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暗色覆盖!
楚封瓷再次什么也看不见了,可他全身冷汗淋淋,止不住轻喘着气,唇色苍白,仿佛消耗了极大的体力。
男人惨呼一声。他又是惊吓又是害怕,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喉咙里嘶鸣出意义不明的诡异音调,仿佛如今他越惊慌失措,那地上的一片血迹他就越不知情了。
旁边行人似乎也被惊吓的不轻,可很快就缓过来了,有人说真可惜啊……
“真可惜啊,就这么白死了一个奴隶。”
男人蜷缩成一团。
“没办法,谁叫她对主人不敬呢?”
他痛哭出声。
“哈哈哈,父神最讨厌这样放肆的奴隶了。”
整个人都打着战栗,他瘫倒在地上,呜声不断,状若癫狂。
第五涉远皱着眉将楚封瓷更扶进自己的怀里,两只手捂着他的耳朵,然而那凄厉而懦弱的哭声,还是从指缝中钻进去。
楚封瓷鼻尖静静的触着第五涉远的胸膛,长长的眼睫颤动着,面色失了红润,依旧是一片无血色的苍白。
“明明是那男人杀了她,为什么现在又要哭?”楚封瓷有点奇怪的问出来,不含贬义,不带讽刺,仅仅只是疑惑,全然一片茫然。
诺佩尔右手捂住心脏,在记忆中这一幕应该看过许多次,这是对父神的不敬与冲撞,他从内心充满了鄙夷与厌恶,但就在刚刚,还是难以言喻的产生了心痛与同情。
这是不正常的。
我怎么会同情一个奴隶和她愚蠢的像猪猡一样的主人?
诺佩尔咧开大大的笑容,里面恶意满到几乎溢出,完美的虚伪着:“比起这个,阁下还是控制情绪,以免像这位粗心大意的主人,不小心弄死了自己的奴隶,可真是不小的损失呢。”话音未落,眼神轻飘飘扫过第五涉远,其中挑拨之息不言而喻。
第五涉远正在思考。
他快速回忆着平时和陆慈唐前辈一起看的心灵鸡汤和励志电影,力求把楚封瓷的心理阴影降到最低。
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第五涉远开启人生导师模式:“因为他在后悔。”
楚封瓷修长白皙的手无意识抓紧了第五涉远的衣角,他有些茫然的抬头,正好对上第五涉远的视线:“如今后悔不是迟了。”
第五涉远思考了一会,说道:“的确是迟了。”
楚封瓷:“……”
第五涉远面无表情状捏了捏楚封瓷的脸:“你要引以为戒,一时冲动给人带来的伤害就永远无法挽回,所以不要轻易失控,做出让人后悔的事。”
“这段话出自《天才儿子:爸爸再爱我一次》第四十二章 ,男主母亲对男主想要逃避孩子时,提出的教诲。第五涉远,你也看这本书吗?”
第五涉远:陆前辈不对!说好给我看的是心灵鸡汤呢?
“我们孤儿院院长也很喜欢这本书,她经常给我们念。”楚封瓷含蓄的笑笑:“情节很有趣,听过一次就难以忘怀。”
第五涉远:“……还是忘了吧。”
楚封瓷:“?”
第五涉远眼瞳很黑,暗沉的一片像无尽的星空,却又能从其中发现璀璨细碎的光。“冲动又怎样,我会摆平的。”
楚封瓷犹疑的问:“……这又是出自那本小说?”
“《兵团法则》之一。”
楚封瓷有点惊讶:“听起来很正式么。”
“……《兵团法则》出自《队长语录》。”
楚封瓷突然就笑了,说:“你们队长说情话一定很拿手。”
第五涉远回忆了一下队长常被评价为惊世绝艳的样貌,有点为难的说:“队长会不会说情话我不清楚,经常听情话是一定的。”
熟能生巧吗——楚封瓷刚打算这么说,突然就静下来了。
那个十分斯文败类,一举一动都透着雅气和痞气的亚瑟到场,黑色的皮鞋踩过黏稠的血液,咯吱咯吱碾碎那些细碎的皮肉,他走过女孩的尸体,走到疯狂的男人身边,抽出一张纸巾:“先生。”
并没有太多言语,亚瑟简言意骇,单刀直入:“如果你想救活这个奴隶的话,也许可以参加我们的拍卖会。”
男人僵硬的抬头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半天锁定了亚瑟的面庞,惊骇而无助。
“拍卖会中有无数奇珍异宝,当然包括可以肉白骨,主生死的灵药和宝藏。”他唇角微微翘起,恰到好处的抛出蛋糕,让人情不自禁的跟上去咬一口。
……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
男人机械的点了点头。
只要能救回她,怎样都无所谓了。
亚瑟满意的抬头,表情像餍足的蝙蝠。
他转头又正好看到诺佩尔,面上出现了见到同事的放松与惬意:“诺佩尔——你现在才找到他吗?”
