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商在投资的影片里安插自己的床伴很正常，闳鹄并没有起疑，何况那大笔大笔的资金，着实把这头还要食人间烟火的狐狸砸晕了。
“好。”
闳鹄微微思考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丝毫不记得他做这部电影的初衷不过是要借《万妖祭》之场面，做一场真正的万妖祭祀，钱财、票房和上映保障其实与他毫无干系。
黎铮微微笑了笑，他的人能入驻片场，很大程度上保障了这一战谢臻的安全。
——尽管黎铮黑面上并不能吃开，但是杨漾不是要合作么？他的手下为他所用也是理应了。
“那么合作愉快，闳鹄先生。”黎铮与他握了握手，闳鹄下意识和黎铮对视上，猛地一颤，立刻挪开了视线，他仿佛在黎铮眼里看到了一条金色的五爪金龙，而他所有的算盘和主意仿佛都无处遁形。
黎铮看向张思洋，站起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微微一笑，“那么接下来具体合约事项包括演员片酬等，就劳烦张小姐了。我尚有他事，便不作陪了。”
闳鹄晃过神，勉强笑了笑，说道，“黎总日理万机，我们理解，您请自便。”
谢臻看着闳鹄完全由黎铮牵头做主导，下意识跟随黎铮的节奏而浑然忘记了自己此番之行的目的，嘴角不明显地勾起一抹笑。
从一开始，闳鹄就不该打着先礼后兵的主意。黎铮的手段谢臻再是清楚不过，凡事让他拿到了主动权，那么整个局势局面从一开始就会被黎铮掌控。
黎铮向来极其擅长这方面，曾经就有人评价过史上黎王，称他是心理战术上的第一人。
送走了黎铮，又和张思洋这个人精互相你来我往了几十分钟，闳鹄彻底被带进了沟里，真是以一副电影人的姿态一直到了会面的结束。
待所有人离场，闳鹄才将将回味过来，自己到底应下了什么蠢事，他暴躁地几乎要掀翻桌子，冲着边上的助手低吼，“见鬼！你怎么不点醒我！？”
助手有些懵。
闳鹄握紧拳头，看助手的模样便知对方直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只能说黎铮和张思洋这两人的配合实在太好，前者直接在一开始就带偏了话题，让他们的注意力放在了影片本身，同时营造一个总体的错觉，而后者则进一步加深，不知不觉中，让他们跟着他们的节奏进行，而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闳鹄眸色暗沉得吓人。
没事，等进了组，无论如何他都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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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黎铮承诺的资金很快就汇入到账了， 资金的掌控让黎铮在《万妖祭》这个剧组中有着能够小幅度调动人手的权利。
前期的准备花了近三周的时间——无论是电影上装模作样的前期准备，还是闳鹄为即将大战所做的准备——闳鹄在这段期间时不时会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说黎铮对他们准备的班底制作组有着诸多挑剔，比如导演、比如特效、比如服装，几乎每个部分都被这个挑剔的男人捉出了漏洞。
闳鹄抽抽嘴角，黎铮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仿佛真的把这个题材当成了开创电影新市场的敲门砖。
属下把黎铮要求改变的制作班底名单拿来给闳鹄过目， 本来嘛，闳鹄就没心思做一部电影，自然他自己找的那些班底都是三流之属， 但凡黎铮稍稍注意一下，多半肯定会提出异议，因此闳鹄并没有对黎铮更换班底的要求有多少不满诧异，他稍稍调查了下黎铮要求更换的制作班底名单中的十几号人， 都是业内口碑极高的人物。
要是这样的班底资料泄露出去哪怕仅仅十分之一，恐怕都有不少人争先恐后想要在这部电影里抢个几分钟的镜头。
闳鹄不得不承认黎铮手笔大得惊人。
“就像我说的， 这部电影我十分看重。”黎铮面对闳鹄带着试探的疑问，微微一笑，说得极其坦然真诚，“我不希望有所遗憾。”
“真希望所有的电影追梦人能遇到你这样的投资商。”闳鹄假笑着说道， 并没有因为黎铮面上的真诚而放下疑惑，但是他的确又看不出黎铮安排的那一组制作班底成员有什么异常，只能暗自提高警惕，表面上维持着按兵不动的状态。
无论是闳鹄还是谢臻， 两方都在紧锣密鼓地为之后的万妖大祭做着准备。
谢臻这几日在翻查古籍，想细细了解了解那个所谓能够净化血脉的手段，以防之后出现异常状况的时候，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只不过这些古籍实在难寻，黎铮花了不少心思才好不容易打听到一本古籍拓印本的下落。
