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宿眼睛一眯,瞳孔里藏着爆裂的怒火,朝着白父狠狠一甩手中的追命长鞭,白洛溪手中长剑一挡,却不知为何水宿看着他,不忿地收回手中的鞭子,但倒钩已经伤了不少人。
正道人士见此,纷纷大怒。
旁边更是有人说道,“魔教教主不出来,不会是胆小鼠吧,怕了吧?”
此话一出,引起人哈哈大笑,只有景玉眉心一皱,白洛溪有些不满地看着这一幕,却无话可说。
水宿皱眉,握鞭子的手越发紧了。
“我只是担心你们怕而已。”
淡淡的嗓音,如同玉石轻触,珠滚玉盘,字字清晰,仿佛水流顺着溪流而下,突然一个拐角,沿路的风景便消失在视线里,然后邂逅下一个惊喜。
景玉听到这声音,眉心越皱越深,他偏头和白洛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一丝不可思议。
景玉闭上眼又睁开,想起江允随的无故失踪,手狠狠地握住剑柄,目光如炬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正道之人皆是警惕,担心这魔教教主会和水宿玩同样的把戏,握紧手中的武器。
但显然,魔教教主没有兴趣像魔教右护法一样和他们玩,一道黑色的身影渐渐靠近,墨发未束,脚踩落叶不断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众人心脏不由地提了起来。
“教主!是教主来了——”
魔教之人欢呼起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神色。
视线渐渐靠近,露出那张在场一半正道之人都熟悉至极的容颜,那张俊美精致如刻就的容颜,那人凤眸戏谑地看着他们,眼底流转着淡淡的绯色,薄唇似笑非笑。
全场安静到针落可闻。
他的视线从众人身上缓缓掠过,在看见景玉和白洛溪的时候似乎微微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掠过。
江允随……真的是你啊……
景玉手无意识地一松,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发出“铮”的一声,才惊醒回众人。
白洛溪上前踏出一步,满脸愤怒,张口就要说话,却感到右手传来一股拉力,回身看去。
——是景玉拉住了他的手。
景玉看着白洛溪,轻轻摇了摇头,白洛溪手握成拳头,狠狠咬了咬下唇才压下胸口的愤怒,偏头不说话。
“怎么回事?魔教教主是江允随?!”
“怪不得……”
“江允随!!□□的,你居然是魔教教主!欺骗我们的信任!!”
“你有没有人性!上官盟主是不是你杀的!!”
“叛徒!”
江允随的出现无疑激起了众人的愤怒,诸如此类的辱骂,失望,质问络绎不绝,更有激动地差点卷起袖子就上去拼命了,要不是他人拦着,估计就要成为江允随的剑下亡魂了。
江允随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骂他叛徒的那个人,微微笑了一下:“我本就是魔教之人,又何来叛徒之说?”
那人被哽住,不知道说什么,反而是其他正道之人骂的越发狠了。
江允随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又不是少块肉,上次酒楼杀的那些人,也不过是告诉这个江湖他回来了而已。
水宿狠狠地一甩手中的鞭子,打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夹杂着倒钩划过的尖锐声,瘆人又恐惧。
第51章 江湖卷
——失去的一页不要再翻,翻落了灰尘会迷了双眼。
激动的人群在这一声警告声中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最崩溃的莫过于上官净,一个是她曾经心慕过的男子,一个是养育她给她家也是她最敬爱的父亲,她红了双眼,秀美的容颜显出几分狰狞。
景玉侧身意外就看着这一幕,在上官净几乎要不可抑制地冲上去送命的时候,化掌为刀砍在上官净脖颈上,手一伸半抱住晕过去的上官净,弯腰将她放在一颗大树旁。
然后他缓缓起身,看着江允随轻轻叹息一声,无论如何,景玉始终是一个青衣如竹,隽永流年般的人物。
“魔教教主,可敢应一战,若你输了,便答应十年内不再危害武林,若你赢了,我景玉随你定夺。”
全场安静了一瞬,接住是更大声的议论,白洛溪震惊地看着景玉的脸庞,突然有些迷茫。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闻言,水宿握鞭的手不可察觉地一紧,她知道教主与景玉和白洛溪的事情,心中担忧,侧脸看向江允随:“教主……”
江允随神情冷漠,手中之剑已然出鞘,随着他的动作,白洛溪几乎想上前狠狠朝着对方的脸揍他一拳。
手中长剑缓缓被举起,直指景玉,用行动告诉了他的回答,景玉抿唇,笑容冷淡,同样举起手中的剑。
曾经,他以为手中的剑是只为保护而举起的。
却从未想过,这柄剑还可以指向自己的兄弟。
一瞬之间,剑随人动,锋利的剑光像划破黑夜的惊雷,相连触碰,又迅速分合。
江允随的剑快且凌厉,招招带着杀气。
景玉真心里本不愿与之为敌,即使身后背负的是正道所有人的期盼也是如此,所以剑招便有所限制,即使武功高强,剑术高绝,也难免落了下风。
“景庄主!”江允随神色冷漠,手腕转动,旋身向着景玉攻去。
景玉剑向下一打,剑与剑发出清晰凌冽的声音,对方用了内力在里面,景玉不可避免的手腕震了一下。
心中涩然,却不由认真起来。
众人眼花缭乱间,一来一往,两人已过了数十招,难舍难分。
景玉抬剑挡住江允随横劈过来的剑,他抬眼,问:“江允随,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把我和洛溪当过兄弟吗?”