亚瑟指的是楚封瓷。
诺佩尔满不在乎的点头。
“那么现在,要快点把他们送去拍卖会了。”亚瑟温和的催促着:“正餐现在才开始上场呢。”
他伸出猩红的舌舔了舔嘴唇,满面春风。
看到这一幕的第五涉远:……
真是个变态。
第13章 拍卖会
“那些真正的宝物,都被好好收藏在里面。”
亚瑟唇角上翘,笑意若隐若现,他的声音轻缓,让人心中听了十分宁静,恍惚间便格外期待他口中的“宝物”。
取出一把金色的十字剑,亚瑟在狭窄黑暗的通道中,展开了洁白的翅羽。因为地点的压制,并没有完全伸展,而是环住身躯,形成一个壁垒。
金色十字剑抵在胸膛,照亮了面前一片浑浊的黑暗。他扬起剑尖,正如所向披靡的骑士,向前凭空斩去。
那一刹那涌出的光,几乎给人撕裂空间般的错觉,不知是谁惊诧一声,脚步踉跄,差点扑到了地上。
路的尽头是一个颇空旷的房间,只摆着几张沙发和一张茶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四周透明的玻璃墙壁——有一面是空的,风呼噜噜的从其中灌进来。
脚步高高悬在空中,踩着的也是透明玻璃壁,低头望去便能看到万丈高空,只要摔下去除了粉身碎骨不作他想。
风声飒飒,从底下深渊吹来的哭嚎,萦绕在耳边。
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几乎想要立刻晕倒在地。心脏仿佛被高高提起,脚下每一步都绵软的如踩在棉花上。高空漫步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对于恐高患者来说尤甚,伤害加成翻倍。
房间门牌上写着“十人戏”,除此之外,这是一个非常空旷的弧形场地,举目便能看到大大小小的透明玻璃房,镶嵌在墙壁上,璀璨如珠宝。
但哪怕是眼力再尖细的人,也看不透那薄薄一层透明玻璃里,坐着的是什么人。
诺佩尔和亚瑟首先落座,早已习惯了这让人毛骨悚然的环境。其余人也都坐下了,只是这样危险的境地下,能保持心情平稳的也并无几人,多半心里都轻轻蒙上一层骇然的阴翳。
反倒是楚封瓷,眼不见心不烦,只觉得身上有些凉,今日的风儿有些喧嚣。
第五涉远无奈的把他抱在腿上,免去他乱跑,一不小心蹦跶下去就乐极生悲了。
楚封瓷挣了两下,第五涉远还是牢牢锁住他,便顺其自然的靠下去,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一边抱怨:“第五你真是越来越爱粘着人了。”
第五涉远:“……”好想现在就把他丢下去。
各方落座,拍卖会还未开始,场面一时陷入有些尴尬的寂静中。
诺佩尔这个死话唠不知为何精神恹恹,独自看着外面的高空出神,一点没有要搭理人的样子。
一向恶意满满但是很靠谱的亚瑟,给自己倒了壶咖啡,随手拿起茶桌上的文件,兀自看了起来,唇角含笑,仿佛现在的气氛多和谐一般。
于是众人只好僵硬的坐在那里对视,数着对面人眼睛上睫毛有几根。
第五涉远和楚封瓷的娱乐项目就多很多了,别人只能数睫毛,他们还能玩对方的头发。(……
楚封瓷的头发很软。第五涉远轻轻的扯着,乌黑的发丝像丝绸一样润手,凉凉滑滑的,与肌肤接触分外清凉,于是忍不住将整个手都贴进他的黑发。
楚封瓷:“……”等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为什么没在摸第五涉远的头发!
他试探着轻轻摸了一下……
没摸着。
又努力伸长了手,半起身,露出半截柔软细腻的腰身。
依旧没够着。
第五涉远只是轻轻往后躲了一下,发梢正好擦过楚封瓷的指尖。此时他脸上一本正经,严谨的像在编写教科书,可惜眼里闷着满腔的坏水。
难道真的是手短?
楚封瓷恍惚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正在他开始怀疑人生之际,旁边一个挺温和的声音说话了……听上去就特别没有攻击性,十分纯良柔软,透着一股书香气,应该是家世、修养都十分好的男性。
“不如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徐秉欢,喜欢音乐和茶道,和朋友旅行途中来到了这里。”
徐秉欢介绍简洁,只有短短一两句,偏偏给人一种很讲礼貌的感觉,他默默说完后,含笑看着旁边的男人,似乎想把话题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