“闳鹄这次的做法实在太冒险了，以万妖之力来祭天地，从而从中得到回馈，先不说古籍中‘万’这个虚词指代的数量究竟多少，一旦这种聚满万妖的霸道力量失控，莫说他能否全身而退，就连以战场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外的地方都要受到严重波及，而妖在人间的存在会被暴露出来，妖是否还能在这人间生存都将是一个未知数。”
谢臻摇了摇头，尽管他并没有对“妖”这个身份产生多少归属感，但是对于闳鹄这种枉顾所有妖类的做法，他心里嫌恶得不行。
仅是为了一己之私欲，不管不顾压上万万计的妖族的安全，这种做法怪不得会让世界提出必须阻止的任务了。如果说这个世界的平衡就是妖界与人界这样，互相渗透、共同生存、互不干扰的平衡，那么闳鹄的做法毫无疑问严重打破了这样的平衡。
世界的平衡才是世界正常运转的基本，一旦平衡被打破，那么这个世界的秩序就会紊乱，法则将变得毫无意义，最后生灵涂炭，战火不熄。
谢臻隐约有些明白世界到底要求他做什么了，他是一个被选中的□□者，只要世界的平衡依旧，那么其余的都可以忽略不计——无论他用了什么手段，或许世界并不会在意多少。
不过这一次或许谢臻并不需要冒险做什么激进的动作。
“这种做法对时间的要求极其严格，必须在白是黑之时完成大祭，一旦金辉重新展露锋芒，那么这场大祭的主人就会受到反弹。也就是说，所有力量都会反噬到闳鹄身上。而这会导致两种可能——”谢臻继续解释道。
黎铮低吟片刻，接道，“闳鹄万妖之力承体，两种可能，一是他承受不了这样暴戾的力量爆体，二是他成功吸纳了这样的力量……”
“如果是二的话，那我们的胜算……”黎铮皱眉，无论如何后一种可能都不能让它发生。
“即使闳鹄可以成功吸收万妖之力，但是吸收过程一定会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我们的机会就只有在这段时间冲破所有障碍，消灭他。”谢臻说道，“闳鹄一定为这种情况作了最完善的准备，这才会成为我们最凶险的境况。”
“所以说我们要做的首先是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同时要保持大祭的稳定性，不能波及到周围的普通人；其次，便是突进，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让闳鹄失去所有战斗能力。”黎铮总结道。
他见谢臻面露难色，知道对方并不能完全相信他手下那百来数的幼崽们能胜任这些工作，一定是在考虑后续的第二手备份计划，黎铮笑了笑，说道，“之前我向杨漾借用手下，用的借口是合作方多少得出些力。你说现在我改用大义来向杨漾借手下，能借来多少？”
谢臻明白过来，他稍显犹豫，“让普通人介入我们的战争？”
“谢臻你还不明白吗？一旦失控，这件事情就不仅仅是你们的战争了，我们必须为阻止失控而强行介入。其实可以说，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卷入其中了。”黎铮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他不喜欢“你们”、“我们”的说法，但是只有这样说，才能让谢臻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场战争的性质早就在一开始就不那么单纯了。
谢臻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得不认真思考黎铮说的东西，他总是觉得人妖之间的界线应是分得清清楚楚，就像楚汉之界一般，但是事实上却是如黎铮说的那样，人和妖共存了上千年，两者之间早就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牵扯关系了，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说的对，我想比起用大义来向杨漾借人，还不如直接点明这一次的危险，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为了与我们走得那么近的张思洋。”谢臻轻声道，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地道，但是这也是事实，张思洋与他们两人的关系实在太亲密，一旦有所情况，如果他和黎铮出了事情，那么接下去，如张思洋等所有和他们有过较为亲密接触的人都会是闳鹄的目标。
“杨漾比我们更清楚这其中的影响，他会提供最好的后勤和保障的。”黎铮说道，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一丝无奈。他们并不想用张思洋来威胁逼迫杨漾，但这就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这一次聚餐，三个人避开了张思洋，还是在上一次的酒店，同一个包厢里，只不过气氛有些压抑地让人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