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疾风一样的奔过去了,抱住未干的墨宝,脸上浮起了病态的嫣红。仿若珍宝一样的捧着那副字,很是想将脸凑上去蹭一蹭的样子,又害怕蹭花了刚刚渗进去的墨汁。
少年不住地念道:“禹哥、禹哥好厉害!”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洒满了星辰。又想到乐正禹乘坐着巡空车离开了,不禁有些失望。
……禹哥他要去做什么呢?
一定是巡逻星球治安,惩治宵小去了吧。
少年想到乐正禹丰神俊朗的身影,驰骋在空中,用高贵冷艳的神情向下眺望的样子。不禁脸上嫣红更盛,神情恍惚。
可是当他的目光再次触及到那副书法时,脸色却霎时白了。
只因那是一条未写完的家训,而禹哥生性坚韧,从不半途而废,像这样写到一半便搁笔的行为,是以前从没有过得。
少年一句一字念出来:“诚于己心,不负己……”后面还有一句,便是“不负人”。
这是大部头家训中少有的浪漫色彩,便常被乐正家子弟截取来当作献给爱人的情诗。
少年的头脑高速运转着,仿佛空气中都溢满了情敌的味道。他几乎可以肯定,禹哥是去见那个“心上人”去了!
用错误的方法去推测错误的目的,却阴差阳错得到了“正确的”结论。
少年焦躁的来回走动片刻,想到禹哥被家中“审讯”了那么多次,那个心上人却不见一点影子。不禁眼中浮起了阴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两三步跑至窗口处,向外一跃,稳稳落在开启的飞行器舱室里。
他输入指令,追踪乐正禹乘坐的那辆巡空车。有些狠厉的喃喃道:“无论你是谁,我乐正重都不会承认你的!”
人声鼎沸。
楚封瓷他们所乘坐的星舰在路明栈台着陆,天空中金黄色的丝线连接环绕成半圆形的防护罩,将整个星舰笼罩在里面。
星舰内部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但在数米空旷开外,人流涌动川流不息,因为薄赋税的缘故,整颗星球都充满着一股鲜活气。
樊三衍站在星舰窗口边,目光穷极的地方,正是这么一处景象。
楚封瓷坐在一旁,也撑着下巴,笑着侧了侧头,问道:“下面景色怎么样?”
樊三衍一副严肃的神情松动了些,换上惬意轻松的声调,听上去有些吊儿郎当,道:“风水宝地,美人温婉,你一定会喜欢。”
楚封瓷有些失笑,手上抚摸着有气无力,咩咩呻.吟的帅球,只道帅球一个五谷轮回下来,什么美人都要吓跑了。
却听旁边有人冷哼了一声。
楚封瓷:“……”
第五你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
星舰还未停稳,第五涉远嘲讽完后,直接溜达到了紧急舱门处。用手上长刀一撬舱门,湍急的风便涌进来,几乎可以将一个人绞成肉末。
第五涉远却恍若未觉,直接跳下去了,刀划在星舰高强度金属质的表层上,竟真的留下一道痕迹。刀刃和金属相击,摩擦出了刺目的火花。
借着阻力从星舰上滑行下去了,还有几百米的空当处。第五涉远直接将刀刃从星舰表层抽出,一下没了支撑点,整个人都向下坠落而去。
——然而安稳的着地了。
只是脚落地的时候,平静的表情还是略微抽搐了一下,看起来疼的不清。
樊三衍觉得星舰内温度低了不少,想也知道第五又干蠢事了,一激动就想往舱外跳是个什么毛病。要是在星际航行中,是要比脑袋和陨石谁更硬吗?
樊三衍为兵团的前途深深感叹了下,然后笑眯眯问楚封瓷:“要去兜风吗?”
“……噫?”
看来兵团这个毛病,是会互相感染的。
樊三衍比第五涉远多上一点优势,就是他的虚操器还在。
就着被第五涉远撬开的那道舱门,樊三衍拉住了楚封瓷,往下面一跃。
浓稠的几乎凝聚成实体的虚操丝盘旋在脚下,樊三衍手腕处也十分惊悚的穿过了几条丝线,也是幸亏楚封瓷看不见。
樊三衍惬意的眯起了眼睛,他们慢悠悠的下降着。楚封瓷只能感觉到风从耳边掠过,掀的黑发扬起,他闭着眼睛,感觉到微风亲吻脸庞,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到了。”双脚触地,樊三衍看着楚封瓷依旧紧闭着眼睛,好笑的拍了拍他头顶。
星舰停落的巨大噪音被隔绝在虚操术防护之外,樊三衍道:“我们先去接舱厅,不等他们。”
楚封瓷点头应道:“好。”便觉得手心中痒了一下。
刚刚在“兜风”时,吓得缩在楚封瓷手心不敢动弹的帅球。这时两只小蹄子扒在手掌边缘,怯生生的拿两只黑眼珠往外看着,羊毛已经翘出来了一缕,不断的磨蹭着楚封瓷的手指。
因为帅球不肯待在育婴袋里,楚封瓷也担心不能时刻照看它,只好将它捧在手里。
这会感觉到手中的软团子蹭来蹭去,又不安分起来。只能头疼的点在小羊头顶上,斥道:“不要闹。”
帅球软糯糯的“咩”了一声,假装听不懂。
樊三衍看着眼热,从不知哪里的异次元口袋掏出缺了个口子的烟枪,叼在嘴里,含糊道:“给我拿着吧,我最喜欢……不是,我最能治住这种不安分的小东西了!”
