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山冷眼看着,也不阻止,只是对他阿爹说:“这件事你让他先坦白,看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不管阿福做了什么,那可都是你二弟,你把人打成这样还有理了不成。”李氏仔细查看了一下李福脸上的伤,李福还趁机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淤青给李氏看。
一看手臂上都是淤青,可把李氏给心疼坏了。
“老头子,你瞧瞧你瞧瞧,这好好的把人打成这样,像什么话。”
“阿爹、阿姆,我好痛。”李福倒是也用不着装,身上这些淤青碰一碰,倒也够他受的。
“到底怎么回事?”
老李头相信李茂山会无缘无故打人。
“其实也没什么啦。”李福扭捏着,按着自己的肚子给李氏装可怜,“阿姆,我饿了,我们能先吃个饭吗?”
“你既然自己不肯说,那就我来替你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把他们就地解决了= =
第65章
李家的堂屋有些空敞,陈言这话一出口, 声音回荡在屋内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李福有些惊恐的看向陈言, 想要上前去阻止他却被横亘在中间的李茂山阻挡。朱武缩着头躲在墙角一侧作壁上观。
李氏看向陈言的目光中由始至终都带着一股不屑之色, 倒是老李头听到陈言的话, 目光定定的投注在神态自怡的陈言身上。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陈言对着一脸紧张的李福丢过去一个嫌恶的眼神,随即从怀里掏出那张加盖了李福的签名与手印的欠据。
“这是县城里四海赌坊的欠据,你这个宝贝儿子可是有出息, 别的不学好, 倒是学得一手好赌技。”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到赌坊这个字眼, 李氏的神情立马变了。
“哥夫郎, 你还是别说了。”李福试图挽救, “这事你又不清楚来龙去脉,这样抹黑我真的好吗?”
“白纸黑字, 我又何必要抹黑你!”陈言冷声说着,手中的欠据往李氏面前一扬, “你可看清楚了, 这上面写着的可是你儿子的名字,还有那手印。”
李氏直直的盯着那欠据, 脸上原本对李福的怜惜心疼之色已经被他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冷然。他看着欠据, 许久才开口道:“这是真的?”
这句话他是冲李福问的,李福倒是也不心急,他阿姆可不识字。
他委屈的扁着嘴, 还不忘冲李氏撒了个娇,“阿姆,你别听他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去赌坊。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害人地,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会去那种地方。”
李福狡辩的话语让陈言只觉得这人真是够厚颜无耻。
“欠据上写着他昨日在四海赌坊赌钱,一共输了二十两银子。”
陈言见李氏还心存疑惑,怕他不识字,于是直接将欠据的内容念了一遍。随着他的诉说,李氏那本就因为岁月而染上的褶皱显得更为深沉。
“二十两!”
听陈言念完了欠据后,老李头满脸不敢置信,出口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阿爹,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要是真欠了这么多钱,哪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家来。”李福还不放弃替自己狡辩。
“你能回来只是因为我们帮你将赌债还清了。”陈言冷笑一声,“敢做不敢当,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找赌坊的直接要回银子,让你被他们活剐了事。”
冷冰冰毫不带感情的话语让始终不敢相信的李氏心脏剧烈一跳。
“阿福,这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欠二十两,阿姆你别被他骗了。”
李福站在李氏跟老李头的前面,因此他这话一说完,就冲陈言挑衅的扬了扬眉。
而被李福强词夺理的言辞搅合的尚未理清思绪的李氏皱着眉不语。
许久,李氏拦住正欲开口的老李头,冲陈言质疑:“你别随便拿张纸出来唬人。”
李氏因为不识字,陈言拿在手里的欠据对他而言只是一张写满了字的纸,他并不知道真实内容是否如陈言刚刚所念的一样。
对于一个外人且还是他十分厌恶的人,李氏自然而然地选择了相信李福的话。
“一个被人打得鼻青脸肿险些死掉还不忘颠倒黑白,一个盲目瞎眼不辨真伪还不惜袒护儿子,你们也不愧是一对姆子。”
陈言倒是真没想到李氏竟然依旧相信着李福的话,这种最坏的预期,来时的路上他就与李茂山分析到了,只是没想到还真分析对了。
“阿爹,这张欠据是今日上午由赌坊的人亲自交予我手上。”
这时,李茂山缓缓开口,声线平稳而无起伏,说出的话却比李福的自我狡辩更加让老李头相信。
“真的是他欠下的二十两银子?”老李头再次确认。
“嗯。”李茂山点头应道,“赌坊的人并不是善类,若非我替他还了赌债,只怕身上少不得还会缺些物件。”
这话并不是恐吓,昨日被赌坊的人吓唬掉半条命的李福闻言更是下意识抖了抖臃肿的身躯。
“才不是……”
然而他依旧不忘狡辩。
“阿福!”
