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涉远:“……”
日光渐落,夜色已深,皇太子的宫殿内,恒温系统将温度调的比外面高了几度。楚封瓷写的有些闷热,索性将衣服都脱了一件,白生生的手腕悬在外面。那是仿佛雪一般的肤色,像是轻轻一吮就能透出青印来。
但第五涉远在一旁心如止水,面如土色。
“祖宗,要用膳了。”
“写完再吃。”
……总之,自作孽不可活。
婚宴这天总算是到来了。
自从摹了那些请柬后,第五涉远再没让楚封瓷干一丁点的活,楚大公子便这般天天喝茶遛羊,过得好不快活。
但即便如此,到了婚宴当日,他也被皇宫内城紧张的气氛感染了——尤其是在旁边还有一位婚前焦虑症重度患者,第五涉远的情况下。
按理来说新人双方新婚前不能见面,但这点是第五皇太子尤为忍不了的,所以一大早就将一茬侍卫甩了,去接婚礼的另一位重要人物——
帅球。
毕竟也是他和楚楚的儿子。
要作为皇族成员出席婚礼的。
帅球和楚封瓷住在一起,那座宫殿上面就是茶园,方便楚封瓷哪时兴致来了就采些新茶烹茶,也方便自家的肥羊儿子饿了时加餐。
见了楚封瓷,两人镇定地一点头,都没有微笑,严肃无比。
凝重的气氛下,两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接头。楚封瓷像是交易毒.品般,慎重地将手中新鲜的……龙井茶叶,交到了第五涉远手里。同时殷殷地嘱咐他:“要是帅球闹起来,便给他喂一片龙井,再揉揉脖子上的软毛,就会乖很多了。”
第五涉远严肃地点头,接过那一盒茶叶,深深看了楚封瓷一眼。但知道不能久留,于是潇洒地转身离去,步伐坚定无比。
“……等等。”
身后是楚封瓷的呼唤。
帝国皇太子没有回头。
然后手被拉住,第五涉远终于忍不住转身,想将那人抱进怀里,告诉他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楚封瓷憋着笑:“你忘记把帅球带走了。”
小羊被楚楚提着羊毛,生无可恋地“咩”了一声。
第五涉远感觉自己脸都尬的僵硬了,紧张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那只圆滚滚肥嘟嘟的小羊跳进怀里,再爬到肩膀上蹲着。而他的身体像是不受意识控制地转身,同手同脚的离开了。
……太蠢了。
简直是蠢到一种境界了。
第五涉远面无表情地将今天犯蠢的黑历史打包,和女装黑历史一起塞进了记忆的角落里积尘。
楚封瓷虽然也紧张,但是看到第五涉远的模样,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迷♂之优越感,一下就放轻松了心情,漫步回了宫殿。
正找不到皇太子妃殿下的一群女官虎视眈眈,满目狰狞的望过来。
楚封瓷:“……”可能放松的太早了。
楚封瓷和将为他打扮仪容的女官讨个商量:“你看,时间也不多了,索性……?”
人家根本不惧楚封瓷这个被宠坏的公子,拖进去便是一阵□□,为他换了几件衣裳。
婚服选的是循古服的样式,红色长衫极衬白皙的肤色,金色密线织成了代表帝国的图腾,由世代传承织缎手艺的妙人做成,熬了近乎二十年的心血。穿在楚封瓷身上,让见了许多贵人的女官,也只剩感叹一句“不负心血”。
婚期赶的太紧,这样寸缕寸金由手工织成的衣裳又不能现变出一件来,所以选的是以前做好的——但这衣裳就如天生为楚封瓷定制而来,略微大了一些,但一收腰身,更显出名士风流。
若他不是皇太子妃,这样出去恐怕能迷得不少春闺小姐……或是男人,为他神魂颠倒。
也因为是皇太子妃,所以明明容貌趋于完美,女官还要辛勤的给其上妆,遮一遮艳色,转而凸显那种温雅的世家公子气势,让人生不出什么旖旎念头……虽然就连她们自己,都要保持不住了。
除去这件红的,还有一件白色长衫,走的繁琐庄重风格;一件青竹样式的茶道服,便于行走交际,是皇太子殿下专门让赶出来的。
一头青丝尽散,倾斜如墨,上面簪了样式简拙实则精巧无比的白玉发冠,不过轻轻点缀,足以让人赏心悦目。
男人所用的配饰较少,所以只这么打扮完,楚封瓷便得了闲暇,找机会透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还是愉快的被叼走了……嗯,并没有翻车>///<
日万第三天……仿佛身体被掏空,接着写明天的更新去了呜汪
第163章 针尖麦芒