楚封瓷似乎有些犹豫。
他摇了摇头道:“樊前辈,帅球它……”
樊三衍的脸皮向来是很能让人服气的,他眼疾手快,没等楚封瓷拒绝完,一勾那羊毛,便将手掌大小的帅球提溜了过来。楚封瓷手间一空,也有些无奈:“下次让前辈抱,最近帅球……”
还未说完,在空中晃了一下,转眼便换了个地方的帅球受到了惊吓。顿时忘记了楚封瓷千叮咛万嘱咐它的话,菊花一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楚封瓷神色自若的收回了刚刚伸出去的双手,平静无波的接上了方才未说完的话:“……有点腹泻。”
樊三衍:“……我们还是先去洗手间吧。”
他已经用惨重的代价,身体力行的学会了不要随意手贱的人生哲理。
比楚封瓷他们更早到接舰厅的是第五涉远。
第五涉远曾经和乐正一氏的人打过照面,深知除了难以言喻的乐正前辈,乐正家全族子弟——这绝不是地图炮,出场都自带音效光环,引人瞩目。
接舰厅中虽然人数不少,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乐正一族并无人前来。
黑发的虚操师冷哼了一声,努力忽视心中的一点不适,嘲讽道:“看来乐正家也不是很重视乐正前辈的婚姻状况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那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写文[瘫倒]
唯一的好消息是,今天不放防盗章(哭着跑开)
第96章 人设不崩
第五涉远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了接舰厅的长椅上。
他的身上抱着一把长刀,随手取了下来直立在身旁,刀刃插.进了平整的能量石地板上。戾气四溢,让想因为他英俊的面容凑过来的男男女女,全都绕了道。
樊三衍过来时便见到这么一副景象。
顿时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因为他也被各路美人绕了道——原因是手上散发出的迷之臭味。
还有那只一边抽抽噎噎,一边尿个不停的帅球。
如果真说要比第五涉远好上一些的地方,就是他旁边还走着个黑发美人,还是一名茶道师美人。
楚封瓷面上表情有些无奈。不住的向帅球这边侧头,哪怕他看不见面前事物,还是制止不了这个习惯性动作。
没办法,帅球哭的声音太响亮了,一边打着嗝,一边软软的“咩”叫着。
“樊前辈,还是我来吧。”虽然一个人倒霉比两个人倒霉要好上一些,但楚封瓷实在不敢畅想樊前辈的心理阴影面积,索性还是自己接手好了。
“免了免了。”樊三衍叼着破嘴烟枪,有些阴森森的道:“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一只腹泻的小羊么。”
他见到面前故意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的第五涉远。轻咳了一声,对着楚封瓷道:“第五前面坐着呢,你和他一起等吧。喏,我去下洗手间。”
话音未落,樊三衍侧身走进人群,连脚步声都湮灭在各种嘈杂的交谈中,让楚封瓷怔了片刻。
……樊前辈是故意的。
于是楚封瓷站立在那里,面上神情不见一丝波动,只是眼睫微微垂下,脚下慢慢踩着节奏,仿佛在等人的样子。
以至于身旁穿行而过的人流,都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个黑发黑眼长相精致的少年,见他神情冷淡,并不热切,有些生人勿近的样子,也没有上去搭讪。
于是竟无人注意到楚封瓷只是眼睛有疾,需要来个人引路。纷纷感叹了一下这人长相出色,便体贴的绕过了他。
于是第五涉远在内心焦急的等待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抬头静静盯着他。
楚封瓷始终没有要向身边行人求助的样子。
第五涉远:“……”
最终还是他认了怂,扯着楚封瓷走过来了,中间忍不住冷哼数声。
想要解释“我只是心血来潮才准备做件好事,其实根本没注意到你是谁。”此番的话,又想到两人正在冷战(?)之中,索性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