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理由正当,媒体放行。
想采访一下他们帝国最年轻也最强大的虚操师皇太子殿下,无奈也打了个空。只当皇太子跟着雷尔将军去安抚伤亡士兵家属了,不禁非常感动。
其他士兵有的要寻找军医调养暗伤,有的寻找茶道师治疗心理后遗症,便是什么毛病也没有的,也要找个营养舱好好泡一夜,养足精神力。
楚封瓷也不例外。
他是从主星舰上下来的,但并不显眼。
与雷尔将军及那些虚操术战士提前辞别,穿着暗色系的斗篷衣,楚封瓷孤零零地出了星舰接收站。
和那些来迎接皇太子殿下与帝国军人的少年少女混在一起,没什么两样,充其量就是有些不太合群罢了。
但还未离开,楚封瓷便觉得阻力重重。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荷尔蒙过度燃烧是他们的特征,哪怕见到凯旋而归的“英雄”的机会微乎其微,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发散热情。
肩并肩,脚接脚,雪白的长臂挥动着,少年人短发中的汗味甚至渗了出来,让楚封瓷这个正经的入门虚操师都有点扛不住。
人群太密,而楚封瓷鼻子太灵,几乎要被空气中稀薄的汗味翻腾的站不稳脚跟,他甚至开始认真考虑,下星舰后开溜找个地方冷静下的行为方针是不是出现了根本性的错误。
混乱中有谁用不大不小的力道推了他一下,楚封瓷还不至于孱弱到被这群年轻人推倒。但偏偏那么巧,他正后退着想要躲避这群精力太过旺盛的年轻人,本就有些不稳,将将好就这么被推倒了——
也刚好就这么落在了一个怀抱里。
那人甚至还十分自然地搂了搂他的腰。
简直是教科书式的——
偷钱包。
楚封瓷身上没什么好被偷的东西,但还是冷静地按住了那只放在腰上的手,迅速转身,两人四目相对。
楚封瓷:“……”
第五涉远:“……”
怀里的少年好像更瘦了一些。
楚封瓷心中无言,开溜被抓住的时机太巧了,让他不禁怀疑这位殿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
帝国皇太子脸色阴郁,深不可测,让楚封瓷更坚定了心中想法。
“……大人。”被第五涉远拉出人群,楚封瓷安静跟着,不知从何开口,只稳妥地喊了这么一声。
“楚楚何必这么着急?”第五涉远此刻表情非常冷静,像是闲谈间就提了这么一句。
这些天来楚封瓷对第五的印象几乎是一天一个的改变,但凭借着莫名的直觉,发现现在的第五涉远比起前几天都更加危险了些,怕是心情不太好。
楚封瓷低头想折,回话也不见慢:“初次接触虚操术,想找些同龄人实战,巩固一下。”
第五涉远几乎算得上温和地笑了笑,要是那些被他用手段整治过的官员看见,只怕此刻背上已是一片冷汗。
“围猎还没有结束。”
帝国皇太子俯身在楚封瓷耳边亲昵地说道,那双纯黑的眼睛里隐隐泛出血色。这样暧昧的距离不会使人感到一分温情,反而产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错觉。
或许也不仅仅是错觉。
楚封瓷原先最忧心的事要发生了。
可惜此刻楚封瓷恢复了记忆,他有因几十年时间变迁而带来的不适,有所认识的人都揭开了另外一面的惶恐,但即便怎么不安,他也很难对第五涉远产生恐惧感。
年轻的黑发少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对暴戾阴郁的第五涉远,还有那个闲心去帮对方整理在人群中被挤乱的衣襟,语气甚至是包容而放纵的。
“愿闻其详。”
这样的回复甚至让第五涉远生出了回到几十年前的错觉,身边有许多可以依靠的同伴,楚封瓷还在身边,犯了错被副队长揍一顿就可以回去。
他的目光渐冷,面对楚封瓷的语气没有一分动摇,情绪也不透露出一分。
“跟我来。”
第158章 暴露身份1
兜兜转转,楚封瓷还是回到了皇宫内城。
与虫族之战虽已结束,仍属于军事机密,所以透露出来的细节消息并不多。
但皇宫之中个个人精,关系也有些,又怎么不会看些情势。
之前调兵调的大张旗鼓,几乎将能用的兵力都抽了出来,皇太子殿下又锦衣归来,煞气满满,恐怕不只是打了个胜仗,而是将虫族元气大伤的大战役!