李福的话还未说尽,李氏已然拉住他的手腕,拇指在他的腕上按压着。
李氏仰着头质问他:“这件事是真的吗?”
“阿姆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他们?”李福顿时表示十分受伤。
“那你身上这些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氏这些年来将家中上上下下打点的清清楚楚,自不是个容易被人欺瞒哄骗的人。若非这个人涉及到自家儿子,早在他听到赌坊欠据这几个字眼之时,就要暴跳如雷。
“这些是我们遇到几个地痞无赖被打的。”
“那你手腕上的绳子呢?”
肥肿的手腕上清晰留着被绳子捆绑过的痕迹。
“这……”李福一时语歇,转而脑子一转悠,就说道:“这你得问大哥,我让他解开他一直不曾解开。”
见他依旧如此冥顽不灵,陈言抬脚踹了踹一直缩在墙角的朱武。朱武被踢了一脚,有些疑惑的看向陈言。
“看你表现了。”陈言低声说了一句。
朱武闻言神色一凛,他看看堂屋里始终镇定自若的李茂山,又看看眉头紧锁的老李头,耳边还能听到李福在替自己辩解的话语。
陈言冲他打了个眼色。
朱武一激灵,急忙忙开口道:“都是李福干的好事,他不好好在书塾读书,非要找几个混混模样的人一起痛快。这一来二去,不知道啥时候染上了赌瘾。”
他说着停顿一下,看了众人一眼,又继续说道“他想要凭借着赌博发一笔横财,没想到输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了这么大一笔赌债。欠就欠吧,还偏偏拖我下水。”
撩了撩衣袖,露出底下同样遍布的淤青,他扬声说:“赌坊的人昨日里就把我们抓起来关着教训了一顿,瞧瞧我这身上跟脖子上的伤处,这些可都是昨日被赌坊的人打的。我这还算是少的,阿福那身上可是挨了更多。”
面对这人证物证俱在的场面,李福有些心焦的转着脑子,想要把他阿姆渐渐偏离的心扯回来。然而李氏本就不是个盲目、思想狭隘之人,即使不认识字,他依然能够分辨事实。而现在所呈现在眼前的,样样标明李福真的欠了赌债。
“阿福!”李氏大声唤了一声,在李福还妄想继续辩解的话语尚未出口之前,就被李氏一个重重的巴掌拍回来肚子里。
“阿姆!”
他捂着被甩了巴掌的右脸,委屈的说道:“阿姆你竟然不相信我!”
“我倒是想相信你,但是你给我拿出反驳的证据来啊。”李氏大声吼道,“你是不是想说他们联合起来耍你玩?故意栽赃陷害你?”
李福捂着脸想要点头,却被李氏一个冰冷的目光瞪得脸色惨白。
“你阿姆我还不是又傻又蠢之人。”李氏再度挥过去的巴掌结结实实的响起,清脆响亮,让堂屋里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陈言只是冷哼一声,说道:“算你还有脑子分得清对错。”
李氏冷冷的瞥他一眼,对着李福再度开口:“既然你有胆子去赌坊,那么你也应该知晓,我从小耳提面命跟你说过的话。”
李福这会脑子灵活,一下子就记起了以前李氏天天跟他说过的话——要是敢赌,就打算双腿双脚一辈子当个废人,至少废人还有条命在。
这般一想,身上的伤处顿时齐齐作痛,李福吓得脸色惨白,一双手上还残留着被绳子束缚过的痕迹,更显得他狼狈不堪。
他一下子跪倒在李氏面前,“阿姆,我真的不是故意去赌坊的。”
“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为之。”
陈言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李氏此时不知从何处拿了根圆棍子,抡在手中颇有几分重量。
李福一见他拿着木棍子,更是吓得大喊:“阿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话我今天貌似也听谁说起过,只不过刚刚那人还强词夺理,企图蒙混过关。”