“我以为你会问我上官海是否为我所杀。”江允随嗤笑一声,手中动作不慢,换步轻转,手中之剑毫不留情。
“我的剑已经告诉了你答案不是吗?”
话落,剑影急掠,当景玉回过神的时候,江允随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渗出一道微微的血痕。
那是极快的一剑——
“景庄主!”
“庄主!”
“阿景——”
白洛溪心中一惊,动作已经快过思维,轻功上身,欲要上前,却见水宿一甩长鞭,挡在他面前,艳丽的面容充斥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白洛溪皱眉,欲要推开水宿,然后在看到鞭子上面的倒钩和血槽时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妹纸你这么凶残你爸妈造吗?
水宿冷冷地看了白洛溪一眼,讽刺道:“怎么,你们所谓的正道之人都是这样赌的起输不起?”
“你——”
“如右护法所说,景玉愿赌服输。”景玉复杂地看了眼白洛溪,然后回身轻笑着开口。
几年相处,他一直以为江允随只是盗术高超,却从未知晓,对方的武功也是这般的好,到底是自己观察力变差了还是对方掩藏的太好?
“我也没有什么要景庄主做的,既然庄主输了,那么就请庄主不再参与此次的围剿魔教计划了。”
江允随慢悠悠地说着,景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叹:“好。”
说完,他便转身走到上官净身边,不再参战。
正道中人见此顿时人心惶惶,更有一赤身大汉讽刺了一句,“没想到月归庄主竟是如此胆小。”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在场皆是武功卓绝之辈,自是听清楚了,不由地看向景玉。
景玉靠在树边,看了一眼出口之人也不反驳什么,只是平静地闭上眼,反而使议论声更大。
“原来我们看错了人吗?”
“或许吧。”
“不是吧,我简直不敢相信。”
“景庄主道德至高,言出必行,根本不是胆小鼠辈。”
“可这是魔教,他们不讲道义,我们为何又要讲?”
“是啊……”
听着纷纷议论,江允随冷笑:“还有谁敢一试?”
他身后的魔教众人看着他长身玉立的的背影,神色崇拜而狂热,一时间气氛涨到了极点。
江允随回身看着他们,勾唇一笑,或许他对景玉和白洛溪下不了手,但有那么多人甘愿追随于他,忠诚于他,他还有什么遗憾?
这些人曾经初入江湖,他们被欺凌,被抛弃,被伤害,被凌.辱,有的人是孤儿,有的人是天之骄子,有的人是乞儿,有的人是魔教之子。
十年隐忍,十年啊,整整十年。
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那晚花灯,红绸如许——或许他唯一遗憾,便是不知道那丝悸动从何而来。
但他知道,他过得很好,就够了。
与之相反的是正道之人一片寂静,既然连月归山庄庄主都败了,他们又怎么能赢?
白父轻笑一声,声音铿锵有力道:“对于作恶多端的魔教,我们为何要以此礼对之,既然魔教一不愿退出武林,二不愿交出魔教教主首级,我们又何必如此,魔教尔等,是你们不义之举,才引起我们不仁之为。”
“这是正道和魔教的斗争,这是正与邪的对抗,我们正道之人,为民除害,甘愿为此间大义献出生命!”
“甘愿为此间大义献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