这皇城之中,已经太久没有出过好事。内城护卫军几乎已经想好该如何庆祝,薪水会加到几成。
偏偏这时候出了动荡。
皇宫彻查身份底细。
无论是护卫军、内勤、医生还是侍者,都被牵扯出一些人手,什么罪名都没给冠上,就要压去“刑园”审罪。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刑园那地方一进去,还能出得来?
皇宫之中内外封锁,一下和外界断了联系。
那些前几天还谈笑风生,正常无比的同僚,被几个看不出深浅的虚操师押送着,有皇太子殿下的手印,证明了是第五涉远的亲兵,几乎无人敢拦。
第五涉远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回来了。帝国皇太子显得分外低调,披着一件深色斗篷,几乎无人认出。
倒不是说他的背影太大众,而是凡是知晓帝国皇太子威名的人,都想象不出他披着件斗篷藏头露尾低调做人的样子。
偶有对他施以关注的,反而是因为旁边相貌出众的黑发少年。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此刻一脸无奈地跟着前面紧紧拽着他手腕的人。
第五涉远步子迈得大,让黑发少年有些跟不上,但始终沉默地、顺从地跟着对方。放在别人的视角中,可以说是非常招人心疼了。
陆慈唐今天难得穿了件灰色长衫,看着很素净。一边嗑瓜子一边监工那些虚操师押送“危险人物”去刑园。他的眼镜又架上了,头发打理的不大好有些微卷,看上去又和善脾气又好。
但这一切都是表象。
陆慈唐一向不爱走正经大路,踩的小道很偏,一眼就望见了拉着楚封瓷的第五涉远。
“呐,皇太子殿下回来得很快啊。”
这一声,不仅将楚封瓷他们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也将第五涉远那队亲兵队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被一个不知深浅,还看上去十分年轻的虚操师使唤,这队亲兵队本来就心不大静。
听着陆慈唐的话,满含敬佩与尊敬地转过去。却只看见一个相貌漂亮气质温润的世家少爷,还有一个戴着深色斗篷、看体型大约是男人的人。
还以为被陆慈唐耍弄,当即有些不满地发声:“我们皇太子殿下和那些吃软饭的少爷可不一样。”
楚封瓷:“……”第五涉远看上去像吃软饭的吗?
第五涉远:“……”这说的一定只是楚封瓷。
陆慈唐听了他的话,眼睛微微一弯,唯恐天下不乱地问道:“我瞧着差不多,有哪里不一样?”
那亲兵队挑剔地看了两人一眼,做出要长篇大论的架势。第五涉远实在看不下去自己亲兵队被诓,将一时兴起从楚封瓷那儿要过来的斗篷摘下来,扔给一脸无奈的黑发少年。
那张虽然十分英俊,但荣登皇宫内所有虚操师噩梦之首的面庞露出来。
突然傻眼的亲兵队成员:“……”
完了完了完了*n……
第五涉远看他一眼,倒也没打算计较,冲着陆慈唐一点头:“顺路。”
陆慈唐挑剔地看了押送的人一眼,公正客观的评价道:“你国皇宫,这是要被奸细穿成筛子了。”
面对这样低幼的挑衅,第五涉远眼都没抬:“这样连根拔起的时候比较能让人印象深刻。”
陆慈唐笑了笑,没应声,怕是懒得和第五涉远打机锋了。反而将手靠在了楚封瓷肩上,略微点了点,友好的听不出挑衅成分:“也包括这位小朋友吗。”
第五涉远当下面色冰冷。
莫名其妙被炮火扫到的楚封瓷倒是脾气很好,对着陆慈唐点了点头。温雅的就是一个世家用书香堆出来的公子,和第五涉远及陆慈唐这两透着匪气的不是一个概念:“陆前辈。”
……果然陆前辈还是和以前一样,能把第五噎的说不出话来。
那张无比相似的面貌。
黑发少年温和的语气。
几乎如十几年前一般,一成未变。
但陆慈唐心底又很清楚,那只不过是自己为了逃避的妄想罢了。
老老实实收了锋芒,或许想到这个“楚封瓷”将命不久矣,或许是被勾起了心底那些过去的回忆。陆慈唐也失去了针对对方的兴趣,撇过头,一路安安静静地走着。
刑园内。自第五涉远上任皇太子以来,第一次这么“热闹”,可以说达到了人数上的一个高峰。
被送来刑园的人大多并不害怕,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命运似的。
有些矜持的微笑,甚至还有闲心相互交谈,在这种情况下的表现与他们本人的阅历相对,是完全不匹配的,但此刻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不正常——或者说是意识到了也懒得掩饰。
连心存疑虑押送他们而来的亲兵队成员,都强烈的感受到了这种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