被谢臻赶出了房,纠结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哐当一声关上的大门。
谢臻坐回椅子上,轻松了一口气,一吸气,气流呛进喉咙里便刺激得他不由得捂嘴轻咳一声,之前被灭魂剑反噬受的伤还未好全,刚才便又和那几人动手,牵扯到了伤,此刻体内气血翻腾,浑身的经脉都在叫嚷着疼痛。要不是赶紧把黎铮赶走了,大概就要被那个唠唠叨叨的男人发现了。
谢臻想到黎铮的念叨就头疼,他这样想着,眼里却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拿了纸笔摊开开始写信,简单说了说他与手下汇合却遭遇穷凶恶极之辈的劫持,险些被夺封魔枪,随行而来的六人无一存活。他将纸条绑在金雕腿上,喂了金雕一小块生肉后,便打发它速速传信去了。
魔尊出世、封魔枪下落不明,这两件事情已经在中心省城里被传得沸沸扬扬了,也正因此,莫玄天才会迫不及待地派人快马加鞭去接应谢臻,却不想接到谢臻的来信后,还是晚了一步。
莫玄天微眯起眼睛,愤恨那六人毫无用处的同时,却又在心里不由得想着另一种可能,到底是有人另有所图,还是他的左使大人起了二心?莫玄天心里虽然怀疑着,却想了又想,联系谢臻在他被困几十年里依旧忠心耿耿,不惜拼命去拔除封印,又觉得谢臻不会有这样的心计。
莫玄天这边的纠结是后话了,此时此刻,黎铮站在谢臻门外进退两难,既怕自己再闯一次要把媳妇惹恼了,又担心谢臻是不是隐瞒了伤势,毕竟谢臻前科累累,黎铮还真不敢全信他的话。
黎铮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夜袭。
他就进去看看谢臻的脸都是好的。妻奴黎铮想着,坐在自己那屋里等着蜡烛烧着烧着就剩一小节了,起身又悄悄进了谢臻的屋。
他借着月光走到谢臻床边,没有靠太近,生怕自己的气息会惊扰了谢臻的好眠,他就坐在离床不远的小茶座上,看着谢臻安静的睡颜,嘴角勾起一抹满(痴)足(汉)的笑容。
“唔……”谢臻突然皱起眉头,嘴里发出一声呓语,他无意识地侧了侧身子,因为经脉中时不时流窜出来的疼痛而皱紧了眉头。
黎铮紧张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两步跨到谢臻身边,手掌心紧贴在谢臻胸口,感知谢臻体内的状况。他先前检查了一遍,只看到谢臻没有外伤,却是忘了内伤的可能性,他暗骂自己的粗心大意,在感觉到谢臻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地到处流窜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小心地把谢臻扶起,掌心贴着谢臻单薄的胸口,用自己的真气为谢臻疏通他经脉中的淤塞。
引导着谢臻体内的真气顺着经脉流转了三个周天之后,谢臻的脸色才变得好转起来,黎铮抽回自己的真气,看着谢臻略显苍白的脸庞,心里无奈多过愤怒。谢臻带给他的“惊喜”真是从来不会少。他也从原本的惊恐愤怒,到后来的心疼又无可奈何。从这个方面来说,谢臻固执得就像一个烦人的老人家,从来不会改变。
黎铮就这样守在谢臻身边守了整整一个晚上,等到太阳初升起,谢臻因为阳光的直射而不胜其扰地睁开了眼睛,才发觉黎铮就在自己的床边。
“你怎么坐在这里?!”谢臻惊讶道。
“你不是不允许我上床么。”黎铮笑道,故意歪曲了谢臻的意思。
谢臻见黎铮反应不像是发现了什么,松了口气,轻哼道,“所以你就在这儿干坐了一整晚?你是傻子么?不冷?”
“不冷。”黎铮说道。他替谢臻拿了衣服和外氅,帮他一粒一粒仔细系上繁复的扣子,把谢臻全都罩进了避风的外氅里头。
谢臻笑黎铮婆妈,他暗自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真气运转状况,有些讶异地发觉一个晚上过去了,经脉的自我修复能力似乎很不错,他体内之前淤塞起来的几个节点似乎也因为这一次的打斗而被疏通了,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
黎铮和谢臻两人一同出来,依旧住在正对面的世界也推开了屋子,看到黎铮便嚷嚷起来,“我就说怎么醒来没见着人!果然是跑去谢臻屋里去了哼!真是太狡猾了!”世界说着,视线顺道也挪到了谢臻身上,它睁大眼睛,“谢臻,你脸色好差!”
谢臻身体一僵,世界都看出他脸色差了?明明他还觉得自己好了不少……他猛地看向黎铮,世界都能看出的问题,黎铮没理由看不出来。他一句话也没有提,却在刚才那么反常地照顾到了极细微处,怕是早就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谢臻:“我……”
“下回别瞒着我了。”黎铮知道谢臻要说什么,打断道。
谢臻点头说好,答应得很利落,黎铮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这样的承诺对话在每一次谢臻受伤后都会重复,谢臻每一次都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
谢臻见到黎铮的表情,顿时也有些讪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算了,既然你不爱说,那以后我便多留意着好了。”黎铮摆摆手,“这次也是我太粗心大意了,不然早该发现了。”他这么说,反倒是把所有的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谢臻抿了抿嘴,被黎铮说得极有负罪感,“我知道了,下回不会了。”
世界看着眼前两个男人打着它听不懂的哑谜,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它撇了撇嘴,扯扯黎铮的裤腿,问道,“你们都在说什么?”
“谁让你晚上睡那么死,有敌人进了屋都还睡得跟猪似的打呼噜。”黎铮故意吓唬它。
世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什么!?我居然睡觉还打呼噜了?!”
黎铮点点头:“嗯。打得跟头猪似的。”
谢臻:“……”世界的重点抓得歪成了什么样子!黎铮还陪着它瞎胡闹!
谢臻又一次生出了自己在带着两个小孩的错觉。
因为银子和灵石都交给了谢臻,谢臻拿着钱去结清了住宿费。
“我听说啊,这西南府现世了。”谢臻等待掌柜算清账的时候,边上一桌吃着小酒的人低声说道。
“诶是嘛!这下咱大西南也有的是热闹了。”
“是啊,听说这西南府有百年没有现世了吧?这一回出来,不知道又该生出怎样的宝贝来。”
酒楼里一时间因为西南府而雀动不已,人人都在讨论这即将出世的西南府。
西南府?谢臻心下存了好奇,什么西南府竟然引起了这么多人的惦记?他稍稍留意了下周围,除了大肆讨论的人之外,还有一群人面无表情地小酌着清酒,越是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便越是在这样热闹的情况之下惹人注意,谢臻留意了一下那些人的服装,主要也是清一色款式相仿的蓝白长袍实在显眼,让谢臻不由得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