女官们还簇在一起,讨论要换个什么发式,能显得更高雅一些。楚封瓷已经回到宫殿寝室里,对着镜子里的红衣美人,暗搓搓拆掉了许多配饰,总算轻松了一些——
这华贵的衣裳虽然穿着好看,重量也不轻。
只是目光略略一瞥,却是落在了桌边的一个盒子上。那盒子精心雕着花纹,是茶叶舒展的模样,触手温润,像极了楚封瓷用来装龙井茶叶的上好木盒。
楚封瓷突然有了些不祥的预感,用手轻轻挑开盒子,茶香沁鼻,扑了满怀,里面是装的整齐的上品龙井。
楚封瓷:“……”
他想起来了,在这之前他尝了陆前辈的糖,觉得味道还不错,就让女官弄来了一些。
未免被第五看见笑话,所以干脆藏在了放茶的木盒子里,闲暇时就摸出两颗用来甜嘴。
他也是被第五涉远影响的太过紧张了,拿着盒子的时候,连里面透出的是糖霜的甜香,还是龙井的茶香都没有分出来,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把茶盒送了出去。
……简直不知道是心疼帅球还是心疼第五好了呢。
拖着曳地红色长衫,楚封瓷拿着茶盒想出宫殿,只是他身手到底不如第五涉远好,还未溜出宫门就被女官拦住了。
女官们也不知是谈了个什么结果出来,眼睛都是亮的,一心要给楚封瓷换一个妆容,连那寸缕寸金的锦缎衣裳都多准备了几件,要楚封瓷一样一样的试过去。
黑发少年不堪其扰,身手灵活地躲了几下如狼似虎的女官们,虽是被堵住了去路,但到底没让她们碰见片衣角,嘴里苦笑讨饶:“放过我这一回吧……我就去找找皇太子殿下,过一会便回来。”
女官们“呀”的一声叫出来。
楚封瓷怔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那群女官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虽然是男人,但在这种事上也不好主(饥)动(渴)太过。这样黏着皇太子殿下,成婚以后就要被吃得死死的了!”他们还想教楚封瓷,学一些御夫之术,但想到他未来的“夫”是将来的帝王,自己又是拿着王族的薪酬,也便罢了,只一个劲看着楚封瓷暧昧的笑。
被迫黏着皇太子殿下的楚封瓷:“……”
被这群女官闹了个羞恼,楚封瓷心底又开始紧张起来,不小心踩住了长衫衣角,绊了一下。立即被抓住时机的女官们团团围住拖回了宫殿,开始认命的当一副衣架子。
第五,我尽力了。
但是真的没能逃出魔掌。
要是王宫的护卫队有这群女官一半的战斗力,恐怕当初我也混不进来了。
楚封瓷在这边任由天命,第五涉远也不见得好过。
作为帝国的皇太子殿下,连婚姻都是一场政治秀。
这边是哪家的将军过来表忠心,那边有着政.坛上的新秀言辞恳切望长谈。想要过来凑上些关系的商人大贾,必须要略微交际的世家继承人,这些人乱糟糟凑成一团,走一批人立刻就补足空位,即便把与皇太子见面的门槛升到最高,也依旧要应酬不少人选——
这些人也很懂得第五涉远时间宝贵的道理,基本都是试探此次联姻背后有什么含义,是不是要与樊家联手,将一些不属于皇族的势力收编管制。
内容之丰富,脑补之详细,都让第五涉远产生了“按照他们说的来做”的冲动。
最后只能一律微笑着机械回复:“都不是,这场婚宴没什么深层含义,我们是真爱。你们只要负责吃吃喝喝,捧个场表达一下祝愿就好了,千万不要做出闹洞房这等找死的行为。”
——当然原话没有这么直白残暴,但也差不多。
世家继承人们俱都露出嫌弃的目光,表达着同一个含义:“噫,口风真紧”。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兀自找着身份地位相差不远,关系较好的世家交换信息去了。
这边第五涉远的耐性还没有到达极限,一直趴在第五肩膀上的帅球,却是已经忍耐不住了,他原本还不是那么娇气的一只球……一只羊,但是被当做小殿下精心养了那么二十几年,最近又有着楚楚爸爸关怀疼爱给顺毛,整只羊都是养尊处优的。
这下被迫和楚封瓷分别,又被第五涉远带到一个极陌生的地方,人来人往喧闹不已,吵得他根本没法睡觉,本来就已经够委屈了,第五涉远还没闲工夫搭理他,作为倍受宠爱的羊球——
他开始闹了。
一开始第五涉远还没当回事。
等“咩”声有些颤抖,帅球软软的羊毛被泪水打得湿趴趴的,连肩膀上都感觉到一点凉意了,第五涉远这才重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